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道祖
鐘恪望著濟癲風風火火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視線范圍，才回過頭看著閉目誦經的法空住持。
“大師，濟癲走遠了。”
“阿彌陀佛，施主有什么事么？”法空睜開眼，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大師有大威能，袁霸天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在大師手下取走黑羅剎權杖？”
“施主在說什么？貧僧聽不懂啊。”法空一臉茫然。
“這是打算考驗降龍羅漢么？”
“阿彌陀佛，原來施主已經明白了一切。”法空笑了笑，不裝了。
“大師是誰？”
“施主不是已經有猜測了嗎？”
雖然知道眼前的和尚是誰，但鐘恪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釋迦牟尼毫不顧忌自己形象？這么能演？
似是看出了鐘恪在想些什么。
法空笑了笑：“我不是我，我又是我，我以為你明白，沒想到你還是不夠明白...”
鐘恪微微頷首，似乎有點懂了。
畢竟降龍羅漢都可以這么逗逼，真正的降龍羅漢怎么可能跟濟癲這樣無厘頭，以此推斷，眼前的如來并不是靈山上的如來。
“大師，我是誰？”
沒有料到鐘恪會提出這么一個問題，法空抬起頭深深看了鐘恪一眼。
“施主不是知道自己是誰么？”
“我不知道。”
“施主你真的不知道么？”
鐘恪腦海中突然浮現自己在誅仙世界吹過的牛。“貧道太上。”
他下意識看向了法空，法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太上？我是太上？
鐘恪怔住了。
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沒可能啊，有如來怎么可能沒有道祖，有道祖怎么可能會有我。鐘恪按下心中震驚，低頭看著蒲團上坐著的大和尚。
法空微微一笑，翻看著手上的經書，不再說話。
“恪哥，不好啦！”濟癲從外面火急火燎沖了進來，手里還提著個袁霸天。
眼見鐘恪不搭話。
濟癲自顧自將袁霸天甩到地上，濺起一陣灰塵。
“這袁霸天已經將黑羅剎權杖獻祭給黑羅剎了...”
“哈哈哈。”袁霸天哈哈大笑，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被揍得鼻青臉腫依然感覺很爽。
“你們死定了，主公今夜就會借助權杖，破開陰司對他的封印，來到人間，統治人間，到那個時候你們都會被主公踩在腳下！”
“閉嘴。”鐘恪正心煩著，聽著袁霸天大放厥詞，一腳踹到了袁霸天的臉上，給了他一個大鞋印子。
“怎么辦？”濟癲問道，壓根沒看那個閉眼念經的便宜師父。
“涼拌，一個邪神罷了，我就不信他能厲害到哪去。”鐘恪說道，偷瞄了一眼法空。
如果...法空不插手的話，這黑羅剎也就是來送菜的。
但看法空這幅模樣，黑羅剎十有八九跟佛祖有莫大的聯系，很有可能佛祖會給他開掛，直接變成大boss。
“也對。”濟癲點點頭，鐘恪的實力他是了解的，一般般的邪神還真不是他的對手，可惜自己法力沒取回，這次又要被鐘恪裝到了，很氣。
午夜時分。
雖然濟癲嘴上說著不在乎，但行動上很誠實。
拿著金身磨成粉末，給國清寺畫上一道道符咒。
他有理由相信，黑羅剎權杖都被封印在國清寺，說明國清寺在封印黑羅剎的過程中一定起了極大的作用，黑羅剎回到人間第一時間肯定要毀了這國清寺，已解心頭之恨！
“師父，你資質平平，還是快些離去吧，黑羅剎真的要吃人的，特別是你國清寺住持的身份，干掉你他會很開心。”濟癲朝端坐蒲團的法空勸了一聲。
法空睜開眼：“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濟癲默然，就沖你這份覺悟，以后回到靈山，肯定要給你整個好來世，認真修煉，或許在靈山也能重聚。
鐘恪盤膝坐在不遠處，法空已經不愿意透露更多消息了，他也沒去討人嫌了。
反正躺平了，大佬們的棋局他只能做棋子，要掀棋盤都沒這實力。
“恪哥，你有必要躲這么遠么？”濟癲沒好氣說道。
他揉了揉老腰，一直在柱子上畫符真的很累的！
“我這是在養精蓄銳，準備與黑羅剎一決雌雄。”
濟癲翻了翻白眼，正想說什么。
突然狂風大起，漫天黑云直接遮住了月亮。
法空睜開眼，麻溜地提起他的蒲團，溜進了后院。
“告辭！”
“哈哈哈。釋迦牟尼，你困不住我！我還是回來了！”
說話的是一個十多丈、全身漆黑無比，脖子上戴著幾個骷髏頭，頭上頂著兩個大牛角。
鐘恪凝神看著這黑羅剎，這莫非是佛祖照著牛魔王捏的妖怪？這也太像了，也不知道牛肉火鍋好不好吃，這么大的牛肚應該很香。
很囂張。濟癲咽了咽口水，敢這么直呼佛祖名號，黑羅剎皮癢了。
他沒有搭話，期待地看著天空。
有沒有見過從天而降的掌法？
半晌。
濟癲無語。
佛祖他老人家莫非是打瞌睡了，這么大個邪神都跑到人間來了，還不出手。
“濟癲，我說過，我會來取你的金身，毀了這國清寺。”
黑羅剎沉聲說道。
“傻大個，你過來啊！”濟癲嘿嘿一笑，金身化成的符咒，不信你這個小邪神能破開！
“哼，雕蟲小技。”黑羅剎悶聲說道，吐出一口濁氣，帶起漫天煙塵，直接將符咒吹走了。
濟癲被狂風吹得撞在墻壁上，哇地一聲吐出一口大血。
大意了，沒想到黑羅剎這么猛。
有毒啊！
“恪哥，還不快出手！”濟癲說道。
“好！”
鐘恪一個疾掠，沖出國清寺，化作百丈金色巨人。
他低頭看著膝蓋邊的黑羅剎：“小朋友，你想干嘛？”
黑羅剎冷笑一聲，深吸一口氣。數十丈的身軀迎風見漲，眨眼間已到了數百丈。
“開掛啊。”鐘恪不再說話，一拳包裹著金光，帶著破空的響聲，朝著黑羅剎的腰間捅了過去。
黑羅剎面露不屑，直接一腿掃了過來。
兩具絕強的金身在人間相撞。
“轟。”
卷起了一陣陣氣浪，周圍房屋倒塌了一地。
許多百姓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埋在底下。
“你的金身強度不錯，但似乎你比我更像魔頭，你看看你腳下，多少人因為你的一拳而死去。”黑羅剎咧嘴笑道。
鐘恪低頭，無數百姓在往四面八方逃竄，還有許多百姓在地上哀嚎。
杭州城內已經化作人間煉獄。
鐘恪意識一凝，黑白殘頁自紫府飄出，迎風見漲，遮天蔽日，爾后垂下一縷縷陰陽二氣，護住百姓。
“不錯的法寶。”黑羅剎目露貪婪之色。他哈哈一笑：“殺了你，這也是我的。”
鐘恪變回人形，沉聲說道：“你再笑我就鉆進你肚子里，跟你拼了！”
黑羅剎哼了一聲，也知道這么個破綻，變回原樣，和鐘恪纏斗在一起。
兩人對轟了幾十拳。
鐘恪的金身居然出現了一絲絲裂痕。
“這掛開得太厲害了吧。”鐘恪右手在顫抖，接連被魔氣侵襲，有點頂不住。
“你的實力還算不錯，但擋不住我，受死吧！”黑羅剎冷笑。
鐘恪退出幾步，望舒劍飛出，環繞己身。
既然肉身拼不過，只能拼一拼法寶了。
黑羅剎目露不屑：“一把仙劍也想逞威？”他拿著權杖迎面劈了過來，卷起一陣陣魔氣，帶著一股股氣浪。
鐘恪劍尖一偏，躲過權杖，直直朝黑羅剎面門刺去。
“小技。”黑羅剎不偏不倚，牛角幻化一股無邊殺意，朝鐘恪頂了過來。
鐘恪躲閃不及，被牛角頂翻在地，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還有什么本事？”黑羅剎冷冷說道，“如果你就這點本事，你的頭顱會成為我的戰利品。”
這是什么怪物，如來，你給的掛太離譜了。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霎時間，昏暗的天地出現一道金光。
黑羅剎臉色凝重，渾身汗毛炸起，只感覺這道光極度危險。
鐘恪紫府靈力霎時被抽干幾層。
他不管不顧，繼續施展神通：“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誦持萬遍，身有光明。”
“你瘋了？”黑羅剎看著鐘恪身體出現陣陣龜裂。“以你的實力，根本發揮不了這種神通的威能，你會魂飛魄散的。”
一道道金光自鐘恪體內射出。
黑羅剎發出陣陣嘶吼，渾身魔氣被凈化了一大遍。
“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馭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吾身。”
黑羅剎跪在地上，發出沖天嘶吼，牛角往虛空一頂，醞釀著無邊的魔氣，對抗著從天而降的一道道金光。
無邊無際的魔焰自他體內燃起。
四周寸草不留，地面都發生了龜裂。
法空似是感應到了什么，面露笑容。濟癲早已不知所蹤。
鐘恪臉色蒼白，內視紫府，“鐘恪”已經龜裂。
沒想到自己把諸天當成游戲，卻還是放不下這些游戲里的百姓，早知道直接一溜煙跑了，一個小騰挪術不信黑羅剎能追上自己。
“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照十方。敕！”
天地大亮。
黑夜被吹散。這道光占據了這世界的一切。
“不！”黑羅剎慘叫一聲，牛角斷裂，頭顱被金光從上而下轟碎。
鐘恪渾身龜裂，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眼看就要沒氣了。
“啵。”
這世界發生了一聲脆響。
一切猶如鏡花水月一般。
一切都化作虛無。
鐘恪睜開眼，茫然地望著周圍的一切。
一個道人頭頂太極圖，腳下一片片慶云環繞，身處混沌之中，天地之間只有他的身影，再無一切。
他看了過來，目露微笑。
“這一劫，便是告訴你，眾生平等，三千世界亦不可輕視。本心不可丟，大道可期。”
“原來如此。”鐘恪看見道人的一剎那，什么都明白了。
成就點面板是他自己做給自己的，一切都是未來的“祂”交給自己的，而自己為了最后的超脫，重新歷劫，彌補遺憾，保留人性。
“今日之后，我為道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