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抄家
這一次吃飯陸乾是細吞慢咽，優哉游哉的。
甚至還時不時舉杯跟孫黑，刑老道碰杯，輕酌幾口。
耳邊，燒紅的碳火發出噼啪的微響，傳出陣陣暖意，驅散地牢入口吹進來的凜冽寒風。
這是沈紫霜第一次別開生面的聚餐。
在這霉氣潮濕的地牢里，四周是窮兇極惡的罪犯，瞪著如狼般兇狠滲人的眼神，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時不時的還有老鼠，蟑螂在墻腳爬過。
但讓人感覺到一種莫名詭異的安寧。
不禁的，沈紫霜抬起雙眸，偷偷瞄了陸乾幾眼，心中是萬分好奇。
這個陸乾，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
嘴臭，貪婪，心狠手辣，真的是他的本來面目么？
“看什么看。趕快吃飯，等下還要巡夜。”
陸乾轉頭，冷冷瞪了沈紫霜一眼。
“嘿嘿，老陸你又何必如此刻薄，這小女子家家的，初來乍到，你又何必跟她計較。”
一旁的刑老道笑咪咪地說道。
“哼！她這小腦瓜仁拿去喂螃蟹都喂不飽，再不學精一點，不出一個月，我就可以替她封棺扶靈了。”
陸乾冷漠道，放下筷子。
此話一出，眾人神色怪異，周十一有點想笑卻又不敢笑。
連螃蟹都喂不飽，這不是嘲笑沈紫霜沒有腦子么？
“咳咳，沈姑娘不要生氣。這老陸就是這樣，口臭，心眼小，摳門，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大毛病。”
刑老道出來打了一個圓場。
“多謝刑獄頭！”
沈紫霜貝齒緊咬，雙眼噴出絲絲怒火，但又不敢跟陸乾頂嘴，道謝之后，就瘋狂地夾菜，往嘴里塞。
塞得雙頰鼓鼓的，像只松鼠一樣。
一邊塞，還一邊咬牙切齒，看樣子是把飯菜當作陸乾泄憤了。
“大…大人，能不能賞小的一些吃的，小的再不吃東西，恐怕真的會死。”這時，旁邊一道哀求聲音傳來，氣若游絲。
是東方虹。
這貨被陸乾斷了一臂，又踢了一腳，五臟六腑幾乎廢掉，再不補充食物元氣，敷藥療傷，恐怕真的撐不過今晚。
“想要吃的？你配么？”陸乾頭也不回，舉杯飲盡清酒，面冷若鐵。
“大人！你想要的，我都招了！你不能這樣啊！”
東方虹臉上留下萬分憋屈悲傷的淚水。
那模樣，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哼！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你身為獨行大盜，為何會出現在那座豪宅府邸后門？神火堂的霹靂雷火珠又是從哪弄來的？還有，你的藏寶地點呢？身為一個獨行大盜，身上只有一百八十兩金票，給你娘買棺材都不夠吧！”
陸乾冷哼一聲，掏出一顆霹靂雷珠，遞給旁邊的刑老道。
神火堂之前是一個江湖門派，專精火器炸藥，大玄立國之后，就直接歸順，變成六部之一。
因此，流傳在江湖上的霹靂雷火珠是少之又少。
東方虹這個肉身境巔峰的獨行大盜居然擁有這么多雷火珠，怎么看都不正常。
刑老道接過霹靂雷珠，細細查看幾眼，打了一個酒嗝：“嗝…不錯，是神火堂的霹靂雷火珠，正宗的！二十兩黃金一顆，極其穩定，居家旅行必備暗器。”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刑老道雙手一扭一轉，也不知怎么弄的，這精巧機密的霹靂雷火珠就被拆成七樣散件，放在桌子上。
其中有幾顆是琉璃剔透的黑沙，里邊裝滿了奇奇怪怪的粉末。
輕輕嗅一下，還能夠聞到一點點硫磺火藥的氣味。
見此一幕，沈紫霜心中一驚。
如此熟練的手藝，恐怕劍云宗內那幾位鍛造大師才能做到吧。眼前邋里邋遢的酒鬼獄頭，居然是個高手？！
此刻，東方虹眼珠轉動，一臉的糾結，似乎在猶疑著要不要吐露秘密。
還沒等他打定主意，刑老道拈起兩顆黑沙，走到東方虹身旁，嘿嘿一笑：“知道這是什么嗎？”
東方虹害怕的搖頭。
“你吃過西瓜嗎？見過西瓜被錘爆嗎？”刑老道不懷好意地笑問道。
東方虹點頭。
“嘿嘿，這兩顆黑沙是霹靂雷火珠的主藥，一樣是火藥，一樣是引燃物鐵火鹽，一旦混合，立刻爆炸。我只要一捏碎，扔進你的口中。你的腦袋，就會跟西瓜爆炸一樣，轟的一下，炸得滿地都是。”
刑老道獰笑著，伸手抓住東方虹的下巴，就要將兩顆黑沙扔進去。
“唔…唔…別！我招了！我招了！”
這一刻，東方虹徹底屈服。
“嘖，沒勁。”
刑老道一看，頓時沒了興致，坐回座位上喝悶酒。
“說吧。”
陸乾起身，走到東方虹面前，披風一抖，左手手中就出現一把一尺余長，上黑下白的屠刀。
跟市集上殺豬刀，剁骨刀一模一樣。
他就這么靜靜地盯著東方虹，雙眸冰冷，就像山洞里嘶嘶嘶吐信子的黑鱗巨蟒。
殺意！
他真敢動手殺人！
東方虹感覺到這凝若實質的殺意，不敢再有所隱瞞，立馬說道：“小的寶物藏在靈香縣觀音廟的桃樹下，有八百兩金票，一本玄階身法秘籍，還有三顆劍云宗的通竅劍丹。霹靂雷火珠是從黑市重金買來的。我去那豪宅府邸，是因為跟蹤到一個肥羊進了那府邸。”
看他竹筒倒豆子般一溜嘴說完，陸乾點點頭，收起殺豬刀，坐了回去。
“老陸，你要去取這家伙的寶物么？”
刑老道剔著牙，隨口問道。
“不去，靈香縣太遠了，來回起碼七八天。等下我寫信給李峰李大人，讓他派人幫我去取。我現在要準備收拾沙水縣的幾個豪強劣紳，抄他們的家。”
陸乾給刑老道，孫黑斟滿酒，輕描淡寫的說道。
給人的感覺，就跟上街買根蔥一樣。
一旁的周十一，沈紫霜四個聽得當場愣住，面面相覷。
抄家這樣的話，堂而皇之的說出來，真的沒有問題么？
“那幾個豪強劣紳黑白兩混，把持著賭檔，皮肉生意，還有礦場，玉石，藥材等等暴利行當，手下命案比江洋大盜還多，依大玄律不知斬多少回了，只不過有人撐著，動不了他們。”
刑老道呵呵一笑，解釋了一句。
原來如此！
沈紫霜幾人臉上閃過恍然之色。
“真要動手了？是不是急了一點？”
這時，孫黑眉頭微皺。
這位沙水縣的原捕頭性格沉悶，桌上一直沒有怎么出聲，但他才是最了解沙水縣各方勢力的人。
“老黑說得不錯，那幾個豪強劣紳暗中養著不少罡氣境武者，明面上是食客，護院教頭，實際上都是些要錢不要命的兇徒。你真要抄他們的家，魚死網破之下，你恐怕會有危險！他們可不怕鎮撫司。再加上你才剛剛突破罡氣境，還不如先沉淀沉淀，開幾個穴竅再說？何必這么著急？”
刑老道也覺得不妥，勸道。
人之一身穴竅，猶如天上繁星，神秘而不可知。
若是能夠開打通穴竅，就能激發穴竅潛能，舉手投足，威力無窮，擒蟒擲象不在話下。
武者修煉出來的先天罡氣，也能夠儲存在穴竅里。
在武者眼中，穴竅就是一個水池，開的穴竅越多，儲存的罡氣就越多，生死搏殺之間，罡氣爆發，能夠極大提升招式身法威力。
之前，陸乾就是靠著罡氣爆發，肉身突破音速，輕松追上東方虹。
但這罡氣爆發時間很短，一旦罡氣耗盡，那就跟普通的肉身境武者沒什么區別。
可以說，罡氣境的武者廝殺，誰打通的穴竅多，誰的罡氣雄渾，品質高，誰就贏面大。
陸乾剛剛晉升罡氣境，根基無比淺薄，真打起來，罡氣爆發持續五秒就算厲害了。這要是遇上罡氣深厚的武者，陸乾必敗無疑。
但是，陸乾有外掛啊！
神捕系統的存在，匪夷所思，俠義值瞬間提升武功境界。
陸乾對付那幾個豪強劣紳，就是為了他們那一群命案累累的手下。那就是一堆金閃閃的俠義值。
再說了，陸乾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有沈紫霜！
但更加詳細的計劃，還得等到今晚他和沈紫霜二人單獨密會的時候再說。
“這事，我自有打算。”
陸乾站了起來，大手一揮。
“走！帶齊裝備，去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