第五百零三章 憑什么

　　“…都怪他，都怪他！憑什么！憑什么要我去挑那兩桶水！”

　　視頻電話那頭，那年輕人栽倒著，跌坐在地上，垂著頭，仿佛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聽到廉歌的話，又再有些歇斯底里，梗著脖子，不知是沖廉歌吼著，沖周圍人吼著，還是沖自己吼著，

　　只是緊隨著，又再漸漸似乎被抽去力氣般，頭垂了下來，

　　“…憑什么，憑什么…”

　　呢喃著，那年輕人再漸漸沉默下來，

　　旁邊，那老太太，只是看著自己兒子，眼眶愈加泛紅，臉上有些痛苦，也沉默著。

　　一旁，還端著，舉著手機的中年男人，看著這老太太，年輕人，張了張嘴，

　　最終卻也沒能說出口什么，

　　轉過頭，中年男人望了望旁邊那條河，

　　再轉回身，伸出手，示意了下旁邊位過來幫忙的村里人，湊近了些，小聲囑咐了聲，

　　那村里人，便拿著手機，走到了一旁，

　　中年男人再轉回身，沉默著，站到了一旁。

　　視頻電話這頭，廉歌再看了眼視頻電話那頭幾人，收回目光，望向窗外，也沒多說什么，只是靜靜等待著。

　　肩上的小白鼠，不時轉動著腦袋，張望著視頻電話那頭。

　　“…娃兒，三娃…”

　　視頻電話那頭，老太太眼眶紅著，微微顫抖著的身子愈加佝僂，抬了抬那皮膚發皺，指節有些變形的手，朝著那栽倒在地上的年輕人喚了聲，手又頓住，

　　“…三娃，你去幫你老漢，把兩桶水擔回去吧…”

　　老太太眼眶愈紅，伸著手，對著那年輕人說道，

　　那垂著頭，呢喃著的年輕人聽到老太太的聲音，渾身先是僵了下，止住了話音，緊隨著緩緩抬起頭，昂著頭，望著他母親，臉上笑了起來，

　　“你現在是不是怨我，是不是恨我，啊？”

　　“媽誰也不怨，誰也不恨…”

　　老太太眼眶紅著，眼淚再從眼眶里涌出，往下滴落著，

　　流著淚，緩緩搖著頭，老太太說著。

　　“看到沒，看到沒，就是這樣…”

　　年輕人臉上再有些癲狂，混雜著些病態的笑容，話語聲漸高，

　　“你現在就是想救那老東西是吧，就是想讓那老東西沒執念安息是吧…憑什么，憑什么讓我去，憑什么讓我去！”

　　“…他是你爸。”

　　老太太眼淚愈加從眼眶里涌，對著自己兒子再出聲說道。

　　那歇斯底里的年輕人，先是渾身動作一頓，緊隨又再有些癲狂地笑了起來，

　　“…我爸，我爸…嘿，我爸！都怪那老東西，都怪那老東西！要不是他，要不是他…”

　　“…我沒錯，對，我沒錯，都怪那老東西，都怪那老東西不給老子錢，不然我怎么會這樣…”

　　“…對，都怪他，都怪他…”

　　先是慌亂，又是癲狂，年輕人一遍遍說著，仿佛是在說服著自己，漸漸又再低下了頭。

　　老太太看著自己兒子，伸出手的手，緩緩再落下，只是臉上痛苦著，渾濁的眼底淚水不斷涌出，落在地上。

　　中年男人在旁側看著，不禁再搖了搖頭，幾個村里人，看著老太太，也有些沉默。

　　走到一旁打電話的村里人再走了回來，湊到中年男人旁邊，小聲說了句后，又再走到了旁邊，

　　中年男人重新站直身，轉過頭再看了看那老太太，那年輕人，臉上猶豫了下，

　　還是轉回了頭，

　　“…廉大師，已經報警了。”

　　話音落下，那年輕人渾身再僵了下，緊隨著又再那么栽坐在地上，那么呢喃著說著，

　　而那老太太，看著自己兒子，沒回頭，只是泛紅眼眶里，眼淚涌出的愈多了些，

　　“…曲大嫂，節哀順變吧…”

　　旁邊位過來幫忙，年紀稍長些的村里人，不禁出聲安慰了句，只是說了句后，又看著這對母子，有些沉默下來。

　　視頻電話這頭，廉歌再從窗外轉過視線，

　　看了眼視頻電話這頭幾人，點了點頭，

　　“我會寫一篇超度經文，寄到貴村。曲村長拿到之后，麻煩轉交給這位老太太吧。”

　　語氣平靜著，廉歌再看了眼視頻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出聲說了句，

　　“好，我收到過后，立馬就拿給曲大嫂。”

　　中年男人聞聲，趕緊點頭應道。

　　“老太太你拿到之后，就在家門前燒掉就行。”

　　廉歌再轉過目光，看向那落著淚的老太太，再說了句。

　　“…謝謝廉大師…”

　　老太太眼眶紅著，再緩緩轉過了身，看著視頻電話這頭的廉歌，道了聲謝。

　　“…廉大師，那十九萬塊錢，怎么給您。”

　　“十九萬就不用了，收五分之一吧。你拿給曲村長吧，曲村長之后再勞煩你轉給我。”

　　廉歌語氣平靜著，看著這老太太應了句。

　　“…好，廉大師。”

　　“…好…”

　　中年男人趕緊應了聲，

　　老太太也再緩緩點了點頭，

　　“…廉大師…”

　　望著視頻電話這頭，老太太再張了張嘴，

　　“…我家老頭子他是不是，還在屋里…”

　　聽著老太太的話，一旁的中年男人，周圍的村里人，不禁都頓住了動作，有些沉默下來。

　　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那老太太，頓了下，

　　“就在你家堂屋，那兩個水桶旁邊，等著。”

　　收回了目光，廉歌出聲應了聲，

　　老太太聞聲，眼眶里再涌出些淚水，往下滴落著，

　　“…都怪他，都怪他！”

　　那栽倒在地上，垂著頭的年輕人則愈加提高了那呢喃話語聲，

　　“…呸！”

　　“…瑪德，畜生東西，這時候都不知道悔改…你瑪德…”

　　一旁過來幫忙的村里人，不禁有些忍不住，一腳就將那年輕人再踹到了，

　　老太太在一旁看著，沒阻攔，只是眼里噙著，涌出的淚水愈多，臉上有些痛苦，

　　“…行了…”

　　旁邊一個村里人，看到老太太的模樣，伸手拉住了那村里人，

　　視頻電話那頭，幾人再沉默下來，

　　那河邊，愈加顯得安靜，似乎隱隱能聽到河道里，河水流動過的聲音。

　　“…廉大師，這曲大哥是因為…不是被那水鬼害得…那之前那兩個小娃娃…”

　　中年男人再轉過頭，看著視頻電話這頭的廉歌，不禁再出聲問道，

　　“再勞煩曲村長件事情吧。”

　　視頻電話這頭，再看了眼視頻電話那頭幾人，廉歌沒回答，只是語氣平靜著再出聲說了句，

　　“不勞煩，不勞煩…廉大師你有什么事情盡管講吧。”

　　中年男人聞聲，趕緊應著出聲說道，

　　“麻煩曲村長拿上這手機，去那兩個落水小孩的家里看看吧。”

　　“行，廉大師，那我這就帶上手機過去。”

　　中年男人聞聲，趕緊應道，緊隨著，又轉過身，對著過來幫忙的幾個村里人囑咐了句，

　　“就辛苦下你們在這兒守著，等著警察過來，我過去老呂家還有曲安他們家一趟…”

　　頓了頓，中年男人又再叫上了兩個人，

　　“老沈，老徐，你們也跟著過來吧。”

　　說完，中年男人轉過身，便端著，捧著，有些小心翼翼著，朝著村子里人家燈火多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