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鐘后,參加這次比賽的大一新生均已從戰區出來,備戰室中“嗡嗡嗡”的議論聲不斷,時不時有人朝角落里的陸遙瞥去。
“就是那個人吧,角落里那個?”
“對,就是那個拿兩把槍的,我‘死’了以后看見他了。”
“怪不得人家拿兩把槍!”
“厲害了厲害了,‘奪命雙槍’啊!”
“…”
陸遙感受著四周射來的好奇目光,臉頰微微發燙。
跟開賽前不同,那時雖然也有很多人注意他,但當時大家遞過來的都是關愛智障的眼神。
背一把大槍、抱一把小槍,既笨拙又滑稽,一看就不太聰明的亞子。
而此時,陸遙仍是站在這個角落里,還是相同的造型,甚至由于一個小時的摸爬滾打,他的發型和衣服都變得有些狼狽,但眾人看他的眼神卻全變了。
不屑、戲謔統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鄭重和審慎。
尤其是那十幾個被陸遙打死的,此刻瞧清楚了“兇手”的真身,一個個既詫異又汗顏。
這個新來的,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強。
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單薄瘦削的身材,長相清秀,眉眼舒朗,表情有些懵又有點局促,像是一只行走在叢林中的草食動物。
自己怎么就死在了這么個人手上?
“唰——”
這時,電動門打開,白靜姝步入其中,備戰室里的議論聲漸漸停歇。
白靜姝神情淡漠地掃視了眾人一圈,道:“比賽結束,排名你們應該都已經看到了。”
說著,她轉頭望向人群中的陸遙,道:“周六對陣安德魯,首發是陸遙、許安、方海潮、蘇慎、葉琳琳,剩下的6到10名是替補。這10個人留一下,其他人可以散了。”
陸遙一愣,舉手道:“隊長,我…”
“你等一下。”
白靜姝伸手向下一壓,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冬訓是吧?剛才安德魯那邊跟我聯系了,他們邀請了宋校長當這場比賽的解說嘉賓。”
“周六那天的冬訓會暫停一天,教務處馬上就會給你們發消息。”
“還有別的問題嗎?”
陸遙聽她這樣說,面露驚喜之色,道:“沒有了。”
居然還有這等好事?
剛才在賽場的時候,陸遙就在想,周六對戰安德魯的比賽,好想參加,但可惜時間上跟冬訓有沖突。
二者選一,只能是放棄比賽、堅持冬訓,不能舍本逐末。
沒想到,宋校長居然是這場比賽的嘉賓,如此一來,自己既能參加比賽,又不會耽誤冬訓,順便還能在宋校長面前怒刷一波存在感。
簡直是一舉多得。
參賽選手確定后,排名在十名以后的人開始陸陸續續離場。
而傅春明躊躇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轉了回來,對白靜姝道:“隊長,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
白靜姝道:“你說。”
傅春明道:“周六這場比賽,雖說是交流賽吧,但是,咱們剛在UH上敗給了安德魯,這是洗刷恥辱的關鍵一戰,這么重要的比賽,咱們是不是應該派最強陣容出戰?”
“我覺得這就是最強陣容。”白靜姝語氣平淡地道。
傅春明一時語塞,憋了半天,又道:“那個,隊長,這么隨機五個人,會不會缺乏配合的默契呀?”
白靜姝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兩天要是閑得無聊,可以過來配合他們練練默契。”
傅春明欲哭無淚。
“沒別的事你先走吧,”白靜姝道,“我們要商量周六的戰術了。”
于是,滿臉不甘的傅春明被強行攆出了備戰室。
閑雜人等都撤場后,白靜姝徑直看向了許安。
“剛才那四個人圍攻你,你是不是覺得特別不甘心?”白靜姝問道。
許安沉默了片刻,道:“是。”
“這個陷阱是我安排的。”
白靜姝道:“那頭E級魔狼,他們三個的口袋陣,還有小樓上的狙擊手,都是我提前安排好的。”
這話一出,不光是許安,就連攪局者陸遙也吃了一驚。
居然是隊長安排的?
為什么?
見到許安眼中的疑惑,白靜姝道:“你不覺得這個局很眼熟嗎?”
許安怔了一下,隨即突然面色一沉,道:“周密。”
“對,”白靜姝道,“周密在那邊,下場跟安德魯的比賽,他一定會給你挖坑。”
“具體是什么樣的坑我不知道,但,以他對你的了解,這個坑絕對不會比剛才的那個淺。”
許安沉默了。
而一旁的陸遙則聽得一頭霧水。
周密?
這是個人名?還是個形容詞?
安德魯那邊的?
聽白靜姝的意思,這個周密似乎對許安很熟?
這時,白靜姝又將目光移向了陸遙,道:“剛才你和許安的配合非常好。”
“雖然還有生疏的地方,但是核心原則是對的。就是要把許安頂在前面吸引火力,你躲在背后放冷槍。”
“接下來兩天,你們倆就重點練雙人配合,”說著,她掃了一眼替補的五人,道,“你們幾個負責模擬安德魯,給他們制造困難。”
幾人紛紛點頭稱是。
白幼薇道:“等周六正賽的時候,許安、陸遙一組,方海潮、蘇慎、葉琳琳你們三個一組,不求五人配合,只要把兩人、三人的搭配打好,這就足夠了。”
說著,徐幼薇從器材室推來一塊大白板,十幾人就這樣站在備戰室中,商量起了具體的戰術安排。
一個多小時后,戰術商量好,幾人各自散去。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陸遙感覺,許安好像一直在跟著自己。
電梯里是,樓道里是,出了科技樓還是。
許安沒有戴耳機,也沒有玩手機,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走在自己身側一米處。
甚至,當陸遙故意放慢了步伐,他也隨之走得慢了些。
場面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許安這人是個無口,陸遙也不是那么健談。倆人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一路,眼看著就要到食堂了。
就在陸遙考慮要不要強行挑個話題時,許安反倒率先開了口。
“謝謝。”許安道。
陸遙一愣:“啊?”
許安道:“剛才在賽場,你替我解圍。”
陸遙恍然。
眼看著比賽都結束這么久了,他居然還心心念念地記著,陸遙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客氣了,就是一是沖動。”陸遙尷尬笑道。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于是問道:“話說,剛才隊長說,安德魯有周密在,所以你一定會被圍攻,這個周密是誰啊?”
許安沉默了良久,始終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罕見的憤怒。
“是叛徒。”他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