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眼前的這一幕,不光是杜老,其余24個幸存的松陽獵魔師也不禁紅了眼眶。
他們這么多年來,始終背負著滿心的愧疚和自責。
這些人不想回來,主要就是承受不了來自各方的壓力,怕見到那些隊友親人們的淚水和絕望。
然而,當如今的這一幕真實地出現在眼前時,這些人忽然又產生了重新面對一切的勇氣。
是啊,有人犧牲,也有人獲救。
這個時候需要討論的不是生命之間孰輕孰重,而是…自己當年認為對的事情,當年的信仰和堅持,究竟是不是一個笑話。
杜老轉頭看向一旁的陸遙。
這個孩子是自己從前部下楊曉曼的兒子。
陸遙在聽說有人在松陽戰役中幸存、而自己的母親并不在其中后,有失望,有低落,偶爾也有些魂不守舍,似乎正在想些事情。
但是態度始終十分溫和,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責難的話。
甚至可以說,這個孩子對自己的態度相當尊敬,完全是當做了自家的長輩來看待。
這既讓杜老松了口氣,又覺得更加愧疚。
他忍不住將手揣在兜里,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個小筆記本。
這是他當初剛到梅隆城,趁著記憶還新鮮時,親筆記錄下的犧牲隊員的名單。
現在自己回到了華夏,余生,應該一一去看望一下這些人的家人。
如果過得好,就偷偷溜走,不要打擾他們;
如果過得不好,就盡可能的幫上一把。
雖然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總歸還是要找一些事情去做,否則良心難安。
站臺外,陸遙看到好多人手中舉著牌子,似乎是來迎接自己的親人的。
他不禁也四下望了望,看看有沒有人來接自己。
溫紹虞瞧見陸遙四處尋覓的目光,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小聲道:“不好意思,來接你的人沒在這邊,全都在站北廣場那邊等著,一會兒我開車帶你過去。”
“為了組織這個歡迎儀式,我安排人在外圍做了限行,只有參加儀式的人和松陽這批人的家屬才允許過來。”
“本來,你的情況特殊,我跟你爸說了讓他也過來的。但是陸衡先生說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而且旁邊有記者,他不太想入鏡…”
陸遙見溫紹虞廢了這么多口舌來解釋,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沒事沒事,我爸說得對,確實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一會兒我跟著大家一起出去就是了。”
“老溫!”
兩人正說著,忽聽得一陣低沉沙啞的召喚聲從不遠處傳來。
溫紹虞扭頭一望,只見一個滿臉橫肉、個子傻高的中年人朝他擺了擺手,快步朝兩人這邊走了過來。
陸遙隨著他的目光望去,見來人大概四十來歲年紀,1米9多的個子,頂著一頭稀疏焦黃的自來卷,兩眼微微外凸,走路的時候外八字嚴重,脖子還往前一探一探,外形氣質簡直是糟糕透了。
不知為什么,陸遙雖然不認識這人,但總覺得看他好像有點眼熟,似乎曾經在哪里見過。
溫紹虞見到這人走來,笑著朝他擺了擺手,叫道:“這么快啊?我還以為你今天趕不過來了呢。”
高個男子撇了撇嘴,道:“我家老太太下了死命令,讓我必須趕到,我哪敢不來。”
說著,他轉頭望向一旁的陸遙,雙眉一挑,道:“這就是那位…”
“對,”溫紹虞點了點頭,笑道,“我從梅隆城接回來的那位小朋友。”
說著,他轉頭望向陸遙,伸手指著那個高個子,道:“阿遙,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們帝都獵魔學院的杜學長。”
“我們倆當年可是從UH時期就‘結了仇’的老對手了,哈哈。”
聽到這話,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杜學長抿嘴一笑,沒一點“結仇”的意思,反倒像是老朋友之間的逗趣。
不過話說回來…
陸遙看著這位杜學長,又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溫紹虞。
這兩位…從UH時期就‘結了仇’?
那應該是同齡人唄,上下最多也就差了兩三屆。
但,為什么人家溫紹虞有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而這位杜學長的發際線都快退到后腦勺上去了?
嘶…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何如此血淋淋…
陸遙還沒來得及開口,杜學長已微笑著朝他伸出手來,道:“你好,陸遙是吧?我是杜崢嶸。”
“最近一段時間總聽到有人提起你,說你槍法非常好,是現役獵魔師中的第一人,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咱倆就有機會合作了。”
陸遙心道:這可真是謬贊了。
我還沒拿到獵魔執照呢,稱不上是現役獵魔師…
他尷尬地笑了笑,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剛想跟這位杜學長寒暄兩句,忽然感覺哪里有些不對。
他剛才說,自己叫什么來著?
杜崢嶸…
為什么感覺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啊,那個!”
下一秒,陸遙忽然感覺腦神經“倏”地一下,如同過電,訝然道:“杜司長!”
臥槽!
杜崢嶸!
西南大區獵魔保衛司司長!
天天看見這人的照片掛在學校武道館的墻上,如今他真人站在自己眼前,居然沒認出來!
都怪他那張照片P得太狠了!
這特么…簡直連親媽都認不出來是同一個人啊!
杜崢嶸見到陸遙的反應,尷尬地笑了笑,道:“啊,哈哈哈,學校把我照片掛武道館里了是吧,哎,我都跟他們說了,別往墻上掛…”
“老大!”不一會兒,幾個跟杜崢嶸年紀相仿的中年人從人群中擠了過來,道,“他們這邊不讓停車,我把車放在馬路對面那邊了,老太太在車上等著,劉醫生在旁邊陪著呢,您看…”
這幾人說著說著,瞧見了一旁的溫紹虞,連忙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溫司長!”
溫紹虞笑著跟幾人點頭示意。
杜崢嶸扭頭朝外面望了望,道:“停哪個對面了?需要走過街天橋嗎?老爺子腿腳不好,別讓他走太遠…”
他正說著,忽然,只見一個蒼老的身影緩緩朝他走了過來,嗓音沙啞地叫道:“榮榮?是榮榮嗎?”
杜崢嶸:“…”
聽到這個稱呼,他只覺虎軀一震。
尼瑪…
我手下、死黨都在這兒杵著呢!!
一旁的溫紹虞拼命繃著臉,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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