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朋友一生一起走

　　7月3日，教育部發下通知，2002年全國普通高等院校招生統一考試即將舉行，《中國教育報》也在今天刊登了高考全國各地多種考試模式和時間安排。

　　今年是新一輪高考科目設置改革的一年，除港、澳、臺之外，全國所有省、市、自治區今年都實施了“3x”改革方案。由于各省、市、自治區根據本地區的實際情況選取了不同的改革方案，因此今年高考也會首次出現多種考試模式。

　　這種變化對應屆生無疑是茫然的，好在鄂省并不在獨立出卷的范圍內。眾所周知，鄂省有個黃岡在，高中教育一直都在全國名列前茅的，若真是本省出卷，那難度就可想而知了。

　　這天上午，班主任李厚宇到班上給大家發放準考證。

　　高考，終于真的來了。

　　老班在講臺上每念出一個名字，都讓學生上去領取準考證，同時會念出這個學生的考場和考場座位號。

　　這種時候，哪怕平時不怎么愛學習的“所長”等人，也要瞪大眼睛豎起耳朵，期待著最后的幸運降臨。也許忽然跟某個成績好的同學分到一間考場呢，也許考場座位恰好臨近呢。抱著這樣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數。

　　班里安靜極了，胡一飛也領到了自己的準考證，倒沒能碰到跟誰同一考場的情況。只是龐仁卻跟李慧照分到一個考場，而且座位竟然相鄰，李厚宇報出這個號碼時估計也愣了愣，大有深意的看了龐仁一眼。

　　“臥槽！”聽到龐仁跟李慧照連號時，估計這個念頭在不少學生心里涌出。

　　坐在后排的一群人，也都羨慕的看著龐仁。

　　杜子康干脆叫出了聲，一把拗斷了自己的2b，“胖人，你祖墳上冒青煙了，還不巴結飛哥。”

　　龐仁也一副意外表情，眼珠子開始亂晃，顯然也動了心思。他倒也干脆，這關頭還談什么自尊，牙一咬，直接就巴結起了胡一飛，“飛哥，你是知道我的。若沒有嫂子幫忙，我這高考一準得掛。大家都是三年老同學，你看能否幫小弟一把，跟嫂子說說。只要過了高考這一關，叫我干什么都行！”

　　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若是外人知道自己跟李慧照前后座，指不定會出大價錢來賄賂一把。大家雖說還是高中生，可該懂的都懂，為自己前途去掙命，還有什么不能下定決心的。

　　要說胡一飛與班里男同學間的關系，最死黨的莫過于同桌胖子杜子康，至于后桌的龐仁，其實關系也不差。這家伙為人比較油滑，家里條件也不錯，父親是某建筑公司上班。上輩子一次同學聚會，好像聽說他老爹在魔都搞房地產開發，發了大財。

　　心中猶豫…但這種事，怎么能現在談。小聲警告道：“先別聊這些，放學后再說吧。”

　　龐仁警醒，只要胡一飛沒有拒絕，他就已經欣喜若狂了。

　　胡一飛是沒有一口答應的，畢竟這是李慧照的事情。

　　高考作弊若是被發現，也是不小的事。龐仁直接去找對方，八成會碰壁，但若有他幫忙說項，李慧照八成是會應承下來的。經歷過一次高考的他，知道其實高考考場內其實并不會太嚴格，有些考場甚至比平時更為松散，只要不被考場間巡邏的統考官發現，大多都不會有事。

　　班主任在講臺上繼續宣布：“明天是最后一天課，大家有什么問題抓緊向各科老師問。明天的晚自習大家自愿，想上的上，不想上的可以回家。學校里的書和個人用品，明天一定都要拿回宿舍。后天學校會派人按考場需要將桌椅重新排放，到時還在的物品學校會按不要的廢品處理。標好考號后門口會貼上封條，誰都進不來。”

　　又有幾個同學發問，老班都一一回答。

　　就要分別了，晚上胡一飛干脆請客吃飯。把寢室的兄弟們都叫上，其他愿意來的隨意，自然少不了李慧照。龐仁也在胡一飛示意下，叫他參加。只是別人都是一副輕松表情，嘴里嘟囔著“早考完早脫身”，只有他悶頭不言，傻子都知道他有心事。

　　請同學吃飯，自然不能再去姨父的餐廳了，胡一飛下午帶著胖子在縣城里轉悠，找了一家頗有規模的酒店，提前去訂了幾桌酒席，待到放學后班里一群人陸陸續續找了來，前后一合計竟然來了大半。訂的桌子竟然不夠，只得再加一桌。

　　這群家伙也不跟他客氣，誰都知道他胡一飛發了財。

　　吃飯的時候，反而是那群女生是焦點，怎么可能逃得掉，連李慧照也破天荒的喝了一瓶啤酒。龐仁雖然有心事，倒也會察言觀色，從頭到尾只是敬了李慧照一杯酒，什么話題也沒說。可李慧照如何不知道他有話想說，也自不提。

　　杜子康最是灑脫，把酒言歡、拽著這個胳膊就給倒酒，拉住那個就要劃拳，好不痛快。胡一飛也喝了不少酒，到頭來要不是李慧照勸住，止不住會喝倒在桌子底下。

　　結果當天晚上自習課，全班一半人不在，來監督英語自習課的tony看到后面陸陸續續走進來的幾個醉醺醺的學生，倒也沒說什么，畢竟是最后的晚自習了。

　　離校的前一天，高三的學生已經沒有了平日的束縛，整個年級走廊里都是來回竄班走動的學生，關系好的互相留著聯系方式；不在一個班級的情侶第一次依偎在班級門口，不再關心別人的看法和眼光；幾個男生湊在一起，堂而皇之地抽著煙，抽著抽著有人的眼眶就紅了，在教室里干嚎著幾首當紅歌曲。

　　有人干脆不帶書本回家了，就在教學樓上把書撕成碎片往下一撒，滿空都是雪白紙屑。有人帶了頭，立刻就無法收拾，整個高層教學樓上，都不時有一片片紙片雪往下撒。還伴隨著歡呼如雷，別提有多熱鬧。

　　三年（10）班的門口，也不時有其他班級的男生成群簇擁過來，張口就喊，“李慧照，有人找你！”然后又不待某人回答，哈哈大笑著匆匆而逃。

　　班里的男生們全是一副怒目而視，李慧照也表情憤憤，心中暗惱胡一飛。她以前哪怕漂亮，也沒這么出名的。現在隨著胡一飛那一首“校花”，她倒真的坐實了校花之名。

　　胡一飛上午收拾完畢，跟李慧照單獨相處了一陣。龐仁的事，他終究是幫忙了，李慧照看在他的面子上，答應給一定幫助。當然，都是在不影響自己答卷的前提下。

　　只有李慧照頗為郁悶，埋怨怎么坐在她后面的不是胡一飛，便宜了龐仁。

　　下午依然自習，老師也不怎么來了。偶爾聽到教學樓里傳來其他班的齊唱，班里鬧哄哄的，班長劉能干脆站到講臺上，“我們也來唱首歌，胡一飛，你是咱們班的歌神，你來帶個頭吧。”

　　一群早不耐煩的家伙頓時起哄，呱唧呱唧拍起巴掌來。

　　胡一飛也是技癢，前世他也經常跟同事混跡ktv包廂。重生以來，除了上次在播音室放肆過一回后，可一直老老實實的。如今重歷青蔥歲月，那久違的情緒也如火一般點燃。當即點頭答應，向“所長”喊道：“所長，吉他借來用用。”

　　所長之所以有吉他，還帶到教室里來“發騷”，說來也是受他影響。誰叫他十分風騷的在校園播音室來了那么一出呢，那吉他彈的叫一個帥。事后所長就找上來，非要他教兩手。胡一飛哪里會教，當場敷衍：連吉他都沒有，教個屁。

　　沒想到，幾天后，這家伙就真給弄了把吉他帶到學校來。

　　剛開始彈的時候，還真是周圍一群人簇擁，女生們也都頻頻關注。可惜他是彈棉花，去請教胡一飛，這風頭還是讓胡一飛出了。

　　胡一飛坐在講臺上，吉他斜斜放在腿上，一條長腿伸直。手指在琴鍵上劃過，試了幾個音。所長看著胡一飛這專業范，心里就嫉妒得發狂，恨不得代替胡一飛的就是自己。當初他之所以饞著他老爸買吉他，可不就是幻想著這么一出景象嗎。

　　下面不斷有人喊，叫胡一飛唱“校花”，有人喜歡“我相信”或者“曾經的你”，意見不一。李慧照也期待的看著他。但胡一飛沒有選擇這些歌，反而選了周華健的“朋友”這首耳熟能詳的歌。起了個頭，讓大家跟著一起唱。

　　“這些年，一個人，風也走雨也過。”

　　“有過淚有過錯還記得堅持什么…”

　　他唱了兩句，就引導全班合唱。有吉他伴奏，氣氛一下子調動起來。開始零星幾個跟著唱，隨著胡一飛越長越好，然后跟著唱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整齊。結果這一首之后，倒是把他們的癮都給調出來了。一首不夠，再來一首。胡一飛也不唱他們沒聽過的，全是經典老歌大合唱。

　　整整一節課，胡一飛竟然給大家上了一堂高中三年從未上過一次的音樂課。也許因為唱得太好，連門口都不時有隔壁班的老師溜號過來觀望，讓老胡頗為自得。

　　高中生涯最后的日子，就在這樣漫天歌聲中，悄然走到盡頭。

　　明天其實還有自習課，胡一飛也沒有上了，當天晚上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