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569都已經改了,569等明天解禁腫瘤門新消息 時隔半個多月,“腫瘤門”事件當事人之一張煜醫生再次發聲,他請求衛健委給予機會,讓他和專家團對陸巍醫生事件進行辯論,并且最好在全國媒體公開進行。
這是五一長假的最后一天,張煜醫生再度發文,他在文中表示,所有發言均是他作為中國一名普通醫生的個人行為,與他所在醫院——北醫三院無關。對于這次發聲原因,他寫道:“忍無可忍,必須發聲”。
在本次的聲明中,張煜特意提到了自己當日發聲的初衷:
首先,我和陸巍醫生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為什么要反復指責和控訴,就是因為我認為他就是醫生中的敗類,非常卑劣的、對患者敲骨吸髓的那種。經過長時間的努力和奮力一搏,終于被媒體注意,被衛健委重視,我很開心,以為會得到圓滿的結局:涉事醫生被嚴肅處理,患者家屬得到應有的賠償,醫療不良行為得到監管。
他提到了自己對陸巍用藥的看法:
“假如連陸巍醫生這種胡亂的前所未有的五藥聯合治療都是不違反原則的治療,那么誘騙患者進行血液NGS測序和未經準許的生物免疫治療都只是小問題了。
我覺得我不需要繼續控訴不良醫療行為,反正將來任何腫瘤患者用任何不靠譜的藥物都可以說是不違反原則,所謂指南、說明書和臨床文獻都可以丟到一邊,因為不需要參考,醫生可以想怎么治療就怎么治療,拍腦袋想出的治療也符合原則。”
最后,他提到了自己發文章的目的:
“我非常誠懇的請求衛健委領導允許我和專家團的全體人員進行一場媒體的公開辯論,主題是關于陸巍醫生事件中是否違反醫療原則的問題。醫學是科學,不是玄學,不會因為所謂專家團的意見就把黑的能說成白的。這個辯論我覺得很有用,可以向不懂真相的民眾和受害患者的女兒馬榮解釋事情經過,這也是給她的一個交代。同時,這也是腫瘤知識科普的很好的機會,可能給非常多的腫瘤患者家屬敲響警鐘,了解腫瘤治療中的診治原則,并注意在診療過程中識別出什么樣的醫生是垃圾醫生。
如果我輸了,我請求衛健委吊銷我的行醫執照,終生剝奪我的行醫資格,無怨無悔。
如果我贏了,我請求衛健委重新更換專家團,并對陸巍事件進行二次審查,期望得到一個更加公平公正的結果。”
“在這里,我再次呼吁醫療改革,嚴控醫療不良行為,同時請求更高層領導的關注,事關億萬民眾,不可不察。我也請求更多人的關注、理解和支持,只有這樣,我國的醫療才會越來越好。”
張煜醫生的這個請求,源自于4月27日上午,國家衛健委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醫政醫管局焦雅輝局長在回答記者關于“腫瘤治療黑幕事件”的提問中表示,經過專家和同行進行評議,認為整個治療過程當中,治療的原則基本符合規范。
至于反映的如基因測序、基因檢測的問題、NK細胞治療的問題,國家衛健委也已要求上海市衛健委調查,如果發現有利益交換和利益輸送的違法違規情況,絕不護短、絕不回避,將依法依規,予以嚴肅處理。
就在國家衛健委公布“腫瘤門”部分調查結果的前幾日,國內一年一度的腫瘤界盛事——中國臨床腫瘤學會(CSCO)指南大會在北京召開。大會召開的前一日,CSCO監事長、哈爾濱血液病腫瘤研究所所長馬軍接受媒體訪問的文章《馬軍教授回復腫瘤醫生爆料:因噎廢食,是腫瘤治療的倒退》發布,引起業內熱議。
大會召開第二日,文章被刪除。“醫學界”與多位腫瘤醫生交流,在陸巍醫生治療方法的合理性、醫療的偶然性及監管方面,他們匿名發表了不同看法。
這應該是個只限于學術層面的討論 北京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A:當事醫生對這個問題的出發點,1000個人可能有1000個理解。他(陸巍醫生)那個方案,也不是說完全沒有道理。為什么會選一個內分泌藥?因為甲胎蛋白升高。本身在肝癌里面有一段時間探討比較熱的,就是基礎受體跟激素結合的信號,超腦通路可能會有異常的活化。(胃癌轉移到)肝癌不是甲胎蛋白也高嘛,所以我猜可能陸教授得出一個方案,也確實是從患者的角度去出發。
我感覺總的來說大家對(陸巍)醫生的做法還是有一些理解。可能有一些(與常規)不同的地方,但是我傾向于從善意的角度去理解,不妥當的地方可能就是跟家屬溝通沒有很充分。確實普遍臨床上暫時不會去推薦創新方案,畢竟這不是標準方案,這是不太妥的地方。
上海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B:我看了他(陸巍醫生)用藥和療法情況,他的這個方案,說實話,上海的外科醫生要掙那幾個錢做什么?人家能看得上嗎?人家出去開臺手術不比這掙得多嗎?
應不應該接受這樣的藥物治療、到底有效性是什么樣、對這個病人有沒有用?大家一起來討論,事情本應該基本停留在這個層面。這本是個學術通論,但問題到了社會上,就變成了道德層面的考核、醫療體制的考核,這是比較危險的。
黑龍江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C:我覺得這個醫生(張煜)可能有些角度上有些偏激,絕大多數都患醫生都是從患者角度出發,都是為了能使患者獲得更好的療效,甚至延長他的生存。
北京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D:陸醫生在治療患者的時候,我相信他肯定是有一些依據和對這個問題的一些思考的。我更希望是知道他在對待這個問題的時候,是如何去思考,他跟患者溝通交流的過程是怎么樣。
有些情況,可能只有當事人才會更清楚一些。現在媒體的發酵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到這個醫生,包括他日常的一些工作,包括他周圍的環境,大家對他的一些看法,很容易會毀掉一個醫生。
我覺得醫患本身的利益是一致的,都是為了患者健康。媒體或者其他各方面別有用心之人借機去攻擊醫生,會加深醫患之間的不信任感,最終受害的其實還是患者。
超指南治療需要嚴格執行知情同意 廣東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E:即使完全按標準來,也不能確保一定成功,比如外科肝切除,允許有3的死亡率。醫學就跟路上開車一樣,事故率是有的,小心駕駛、按照規章行事也會有問題的。所以要和患者及其家屬非常客觀地去溝通“事故率”的問題,包括使用指南以外的方法的時候。
在臨床當中,作為醫生,我覺得有時候也很難,因為病人和家屬的態度是會變化的,開始溝通的時候,他們也許抱著生的欲望,或者其他醫院都不接收了,他們把寶全部押在你這個地方,最后沒有達到期望值。
其實我覺得任何一個醫生也不可能比全國的醫生就高明了,溝通的時候還是要留有余地,因為醫學不可預知的因素很多。比如給你做一臺手術,我覺得這個很好,然后現實中并發癥來了,突然病人就沒了,這種情況是不可預的。現在醫患之間存在一種商品屬性,病人覺得我花這么多錢,你就要給我這么多回饋,這是他們的想法,現實中很難做到。
北京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A:無論是用藥、包括檢測、細胞治療,有些方面國家沒有建立規范,但是很多的臨床研究報道,其實是有一定的作用的,你完全按照指南,你就切斷了可能起作用的方法。對一個晚期已經經過一線治療失敗的患者,能不能進行嘗試?無論有效率如何,也有可能在個體上是有作用的。我覺得反正是不能一棍子打倒。
張煜醫生的意思是好像陸巍醫生有違普遍的治療共識或者規范指南。但是我覺得怎么說,臨床真實世界當中,并不是每個患者都可以按照指南推薦去做的,會有個體化處理的方面。假如說你完全按照指南的話,很多患者可能在身體狀況很好、還有治療機會的時候你就得停下來了,豈不是對于患者來說也是一個特別絕望的事情?
還是要從比較善意的角度去理解醫生和患者,因為大多數我們的本質的出發點還是為了患者要好,假如說你把本質的一個東西給切斷了以后,哪個大夫又敢真心實意地去給你制定一個治療方案,患者又從中會得到什么呢?
北京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D:患者家屬本身就有知情權,應該提供相關的一些信息,讓他們對這些可以選擇的治療措施,有比較系統全面的了解。但很多時候可能患者跟醫生的理解會有一些偏差,很多患者可能要的是明確的更好的方案,但在臨床上不同的患者之間存在明顯的差異,大夫很難告訴你,是不是哪一個更加有效。
天津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F:(知情同意的問題)很不好解決,說實話在臨床實踐中病人也不知道那些規定,醫生還是被動的,你能給他講,你看國家有這個法規,你就這樣用,那在臨床中真的很好笑了,咱也沒有那么大的精力去給他講這些。
醫生創新精神不應被抹殺,但患者應量力而行 北京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D:這個事情之后,所有醫生可能都會去反思、慎思自己的用藥和診療是不是規范。規范化治療和個體化治療如何結合確實一直是值得探討的一個課題,在規范治療的前提下,能不能根據不同患者的各方面情況去做到精準治療,包括探討一些新的診治方法和策略,是非常值得大家去思考的問題。
天津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F:今后臨床治療上,大家肯定會更謹慎一點。我覺得這里也有好的地方,因為一定會存在不合理治療的,管一管也是好事。但是對于整個腫瘤界來講,有的時候我們開玩笑,說那些膽大的你管你也管不了,但是膽小的會更膽小了。
這件事對醫生的壓力是客觀存在的,對病人也一定會有一部分的利益受損。尤其在目前敏感的情況下,沒有標準治療的這些病人,你怎么去跟他談?特別是一些對相關知識不太了解的病人,他自己就會喪失(利用創新方法)治療的機會。
北京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A:中國的患者很多,有些人會把對生的渴求、體制方面的一些問題、花費的問題,一下子都轉嫁到大夫的身上,產生一些碰撞。我覺得大家還是從善意出發來看待問題。網上很多攻擊謾罵,我就特別想問,如果說大夫真的完全按照指南推薦去做,那多少患者的生命就更加處于無望之中?腫瘤大夫治療的積極性,不應該被完全抹殺掉,最后可能毀的是這個學科或整個醫療的現狀。
黑龍江某三甲醫院腫瘤科醫生C:搞腫瘤的醫生應該說指南是基礎,是最根本的,我們每個醫生都要遵守。但我們也應該有創新的精神,沒有創新,患者的療效永遠不會提高。特別是對于非常難治的患者,進一步提高這些患者的療效,使這些患者能夠長期生存、獲得更好的生存質量,如果沒有創新,這些都無從談起。
張煜醫生可能出發點是覺得現在的腫瘤患者花費太多了,確實是這樣,很多的腫瘤患者得了腫瘤以后因病返貧、因病致貧。我經常跟患者說一句話,量力而行、量體裁衣,我們有多少錢花多少錢,我不主張患者家屬賣房子賣地。惡性腫瘤的患者終有去世的那一天,我們活著的人怎么辦?
所以可以參加研究創新、可以采取使用這些新藥,但不是說使用傳統的藥物就不行。我經常跟患者打比方,大米、鮑魚都能養活人,選哪個都可以,量力而行,這是最關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