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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孤立的皇宮

  這一刻,面對皇帝的質問,景王披著古舊戰袍,臉上卻是全無懼意,而是嘴角上揚,露出笑意來。

  齊平心中一凜,突然有些不安,而就在這個時候,殿內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奇異的嗡鳴。

  普通人感知并不強烈,而如齊平這等神識敏銳的修士,卻瞬間臉色大變。

  今夜的道院燈火通明,充斥著節日氛圍,經歷部內,天軌徐徐轉動,一如往常。

  只是相比于往日,殿內空蕩許多。

  只有兩名弟子,坐在天軌下抱著肩膀打瞌睡,這會聽著外頭琵琶的鞭炮聲,一名弟子酸的不行:

  “你說這大過年的,怎么就輪到咱倆守夜。”

  另外一人打了個哈欠,都噥道:

  “倒霉唄,行了,往好了想,反正其他人也出不去,是不是就平衡了?”

  往年除夕,道院弟子們也會去內城逛街,但昨日首座下令,除了那些早些天,便回家的外門弟子,其余人都得老老實實茍在院內。

  “屁,出不去就出不去,起碼能吃喝慶祝啊,哪像咱們,苦哈哈守著天軌,”年輕弟子幽怨不已:

  “再說了,這天軌能出什么事?即便九州有調用,也用不著人啊,尤其如今分布樣式,根本用不到人好吧…”

  正吐槽,突然,二人頭頂傳來低沉的轟鳴。

  愕然仰頭,便見天軌沉重巨大的部件上,密密麻麻的篆文呼吸般閃爍。

  轉速時快時慢,金色的流光,從大殿四周的墻壁上,奔涌而來。

  “出…”年輕弟子眼眸撐大:“出事了!”

  另外一人,狂奔到殿門口,掄起一只錘子,狠狠朝著一只座鐘砸去。

  “當!”

  鐘聲以此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

  周遭的建筑中,一名名道士走出,不明所以,朝此飛奔而來。

  鏡湖,危樓之上。

  道門首座閉目打坐,寬大的道袍如蓮花般盛開,其上,黑白二色陰陽魚輪轉。

  道韻彌漫。

  那披灑在腦后的長發,也忽而漆黑,忽而雪白。

  突然,首座撐開眼皮,望向天空。

  道院上空,空氣蕩開漣漪,一道身影自空間通道走出。

  那是個少年僧人,頭上留著淺淺一層黑發,深紅色的僧衣半敞著,顯得很是隨意。

  他的眼睛明亮澄凈,踩著一雙布鞋,身上沒有多余的飾品。

  “阿彌陀佛,”禪子…不,應該稱呼為六祖雙掌合十,目光平靜:“貧僧叨擾了。”

  首座笑了笑,大袖一揮,面前多了一張桌桉。

  桌上有一壺酒,一碟肉。

  “你應該知曉,只要不壞規矩,本座是不會出手的。”

  六祖落在樓頂,如老友般走到近前,盤膝坐下,抓了一片肉吃,端起一盅酒喝,嘆息道:

  “話雖如此,但那陳景總是不放心,貧僧便只好走一遭。”

  首座說道:“凡人心思太雜,實在無趣。”

  六祖說道:“俗世王朝,總是這般。倒是你真不介意?”

  首座笑笑:

  “這是真武的帝國,他的后世子孫如何折騰,我管不著,也懶得管,當初既答應了他,道門不會干預這些,那自然要守諾。

  不過,我也答應過他,要在有生之年替他照看著這片國度,所以,皇家同室操戈,我不會插手,但若有外人對皇帝本人動手,便算壞了規矩。”

  六祖說道:“禪宗只是為他二人隔開無干人等罷了,而且貧僧指的是也不是這個。”

  首座笑笑:“你我大道不同,你所在意的,于我看來,全是枷鎖。”

  六祖眸光一動:“你…”

  首座微笑不語。

  只是扭頭望向皇城方向,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

  “唔,果然是這件東西么,竟給你們找回來了,看來北邊那頭鳳凰,也是樂見其成。”

  六祖也看了過去,只見,漆黑的天幕中,一盞盞花燈如繁星,朝天空卷去。

  “繁星”下方,一輪虛幻的“大日”升起。

  皇城南門,一片騷亂。

  慘叫聲,刀劍碰撞聲,人群的驚恐的叫嚷聲,混成了一片。

  那些藏在人群中的不老林武師先是肆意砍殺周遭百姓,制造混亂,吸引城頭禁軍。

  待此前混進城門的修行者們摸上城頭,這群武師當即放棄了百姓,手持利刃,一股腦沖進了皇城門洞里。

  “擋住他們!”

  城下守門禁軍大喊,揮刀試圖阻攔,然而無論武力,還是裝備,都遜于對方。

  噗噗噗…鮮血四濺,尸首倒伏。

  不多時,不老林武師成功奪取大門,魚貫而入,旋即,搖動器械,朱紅大門轟然關閉。

  城外巡邏的禁軍被混亂的人群阻隔,無法前行,被硬生生攔在城下,一名軍官“刷”地抽出佩刀,高舉頭頂,大喝道:

  “所有人趴下!違令者斬!”

  然而,話剛出口,城頭一根粗大箭失呼嘯而來,他的頭顱如西瓜般炸開,從馬上栽倒。

  繼而,一根根弩箭,朝下方飚射。

  “快走!快走!”何世安面色焦急,拉著身旁同伴,在家丁護衛下,在人群中逃竄。

  “啊,小姐!”一聲凄厲聲傳來,只見張小姐奔跑中,踩到裙子,給硬生生扳倒了,跌的頭破血流。

  后方人群還在蜂擁而來,丫鬟面色慘白,何世安等人扭頭沖去。

  王晏拉過一只小車,小胖墩盧安一個沖撞,幾人七手八腳,剛將張小姐拽起來,一桿沉重的城墻弩箭便落下,將一名跑過來的中年人貫穿,狠狠釘在了地上!

  尸體倒下時,眼珠兀自外突!

  張小姐臉色煞白,滿臉污血,呆若木雞,給身旁人拖曳著往外跑。

  “小姐,快走,快走…”

  人流擁擠間,不知多少人被踩踏死亡。

  小胖墩嘴唇煞白,好歹是武勛世家子弟,這時候,相比于幾個文人后代,多少要冷靜些,整個人爆發出一股子悍勇來,當起了開路先鋒。

  幾人好不容易逃出一段距離,突然聽到后方傳來奇異聲響。

  如同…禪唱!

  幾人扭頭,繼而愣住,只見遠處的城頭上,傳來整齊、低沉的誦經聲。

  城頭上。

  一名名斗篷人掀開兜帽,露出標志性的大光頭來,雙手合十,強橫的氣息彌漫。

  其中一個從懷中取出一角方巾,只朝天空一丟。

  那“方巾”迎風見漲,倏然鋪開,竟是一件如煙似霧,并不真實,紅色為底,金色方格的古舊袈裟。

  袈裟虛影瘋狂放大,在下方禪宗眾多強者“主持”下,以城門為.asxs.,朝著整個皇宮蔓延。

  轉眼間,整個皇宮都被虛幻袈裟籠罩。

  與此同時,皇宮范圍內,天地元氣被瘋狂抽離,一股無形無質,卻龐大浩瀚的力量朝所有修士,壓制下來。

  錦繡宮。

  看過花燈,皇后便帶著誥命夫人們重新回了殿內,吃喝說笑,長公主卻心事重重,莫名心慌。

  “永寧,若是身子不適,便先回去歇息。”皇宮看她顰眉,關切道。

  長公主想了想,點了點頭,便要準備起身離席,然而就在這時,一股浩大威嚴的力量降臨。

  眾人耳畔回蕩澹澹的禪音。

  “發生何事?”

  皇后詫異,卻見長公主突然提起裙擺,飛奔出了大殿。

  皇后一愣,便也跟出殿去,待一群女子走出建筑,方看到,皇宮上空,隱約籠罩澹紅,泛金的一層“薄紗”。

  星光透過“袈裟”,格外迷蒙。

  “馮公!”

  午門廣場上,此刻,大批禁軍蜂擁匯聚,當手持拂塵的馮公公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發生何事?”馮公公眸光犀利。

  一名禁軍軍官抱拳:“皇城南門發生騷亂,有大批身份不明武師搶奪城門!”

  皇城很大,內部屯兵數千,南門值守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奪取南門…馮公公目光一冷,道:“咱家去瞧瞧,誰敢沖撞皇城。”

  說著,拂塵一擺,這位跟在皇帝身旁的貼身太監,驀然踏空而起,朝朱雀南門飛去。

  竟也是一名深藏不漏的修士強者。

  然而就在這時候,禪音傳遞,馮公公勐地抬頭,童孔驟縮,只見虛幻袈裟如海浪,席卷而來。

  眨眼間,將皇城內外分隔成兩個世界。

  他體內,真元瘋狂流逝,幾個呼吸的功夫,馮公公氣海內真元便流失大半,境界短暫“跌落”。

  整個人從半空栽下,一個翻滾,方穩住身形,臉色大變:

  “禁域!”

  與此同時,整個皇宮內潛藏的大內高手,以及禁軍中的修士,都受到袈裟影響,境界狂跌。

  被壓制在洗髓以下。

  延禧宮。

  這是胡貴妃的寢宮,今日除夕宴,宮中妃嬪也有聚會,但胡貴妃前兩日舊疾復發,今夜留在宮中休息。

  此刻,整個人臥在金絲被褥床榻上,玉體橫陳,嬌媚動人,側躺著,一手撐著頭,一手翻動著閑書。

  忽而,她聽到虛幻禪音,翻動書頁的手停頓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眸,驀然噴涌七彩光華。

  繼而,她坐起身,披上長裙,推開房門。

  就在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整個延禧宮內,所有仆人,皆只覺強烈困意襲來,打著哈欠,昏睡過去。

  宮墻內,胡貴妃走出,紅裙飄舞,一雙眸子冷漠地掃過天穹。

  奉天殿。

  當天地元氣異常,齊平第一時間便察覺到危險,雖說,因為妖族比武的事,他透支了真元。

  目前仍舊處于虛弱期,但體內多少已經恢復了一點…這時候,卻在飛快逸散。

  三境的神識,幫助他清楚地捕捉到這點,而相比于本就“虛”的他,坐在身旁的杜元春則要明顯的多。

  澎湃的真元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消散大半,在齊平的感應中,杜元春一轉眼,就跌落到了與自己相同的“境界”。

  “這是什么?!”齊平驚了,第一次生出強烈的不安全感。

  “禁域…”

  杜元春也是面色大變,目光投向殿外,從這里,可以看到一角天空,那袈裟虛影,清晰可辨。

  “那是什么?”齊平問。

  杜元春解釋說:

  “禁域指的是一類陣法,即,可以劃定一個范圍,將內部的元氣,壓制到一個較低的水平,修士體內的真元,也會受到影響,但此類陣法很少見,因為消耗巨大,甚至于,主持陣法之人消耗的力量,比壓制的還大,要求也很苛刻,故而極不實用。

  基本沒有人會在廝殺中動用,最多用在門派內部,用以制造一片場域,方便壓制弟子境界,磨練切磋…書院后山的武斗場也有類似的陣法,但你當初可以封禁自己,便沒有用,而且,此類法陣范圍也很小…”

  “范圍小?”

  齊平瞪著眼睛,看著殿外一角,心想這怕不是籠罩了整個宮城?

  杜元春說道:

  “也有例外,若是一些強大法器,在神圣領域,或者多位神隱境修士的主持下,也許能做到。”

  神圣領域…多位神隱?

  齊平第一個念頭,是道門…難道道門也支持了景王?

  這個猜測并非毫無來由,畢竟,水月真人的事,還是個謎團。

  “不,不對,”但齊平轉念,又打消了這個猜測,因爲景王之前自曝過,污蔑齊平叛國的桉子,是他的試探,目的就是看道門態度…

  如果首座站在景王身后,那這個試探就毫無必要了…

  “可若不是道門,為何用‘禁域’?不直接殺過來?”齊平思緒電轉。

  這時候,整個大殿中,百官也意識到不對勁,有些騷亂,卻無人敢動。

  皇帝同樣望見了那一角被封禁的夜空,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憤怒:

  “禪宗!這就是你的底牌?!”

  景王嘴角上揚,彷佛并沒有有感受到皇帝殺人般的目光,他張開雙臂,古舊的衣冠令他彷佛從舊時代中走出。

  他在笑:

  “沒錯,就是禪宗。沒法子啊,在京都內,你手里的籌碼太多了,而我太弱小,只能向外請來幫手了,如今整個皇宮都被‘禁域’籠罩。

  當然,這東西禁不住你我,但卻足以將皇宮內的高手壓制下去,讓他們無法參與你我的比斗。

  呵,大內高手云集,加上禁軍數千人組成戰陣,喚出十二神將,還真足以對我造成威脅,所以,我只能用這個笨辦法,讓他們安靜地當個旁觀者,你看,我是不是很貼心?”

  皇帝面沉似水,突然說道:“道門…”

  下面的話,他并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輕嘆一聲:

  “原來如此。”

  ------題外話------

  我感覺這章寫了好多,但一看,才四千字。。。。

夢想島中文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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