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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烏云蓋頂

  太廟內。

  祭臺上靈牌瘋狂震顫起來,陳景試圖掙扎,然而整個人卻被“姜槐”死死地抱住。

  “咔嚓!”

  正殿外一聲驚雷落下,吞沒了他痛苦的呼喊,他瞪圓了眼睛,耳畔回蕩著對方那句“本王”,仿佛明白了什么。

  然而,卻已經遲了。

  是的,手持玉璽的他的確不是真正的五境,這一點,在當初他拜訪首座,卻被其隨手丟下危樓時,就已心知肚明。

  可縱然如此,卻終究不是神隱可比的,尤其還是在太廟之內,這也是他敢于接見姜槐的原因…

  他自以為,立于不敗之地。

  然而他卻漏算了一點,倘若對他出手的,不是神隱,而是…神圣呢?

  這一刻,“姜槐”以頂級神通為“載體”,以燃燒渾身修為作為代價,于剎那間施展出五境的力量。

  “不…不…”

  陳景感受著洶涌的火焰鉆入軀體,焚燒著他的神魂與血液,眼睛瞪的渾圓,充斥著不甘與憤怒。

  他費盡心思奪得了這個帝位,卻迎來這樣的終局。

  滿腔抱負,御駕親征的計劃,宏圖大業,尚未得以實施。

  他想呼喊,卻已發不出任何聲音,于雷聲中,轟然栽倒,打翻了一旁的銅盆。

  側著頭,看著火焰蔓延,點燃了祭臺。

  瞳孔中倒映著烈火中“永和”的牌位,于生命的最后一刻,望向了皇宮方向,流出一滴清淚。

  然后,那淚水也蒸發干凈。

  這時候,殿外傳來阿大的呼喊:

  “陛下?陛下?”

  然后,停頓了幾秒,朱紅雕花的殿門猛地被踹開。

  照亮天地的閃電中,萬千雨絲明亮如金線。

  披著甲胄,手按刀柄的侍衛長只望見熊熊烈火將一襲白衣吞沒,如遭雷擊,大腦空白。

  繼而,一聲凄厲的叫聲,遠遠傳開。

  坤寧宮,燈火輝煌。

  雖然時辰還沒到夜晚,可黑云壓城,整個皇宮也暗了下來,侍女們忙點了燈火。

  “王妃”下午去了東宮,見了陳允一次,教導了一番。

  只可惜,那陳允看似乖巧,實則全程走神,氣的她心中嘆息。

  回來后,身子骨疲憊,便小憩睡下。

  此刻,卻猛地從睡夢中醒來,額頭沁汗,臉色蒼白,捂著胸口,只覺心慌意亂:

  “來人。”

  外頭,侍女忙推開門:“娘娘有何吩咐?”

  王妃張了張嘴,突然看到外頭,提著裙擺,身材嬌小的安平公主急匆匆走來。

  她這段日子,在坤寧宮小住。

  這時候,精致的臉孔上有些不安:

  “母后,我…”

  她不知怎么形容,只是心慌。

  仿佛,丟了什么要緊的東西。

  “咔嚓!”

  皇城,道院內,當雷霆劃破長空,天地昏暗,風雨大作,古鎮中的道士們各自鉆進房屋躲雨。

  經歷部側殿中。

  陳設凌亂。

  墻上掛著一塊塊黑板,一張巨大的桌子上是凌亂的,寫滿了陣法符號、算式的紙張。

  干瘦的涂長老盤膝在桌案后,一臉認真地研讀齊平留下的算學典籍,突然,心頭猛地一揪,心煩意亂,從讀書狀態跌出。

  “長老…您這是…”

  體態纖瘦的,喚作王沐清的少女手持油燈走來,見狀愣了下。

  涂長老起身,原地走了兩圈,說道:“莫名心煩,外頭有無異常?”

  王沐清搖頭:“沒,天軌一切正…”

  正說著,突然,一名白衣弟子瘋跑進來,喊道:

  “長老,不好了,您快去看!”

  涂長老不等他說完,人已奔了出去,沿著走廊,抵達大殿內,就看到,一群群弟子聚集在天軌下方,神情緊張。

  那巨大的,繪制無數陣法符文的暗金色法器劇烈顫抖著,仿佛,受到了某種沖擊。

  類似的一幕,在半年前曾經出現過一次,在新年的那個夜晚。

  那一夜,永和帝身死。

  涂長老愣愣失神,突然大聲道:

  “穩住天軌!”

  說著,他飛奔著跑了出去,鉆入雨幕。

  王沐清捧著雨傘追上來時,后者已經不見了。

  道院內,涂長老一路狂奔,他的修為不高,此刻更是連用罡氣震開雨水都忘了。

  當一路奔上危樓頂部,渾身已然濕透。

  卻見寬敞的平臺上,身披陰陽魚道袍,長發黑白間雜的老人正負手凝望西南,漫天雨絲,被無形氣罩擋在外頭。

  不知是否是錯覺,涂長老感覺,首座的頭發白的愈發多了。

  “首座,天軌…”

  “本座知道,”老人語氣平靜地說道:“陳景死了。”

  涂長老險些跌坐在地,這個消息太突然,匪夷所思。

  首座繼續道:

  “陳景已死,那陳允尚無名分,太子便是正統,去吧,將這些用天軌告知幽州城。”

  說著,涂長老面前憑空飄落一張折起來的紙,上有墨字。

  涂長老愣了下,展開掃了一眼,微微變色,然后深深看了首座一眼,道:

  “是。”

  說罷,快步離開,有些恍惚:

  那紙上的墨漬,早已干涸。

  說明,很早前便已寫好。

  等人離開,首座才緩緩轉回身,望向了太廟方向,忽然抬手虛抓了兩下。

  一只玉璽,以及一套墨綠色繡金邊的衣冠,落在他手中。

  凈覺寺。

  風雨驀然大了,雨水落在漆黑的瓦片上,沿著房檐如珠串便墜落。

  僧人們躲在禪房里,或誦經,或閑聊。

  那供奉著佛陀金身的大殿內,黃香的青煙裊裊,身披僧衣的少年和尚端坐蒲團,手中握著一只木槌,輕輕敲打木魚。

  發出“咚”、“咚”的聲響。

  某一刻,他突然睜開雙眼,肉身不動,一抹神魂脫離軀體,驀然出現在殿口,仰頭望去。

  視線透過京都上空密集的灰云,望見天穹上,一顆流星朝北方墜落。

  “咚…”敲擊木魚的聲音停了。

  六祖素來沉靜的臉上,驀然一沉,眼神中閃過萬千思緒,終于,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

  西北,大雪山深處。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雪山深處,那片巨大的冰湖后頭,一座陡峭山峰拔地而起。

  其上,嵌著一座巨大的,青銅大門。

  巫師們都知道,那里是巫王靜修所在。

  然而,卻極少有人有機會進入青銅門后。

  只知道,門后是一座青銅仙殿,乃是上古遺跡之一,后來被巫王修葺,作為洞府。

  青銅大殿內。

  一片晦暗,仿佛處于永恒的黑夜,唯有一盞燈,佇立于青銅王座旁,照亮周遭。

  隱約間,可以看到王座下,宛若滿朝文武般,立著兩排石質雕像,每一個都栩栩如生。

  赤著上身,體態五官,宛若古希臘雕塑般的巫王正坐于王座上,一手撐著頭,似在沉睡。

  突然,他撐開雙眼。

  殿內回蕩接連兩道“咔嚓”聲。

  只見,下方一尊身材壯碩,軀體繪制紋絡的中年蠻人石像,竟自行龜裂,炸了開來。

  而在稍遠處,一名佝僂著身子,頭發稀疏的蠻族巫師石像,更早一步便已破碎。

  若是齊平在此,定會一眼認出,正是被他斬殺的法布大巫師,以及神隱戰巫喀吉。

  “喀吉…”

  巫王死死盯著那雕像,神祇般眼神中透出一抹怒色,伴隨著的,還有驚愕。

  為什么…

  襲殺“首座弟子”的喀吉,竟就這般死了…

  是首座出手了嗎?這似乎是唯一的答案…

  白尊并未將一代的存在說出,而是進行了封鎖,故而巫王并不知內情。

  “老不死的…果然很重視那人族,有趣,有趣…”

  巫王怒火一閃即逝,眼眸中透出精光。

  斬殺齊平,既是為金帳王庭入侵,更是為了試探首座。

  至于喀吉,左右是不怎么聽話的后裔,死了雖可惜,但也并非不能承受。

  巫王思索著,時間一點點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下方再次傳來咔嚓聲。

  這次,是個披著黑袍,身材略單薄的雕像破碎,與此同時,一絲血氣飛出,被巫王吸入口中,不多時,發出笑聲。

  “是時候了。”他說。

  王座旁燈火搖曳了下,下方黑暗抖動,顯露出一尊身材高大,系著散亂鞭子的蠻族石像:

  草原王。

  幽州城。

  太陽西斜,黃昏的暖光將整座城市鍍上了一層暖光。

  國公府內。

  太子勞累了一天,匆匆吃了些餐飯后,并未休息,而是照例去了小朝廷的“文華殿”。

  說是殿,其實只是府內的一座院子罷了。

  關鍵時期,一切從簡,除了用來開朝會的殿宇是召集工匠改的,整個北涼朝廷其余部門,都比較低配。

  沒法子,老國公雖地位高,但家中建筑也不能逾矩。

  太子眼下雖仍舊只是個“招牌”,沒能力真的處理什么大事,但她還是每天跟著一群大臣,看他們處理政務,進行學習。

  當初在京都,她學的還是圣人典籍那些,治國學問接觸不多。

  倒是這半年來,突飛猛進,開始嘗試著批閱“奏章”。

  雖尚有稚嫩之處,卻也令大臣們刮目相看。

  此刻,太子走入文華殿,就看到張諫之等文臣,在其中忙碌。

  “殿下來了。”

  “臣等見過太子殿下。”御史李琦帶頭起身行禮。

  太子微笑道:“不必多禮。”

  說著,就走到自己的位子,準備翻閱奏章,見狀,群臣心中感慨,如此年紀便如此勤于政務…若不是女子,該有多好。

  也許,景王當初也不會選擇政變。

  就在這時,突然,外頭急促腳步聲傳來,眾人望去,只見威武大公爵急匆匆奔來,手中捏著一封紙張,臉色極為凝重:

  “諸位!天軌傳信,出…出大事了!”

  什么?

  眾人一愣。

  “天軌傳信?是景賊發來的?莫非是西疆戰事有了變化?”張諫之追問。

  老國公搖了搖頭,先是屏退下人,這才語出驚人:

  “道院傳訊,景賊…遇刺,已然身故!”

  此言一出,整個殿內,所有人都無法維持鎮定,第一個念頭:

  有詐!

  絕對有詐!

  這個消息太突兀了,令人懷疑。

  “豈會如此?”

  “莫不是景賊放出假消息,誆我等入甕中?”

  議論紛紛。

  太子也站起身來,小臉緊繃,她這段日子成熟了許多:

  “肅靜。”

  話落,眾人安靜下來。

  太子盯著老國公:“國公以為如何?”

  威武大公也摸不準:

  “信中語焉不詳,只說永生教主姜槐刺殺景賊,同歸于盡,哦,還提及,要將信函轉交武康伯。”

  太子拿過信件展開,兩座天軌傳信的機制類似復刻,將一頭紙張的一切字跡,復刻到這頭。

  紙上,的確只簡略提及此事,末尾,附有一個圓形的類似符文的圖案,很陌生。

  太子小臉凝重,稚嫩的聲音回蕩殿內:

  “茲事體大,真假尚無法確定,但既著重提了要給先生看,必有其道理。”

  李琦說道:“可齊爵爺已消失了數月,眼下如何去尋?”

  威武大公也面色凝重,這個消息太突然了,出乎所有人預料。

  在無法確定真偽前,他們若應對出錯,極有可能付出慘重代價:

  “我前些天,便已派出修士入雪原尋找,打探音訊,算下日子,這兩天也該回來了,若還沒消息,便再派出些探子過去。”

  張諫之點頭:“只好如此了。”

  對幽州城而言,任何修士都很珍貴。

  可偏生,去雪原尋齊平,又只能是修士去做。

  算上悟道,以及跟隨商隊的日子,齊平離開已經三個月了,杳無音信。

  眾人一時也沒了處理奏折的心思,聚集在一起,開始商討。

  若此消息為真,該如何。

  若是假的,對方目的又何在。

  一時氣氛緊繃,人人心亂如麻。

  而到了晚上,一個新的消息傳入國公府,這次,是來自派往雪原的探子,后者帶來一個消息:

  “齊爵爺疑似入了雪神廟,被封鎖其中,生死未卜,外頭還有四境巫師與妖族‘鷹派’代表,佘先生等候,不知意圖,恐欲對齊爵爺不利。”

  消息一出,眾人只覺心頭猛地一沉,如逢末日。

  “先生他…”

  蘿莉太子小臉瞬間失去血色,跌坐在椅中,仿佛被抽干了氣力。

  被困數月,外頭還有神隱妖蠻,意圖再明顯不過。

  雪原里一群修行者消息閉塞,不知道外頭開戰,所以沒聯想到那么多。

  可他們如何能看不出,那佘先生與神隱巫師,定是奔著齊平而去?

  “完了!”李琦噗通跌坐,如喪考妣。

  北涼朝廷,蒙上陰霾。

  與此同時,茫茫雪原中,一道虹光堅定地朝南方飛馳。

  齊平踩在那只梭子上,發絲飄舞,眼神堅定。

  ------題外話------

  說幾句吧,陳景這段寫之前,就做好被罵的準備了,唉,其實前些天有一張末尾,就說可能會突兀,寫起來的確如此…按照常規寫法,肯定是寫成主角回京,當眾殺皇帝來的最爽…也多,大家也愛看,但并沒有這樣寫,原因很多,以后作總結在寫,另外最初設想的版本也不是這樣…總之這段鋪墊的確不大夠,我的鍋,難受了一天,連載就是這樣,太多地方沒有余地慢慢處理,一些劇情處理的不夠好,作者其實比讀者還難受。

夢想島中文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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