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八章 爺爺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蹲在廉歌肩上，立著前肢，轉動著腦袋，打量著四周，

　　廉歌挪動著腳步，沿著道路，看著沿途的人家，店鋪，向前走著。

　　道路旁，房屋店面顯得老舊，朝外的墻灰在歲月侵蝕下，也有些斑駁脫落。

　　一些還開著的店鋪里，裝潢似乎有些年頭，招牌在雨水一次次沖刷下，也留下些烏黑的痕跡。

　　這是個較為偏僻的鄉鎮，此刻廉歌腳下踩著的道路，便是交錯在這鎮子上的街道，

　　街道有些坑洼，水泥地面不時便能看到裂紋，

　　或許是因為此刻是正午，街道上人影寥寥，放眼望去，也只能看到遠處顯得老舊的建筑，

　　整個鎮子看起來都有些蕭條。

　　迎著正午的太陽，看著這安靜的鎮子，廉歌沿著街道挪動著腳步。

　　幾天前，再看過江城的繁華，再吃完那碗熱干面后，廉歌便隨意選了個方向，離開了江城。

　　一路或是露宿，或是借宿，或是住酒店，踩著街道，干道，山路，泥路，花費了幾天走至了這里。

　　“吱吱。”

　　小白鼠張望著四周，叫了兩聲。

　　轉過視線，廉歌看了眼小白鼠，又看了眼安靜的街道，頓住了腳步。

　　目光沿著街道旁向前看去，大多數店鋪都關著門，僅有少數店鋪營著業。

　　頓了頓，廉歌重新挪開了腳步，朝著近前不遠一家開著的便利店走了過去。

　　便利店門邊，堆著些包裝袋之類的垃圾，被一把靠著的掃帚攔在門邊。

　　踏上臺階，走入便利店里內，

　　其內略顯狹窄，僅陳列著幾排貨架，貨架上擺著些食品和生活用品，靠門的地方橫著個柜臺，柜臺邊擺著個冰柜，柜臺后坐著店主。

　　此刻，店主正一邊吹著風扇，一邊橫著手機，看著電視，

　　廉歌走至柜臺近前，其似乎才注意到，反應過來，

　　“小哥，有什么需要的？第一二排貨架擺著的是零食飲料，后面就是米面糧油這些…”

　　店主站起了身，招呼了聲，

　　“你看你需要什么，直接拿過來就行。”

　　看了眼這店主，廉歌點了點頭，拉開旁邊冰柜，拿出瓶水，

　　從兜里摸出張錢，遞給了這店主，

　　“…店主，勞煩問下，現在這兒是什么地方？”收回視線，廉歌隨意地問道。

　　“小哥，你是外地過來的啊？”店主接過錢，一邊找著零，一邊應話道，

　　“咱這正好就在江右的邊上，往北走就是鄂州，小哥你是從鄂州過來的吧？”

　　廉歌聞言，點了點頭。

　　“過來旅游的，還是過路啊？”店主說著話，將找得零錢遞給了廉歌，

　　“算是出來走走吧。”應了聲，廉歌將找零接了過來，重新揣進了兜里，

　　“出來走走好啊，不過咋走到咱這窮鄉僻壤里來了。”店主站在柜臺后面，和廉歌搭著話，

　　“繁華看過了，看看‘窮鄉僻壤’也不錯。”微微笑了笑，廉歌轉過視線，朝著便利店外看了眼。

　　“…嘿，也是。”店主應了聲，也朝著便利店外看了去，

　　“要說咱這地方啊，以前也熱鬧過。不過現在不行了啊，年輕人都出去了，就留下些我們這種老家伙和些小家伙，有時候，半天這街道上也看不到幾個人過。”店主說著話，搖了搖頭，“這人少了啊，這街道啊，街邊的房子啊，好像也跟我們這些老家伙似的，慢慢就老了，看起來死氣沉沉。”

　　聞言，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這店主，又再次看向便利店外的街道，也沒多說什么。

　　就在這時候，一道瘦小的身影出現在便利店門口。

　　那是個小男孩，看起來約莫不到十歲，身上穿著單衣單褲，腳上踩著雙白色運動鞋，

　　身上衣服都很干凈，但那雙鞋子，卻顯得有些老舊，鞋邊鞋尖都已有些褪皮，鞋面顯得有些斑駁，還沾染些臟污，掩蓋著鞋子原本的白色。

　　此刻，小男孩手里攥著張錢，悶著頭，便從臺階上，走進了便利店。

　　“…小曜，來買東西啊？”

　　店主注意到了那小男孩，身子微微朝著柜臺外傾斜，臉上掛著笑容，招呼了聲，

　　“需要買什么，能拿得到嗎，拿不到的話我幫你拿。”

　　只是那小男孩卻對那店主的話仿佛沒聽到般，沒應聲，只是在柜臺邊的冰柜前頓住腳，然后用些費力地拉扯開了冰柜門，從里面拿出了瓶大瓶的可樂。

　　抱著那可樂，小男孩將那大瓶可樂往柜臺上放去，

　　店主見狀，趕緊伸手幫著拿了下，

　　那小男孩看了眼店主，也沒說話，將手里的錢遞了過去后，又重新低下了頭。

　　“十塊錢啊，來，給，找你四塊錢。”店主依舊笑著，對著小男孩說著，同時將找零遞了過去。

　　小男孩依舊沒應聲，只是接過錢后，便抱著那瓶可樂，一言不發地，悶著頭，重新走出了便利店。

　　小男孩踏出便利店后，旁側一個中年女人便走了過來，伸手連忙接過了那瓶可樂，還轉回頭，朝著店主笑著點了點頭，店主也笑著致意了下。

　　而那小男孩，則是依舊悶著頭，也不說話，只是跟在中年女人身側，漸漸走遠。

　　看了眼那小男孩和似乎是其母親的人消失在視線內，廉歌收回了目光。

　　旁側，柜臺內，店主轉回了視線，搖了搖頭，

　　“…以前這孩子啊，哪像現在這樣啊。”

　　廉歌聞言，轉過視線，看了眼這店主。

　　注意到廉歌投來的目光，店主繼續講了下去，

　　“…這孩子啊，就住在我們這附近沒多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以前的時候，可真是又乖又懂事…就是自從前面一個月…”

　　說著話，店主搖了搖頭，朝著店門外再次望去，

　　“我們這窮地方，也沒太多活計，年輕些的，都喜歡去外地打工，那孩子的父母也是，常年都在外地，就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來回。

　　就留這孩子和他爺爺兩個人在家里，他爺爺也挺疼這孫子的，平日里什么都緊著他孫子，

　　不過這孩子也乖，也懂事，也不用人太操心…平日里，家里買個鹽啊，油也都是這孩子過來。以前我還問他呢，怎么他過來啊，他就會跟我說，他爺爺老了，腿腳不好，走這么遠會很累。”

　　說著話，店主再頓了頓，

　　“…從上個月的時候，這孩子就開始不對勁了，來買東西的時候，不怎么說話了，越來越沉默…開始我還以為，是這孩子是不是在學校里受欺負了，還問他，他也不說話…

　　哪知道，后來啊，才知道，他爺爺去世了，就在前面一個月月初的時候人就沒了…關鍵是啊，這孩子的爺爺去世了都半個月過后，孩子的父母還有周圍的人才知道。

　　那孩子就在那屋里，和他爺爺的尸體，待了有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