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觀星樓儼然成為了玄京的焦點。
短短兩日,就有三十二人闖樓,二十七人折戟于登樓途中,只有五人登上樓頂,與韓仲一戰。
其中還有一個是九年前的武狀元。
然而,均未撐過百招落敗。
大玄百姓對此無不氣憤填膺,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韓仲占著觀星樓。
反之,鬼羅國的客商,武者則是喜笑顏開,走在玄京街上都感覺高人一等,步伐是六親不認,氣焰極其囂張。
堂堂大玄,竟在鬼羅國面前,突然矮了一截。
坊間開始有了怨言。
難道觀星樓要被韓仲霸占數十年?那樣的話,還不如直接在觀星樓門前插個牌子,上刻‘大玄人與狗不得進入’好了。
于是,早朝之上,有御史上奏,請陛下派白月流光山郭娥出戰。
然而陛下卻一言不發,將此事壓了下去。
早朝散后,消息傳開,整個大玄陷入一片驚慌憤怒,愁云慘淡。
此時,南外城門。
天光初亮,已經有不少書生集結,請那毛驢上的金甲女將出手,打敗鬼羅國韓仲,挽救大玄名聲。
“郭大人,難道你就看著韓仲此子囂張狂妄,無動于衷么?”
有書生不甘問道。
郭娥只是斜了他們一眼,淡雅縹緲道:“我乃巡城尉,不能擅離職守。一切,奉旨行事。”
這一句話,瞬間堵住了所有書生的嘴。
就在他們還想開口勸說時,踏踏踏,踏踏踏,馬蹄聲傳來。
眾人回頭一看,不由得齊齊一驚。
“是龍角馬!”
只見九匹渾身墨黑,頭頂長著一只螺旋黑角的高頭駿馬奔馳而來,俊武不凡,雙眼亮如金色寶石。
這是龍角馬,力大無窮,能拉千鈞之物,也就是三萬斤的重物。
狂奔起來,速度可達一息百丈,迅快絕倫 龍角馬極難培養,軍中也只有三千多匹,是誰竟有如此能耐,拉九匹龍角馬出來?
“是沐榜眼!”
眾人定眼一看,其中一匹馬背上有一位桃粉紅衣女子,嬌媚無雙,正是三年前的武榜眼,沐靈水。
“吁!”
一聲嬌喝。
沐靈水躍下龍角馬,牽馬走到街角停著的一輛黑木馬車旁。
“你的馬到了。”
她說著,掏出一枚盤龍金玉令牌,遞出去。
隨后,馬車窗口布簾掀開,一只手將令牌拿走。
“你真要用這么囂張的方式出場么?”
沐靈水還是有些擔憂。
“囂張犯法么?”
馬車里的人淡淡吐出一句話。
隨即,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似乎里邊的人在換衣服。
沐靈水有些無語,深呼一口氣,道:“現在觀星樓聚集無數強者,還有天下武林門派天才,一旦你輸了,你恐怕會遭到萬人唾罵!”
一個月之前,一道驅逐令傳遍大玄。
但凡是法相外景境高手,都得離開大玄,或者進入玄京。
韓仲的囂張,已經引起了那些法相外景境高手的注意,在觀星樓方圓十里,已經是人滿為患。
陸乾這么囂張出場,萬一輸出,會被噴得很慘的。
咻咻。
這時,兩道光芒破空而來,降落到城門口,是兩個飛天境的高手。
在他們的肩上,扛著兩個巨大的黑鐵箱子。
轟轟兩聲。
他們二人隨手將黑鐵箱子扔在地上,大地轟然一震。
城門口的人俱是扭頭望去,驚訝不已。
這黑鐵箱子起碼零零看書網00ksw有十萬斤之重!
“怎么回事?”
守城的郭娥柳眉一蹙,輕拍一下座下毛驢。
啊嗷。
灰色小毛驢仰頭發出一聲嘶叫,馱著人一蹦十米高,縱躍出去,落到黑鐵箱子旁。
天空之上兩道流光也激射下來。
還沒等他們動手,馬車上走下一個身穿銀甲的青年男子,臉龐冷峻,腰間懸著寶劍,一躍而來。
正是陸乾!
“這是我送人的東西。”
陸乾神色淡冷,將手上的金玉盤龍令牌晃了晃。
“陛下金牌?!”
頓時,郭娥,還有那兩個飛天境高手瞳孔一縮,臉色微變,連忙拱手一拜。
聲音傳開,四周百姓俱是驚呼不已,詫異好奇目光投來。
此人究竟是誰?竟然擁有陛下的金牌?
在眾人的注視下,陸乾將金牌掛在腰上,走到黑鐵箱子旁,砰砰兩掌打上去。
黑鐵箱子炸開,顯露在眾人面前的,是兩條粗長銀色鎖鏈,還有兩個銀…棺材?!
在日光的照耀下,銀色鎖鏈,還有棺材都閃耀出彩虹色的光暈。
“這是天外隕鐵!”
有人驚呼一聲。
此話一出,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瞬間所有人都擁擠過來,想要看看傳說中的天外隕鐵。
這時,陸乾把鐵鏈一勾,勾住棺材前頭的銀環,發出一聲哨音。
九匹龍角馬奔襲過來,乖乖停在陸乾面前。
隨后,兩條長長鎖鏈纏扣在馬背上,在長街當中一字排開。
陸乾足尖一點,飛射出去,落到最當中那一匹駿馬之上。
“你要干什么?”
郭娥身形一閃,擋在九匹馬面前,神色肅然問道。
陸乾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儒雅隨和笑道:“客從遠方來,我贈他一棺材。反正韓仲,白雨竹都是要死的,我便提前替他們準備了一副棺材送給他們。”
話落,一聲清喝。
九匹龍角馬拉著墨麟馬慢慢跑起來,奔向遠處的觀星樓。
十萬斤之重的銀棺被拉拽著,發出轟隆隆的震動,在石板長街之上劃出顯目的劃痕。
馬背之上,陸乾銀色披風隨風飄舞,意氣風發,透著無比的從容灑脫,宛如一朝看盡長安花的狀元郎。
擁擠的人流,自動分出一條道路,投來一道道震驚詫異的目光。
九馬拉棺!招搖過市!就是這么囂張!
“他要去挑戰韓仲!”
“這少年是誰?”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囂張的人!居然用龍角馬拉棺!這是要打死韓仲白雨竹的意思啊!”
“好生狂妄!”
“只不過,看他的模樣實在太年輕了,恐怕不是韓仲的對手。”
“看!他腰間掛著陛下如朕親臨的金牌!難道他就是陛下選出來打敗韓仲的絕世天才?”
人群突然沸騰起來,騷動宛如潮浪一般,洶涌開去,向著玄京四面八方席卷開去。
短短不到一刻鐘,消息傳遍整個京城。
皇宮中。
一道金色流光飛來,落到御書房門前,現出蘇秋雨的身影。
他一步走進御書房中,拱手一拜:“陛下,他開始了。”
“嗯。”
書桌后,趙玄機執著金筆,在批閱奏折:“以他的速度,大概午時才到觀星樓前。”
“那陛下去看么?”蘇秋雨笑問道。
趙玄機筆走龍蛇的手一頓,金筆放下:“去吧。反正奏折也批不完。”
話落,二人身形鬼魅閃現一下,直接原地消失。
與此同時,皇城正西的殷王府。
一個身穿便服,長得與趙玄機有七分相像,頭帶赤金玉冠的人坐在書房中,正在抄寫圣旨,臨摹感悟圣旨中的強大拳意。
這人就是十七皇子趙殷,年正三十。
“殿下!有要事稟報!”
一個紫衣老者飛身射來,落在書房外面,恭敬拜道。
“何事?”
趙殷頭也不抬,手上運筆四平八穩,渾身有一種鎮壓日月,拿捏江山的氣勢。
臉面之上縈繞籠罩著紫氣,宛如朝霞煙霧,透著高貴神秘的氣息。
顯然是在修煉一門十分高深的內功。
“稟殿下,陛下的人出手了。”門外的紫衣老者拱手道。
“是誰?”
趙殷猛地一抬頭,目中射出懾人光芒。
“青陽郡,鎮撫司,陸乾。”紫衣老者神色微微凝重,吐出八個字。
“陸乾?殺了謝安平,茶老竹老的陸乾?”
趙殷聞聲,執筆的右手微微一震。
頓時,筆尖勁力收束不住,傾瀉出來,手上的狼毫和整張桌子同時爆裂,連同桌上的紙筆硯臺一起炸作齏粉。
唯有那張圣旨安然無恙。
趙殷目露冷光,吐出一句話:
“來人,替本王更衣,擺駕觀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