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在確認這點后,整個湖畔先是寂靜,旋即,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歡呼聲。
沒人想到,這最后一場會有如此多的波折,先是秦關受傷,齊平出現,展現神通境界。
再然后,消失三十年的神兵現世,齊平不知用了何種方法,擁有了堪比頂級神通的戰力。
而后,雙方幾輪交手,跌宕起伏,到最后,威風凜凜的黃金麒麟被全盛狀態的齊平一槍鑿穿…
個中的跌宕,遠超強兩場。
“涼國勝了!”
“齊公子勝了!”
圍觀的京都民眾們爆發出沖天的歡呼聲,幾乎將天空上的密云掀飛。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悅的笑容,這一刻,齊平那手持戰矛的形象,也深深烙印在百姓眼中。
“勝了!陛下,齊千戶勝了啊!”
明黃的涼棚下,一群侍者大喜過望。
皇帝深深凝視著臺上的那道身影,眼神中閃動著莫名的情緒。
在這個時候,他維持住了一個皇帝的逼格,只是微微一笑,好似全然在掌握中一般,他扭頭看向身旁的胡貴妃:
“如何?”
胡貴妃抿著嘴唇,綻顏笑道:“涼國有此大才,是陛下之福。”
皇帝這才大笑。
“贏了!他贏了!永寧,你看到沒有?”安平郡主激動地跳了起來,拍紅了小手,耳根都激動的紅如櫻桃,扭頭對長公主說。
永寧長長吐出一口氣,袖子下,攥緊的拳頭松開,指甲因用力,在掌心烙印出一道道紅痕。
朝廷一眾官員揚眉吐氣,笑逐顏開,壓在心頭的大石一下消失大半。
“這小子…竟真的做到了。”杜元春嘴角上揚,語氣中帶著莫名的情緒,突然想,也許接班人的培養可以加大力度了。
道院,魚璇機掐著腰肢,笑得胸脯亂顫:“哈哈哈哈哈…”
她覺得,這是自己教導有方。
東方流云臉上溢出神秘微笑:“正該如此,正該如此。”
“齊師弟贏了!代表我們書院,贏了!”
書院弟子們最為興奮,恨不得站起來,向所有人宣告,齊平是代表書院出戰的。
這時候,有人想起了昨天院內關于陳伏容和齊平,哪個更厲害的爭論,重提舊事。
周圍人猛翻白眼:“當然是齊師弟更強啊。”
“二先生他們上去了。”這時候,元周提醒道。
學子們這才看到,溫小紅與禾笙,竟同時起身,走上擂臺,將齊平迎接下來,禾笙更是一抬手,便是一個“醫”字打了過去。
似乎急著給齊平治傷,他們是清楚的,此刻的齊平完全是花架子,他的神通不可能一直維持著。
“怎么會這樣…”佘先生重重跌坐,喃喃自語。
知姬靜淡淡瞥了他一眼,飄然起身,將重傷的麒麟接了回來,神符筆雖然洞穿了他的胸膛,但這還不足以令一位神通死亡,只是傷勢要休養很久了。
麒麟遍體鱗傷地走回來,歉疚道:“長老…我…”
知姬靜搖頭,打斷他:“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這個齊平…”
她終究沒有說什么,只是暗自決定,回去后,要在妖國內部,調高對這個人的評估。
至于這次出使…她掃了眼鷹派的人,心想,應該也到了結束的時候。
具體盟約走向如何,并不是由他們來決定的,還需要兩國間的拉扯。
但毫無疑問,今日的勝負,會大大打擊鷹派的信心,從而影響和談的天平。
持續三日的比武結束了,然而關于這場比武的消息,才剛剛開始發散。
城中,某座酒樓內。
人們照例焦急地等待著結果,酒客們無心吃喝,就連說書人,也無精打采,不在狀態,不時有人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
“怎么還不結束?”
“這個時辰,前兩次該出結果了啊。”人們愈發焦急。
瑤光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捏著一只酒盅在喝,她仍舊是那副輕紗披風的打扮,但在幻術的作用下,在其他人眼中,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男人。
最后一場對決,她沒有去看,作為妖族密探,她很清楚麒麟的強大,可以說是神通之下第一人。
而秦關…必敗無疑。
既然結果沒有意外,那為什么還要去?
坐在溫暖的酒樓里,吃著花生小菜,喝著美酒,等著看這群人沮喪悲傷的樣子,豈不美哉?
就在這個時候,“蹬蹬蹬”,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書生,你可來了,比武如何?”酒客們眼睛亮了。
然而,卻只看到書生如喪考妣,神情低沉,聞言深深嘆了口氣,頹然地拉過一條長椅坐了。
完了。
看到他的表情,所有人心都涼透了,酒樓氣氛一下低迷。
“唉!怎么就輸了呢?”一名老者嘆息,猛地灌了一口酒。
“我就猜到了,秦將軍打不過的,妖族蓄謀已久,上一場的奇跡不會再發生。”昨日請客的貴公子握拳,砸在桌面上,牙都咬碎了。
瑤光眼睛彎成月牙,笑瞇瞇用筷子捏起一粒咸水花生米。
然而,就在下一秒,書生突然大笑起來,好似為惡作劇得逞而開心,在人們疑惑的目光中,他得意洋洋道:
“騙你們的,這最后一場,是咱們贏了!齊公子贏的!”
酒客們愕然望去。
瑤光筷子一抖,花生米掉了,她頗具立體美感的臉上,眸子驀然撐大。
道院。
某座小院中,當陽光透過窗格,照亮了地板,然后一點點蔓延到床上,昏迷了兩日的土行少女幽幽轉醒。
她眼皮“啪”地撐開,眼神迷茫,似乎沒搞懂狀況。
一挺腰,她坐了起來,環視周遭,確認這是自己在道院的房間。
“我為什么在這?”花然咕噥一句,抓了抓亂如鳥窩的頭發,因為睡得太久了,頭發壓扁,發型滑稽。
她下了床,踩上草鞋,慢騰騰推開房門。
“吱呀。”陽光灑落,她皺著眉頭,蹲坐在門檻上認真思考起來:“我不是在北方嗎?為什么跑回了道院?”
百思不得其解。
她開始在胸口摸索,突然,抓出了一張寫滿了文字的紙條,上面是她為何返京,以及第一次比武“失控”的事。
花然恍然大悟:“原來我是回來打架的!”
她一下急了,一步邁出,身體沒入大地,突然在遠處鉆出來,嚇了幾個正邊興奮議論,邊行走弟子一跳。
“花…師姐?你醒!”內門弟子欣喜。
花然板著小臉,指著他:“比武到哪一步了?快說,耽誤我救場,那你是問。”
內門弟子一愣,解釋說:“已經結束了,我們贏了,齊師兄擊敗妖族麒麟。”
花然:??
感覺,自己好像睡過了一個世紀。
坤寧宮。
中午時候,太子結束課業,急匆匆抵達,卻并未等到皇帝回返。
臉蛋圓潤的小正太焦急地坐在桌旁,身旁是雍容華貴的皇后,這一隊母子皆無心用膳,在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這個時辰該回來了吧,來人啊,去探問下。”終于,皇后安耐不住,派人前往打探。
一名宮女應聲,朝外趕去,然而每走一會,便面帶喜色地回來了:“娘娘,大喜事,大喜事啊。”
皇后站起身,圓潤的臉龐光彩照人:“莫非是朝廷勝了?”
宮女笑著點頭:“婢子剛出去,沒多遠,便遇著回來的長公主殿下,她說,是朝廷勝了。”
太好了…皇后喜不自勝,贊嘆道:“沒料到秦將軍如此勇猛。”
宮女搖頭,說道:“娘娘,秦將軍昨夜強行破境,走火入魔,沒有上場,今日替他上陣的,是齊平,齊大人。”
太子猛地抬起頭來,小臉上滿是驚喜:是先生?
御書房。
比武結束后,皇帝帶著一群大臣過來,商討接下來與使團的接洽,氣氛很和諧。
大臣們離開的時候,都是渾身輕松,比武贏了,后面的和談,他們也會多一些籌碼。
等人走了,皇帝面帶笑容地坐在椅上,喝了口茶,心情頗為愉悅:
“來人啊,喚齊…算了,此番他辛苦了,想來是在養傷,便也不急于一時了。”
皇帝有點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但索性也不急。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外頭一名披甲侍衛急匆匆趕來,抵達門口,單膝跪地:
“稟陛下,北方威武大公緊急傳書!”
皇帝一怔,臉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
他起身,幾步走了過去,一把奪過道院經歷部抄錄的信函,撕去火漆,閱讀起來,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半晌,才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禁軍侍衛起身離開,整個過程中,頭都沒抬。
馮公公站在一旁,望著皇帝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試探道:“陛下,可是北境出了意外?”
皇帝冷哼一聲,說道:“威武大公爵遭遇神秘強者圍殺。”
“這…”馮公公失聲。
皇帝又道:“好在大公提早有準備,用了假身,敵人未能得手。”
馮公公松了口氣,想了想,說:“蠻族?還是妖族鷹派?”
皇帝搖搖頭,他也并不確定,這兩者都有充足的動機。
這時候,他想起了幾天前,杜元春突然進宮,提醒他,值使團在京,敵人或許會趁虛而入,從北境打開突破口,從而激起兩國沖突。
皇帝深以為然,特意用“天軌”傳書給北境,當時還覺得可能是無用功,神經過敏,如今卻只有后怕。
可一次失手,敵人會放棄嗎?皇帝沉吟片刻,說:“傳令花然、陳伏容、秦關,待休養好后,立即北上。”
北境太過重要,必須有足夠的力量鎮守。
北境。
高聳的城墻阻隔了來自雪原的寒意。
一月,雪原上的風暴正是最兇猛的時候,在這段時間,妖族騷擾邊關的活動也會相應減少。
那橫亙于雪原上的,終年不息的風暴,便是人、妖兩國間的天然屏障。
無論對人族士兵,還是妖國戰士,都是阻礙。
這時候,在雪原深處,一座被厚厚冰雪覆蓋的山巒中,一只藍色的,虛幻的小鳥,翱翔于風雪中。
它辨認了下方向,一頭扎向一座松林。
松林在山谷中,背風,深綠色的樹枝上,壓著沉甸甸的積雪。
突然,森林邊緣,走出一個穿著黑色袍子的人影,他仿佛突然出現的,沒有絲毫征召。
他抬起頭來,兜帽在寒風中獵獵抖動,然而驚悚的是,那張兜帽下,卻黑漆漆的看不見人臉。
黑袍人抬起手臂,將藍色小鳥抓在手中,后者化為一封信,他沒有展開,只是用神識掃下,神情微異。
這時候,他身後的密林中,數道身影走來,都披著斗篷。
“發生何事?”一個柔和的,不帶感情的聲音傳來。
黑袍人手中信紙化為粉塵,他轉回身來,低沉地笑了笑:“京都里,妖族與朝廷比武,輸了。”
為首的斗篷人并不意外:“妖族雖積蓄數百年,但涼國畢竟在主場,而且,道院比你們想象中更強大。”
黑袍人笑了笑:“戰勝妖族的并不是道院,而是那個叫做齊平的年輕人。”
斗篷人愣了下:“是他。”
黑袍人再次笑了笑:
“好了,不說這些掃興的,刺殺威武大公的行動也失敗了,這個又臭又硬的老頭子的確奸詐,竟然玩起替身那一套。好在這本就是聲東擊西,我們的目的從不是襲擊北境。
而是從雪原歷練地中,取回那樣東西,恩,雖然發生了一些意外,但起碼這個目標實現了,如今萬事俱備,待京都的冰雪消融,便到了動手的時候,不知各位準備好了嗎?”
幾名斗篷人雙手合十,用動作表達心意。
為首的斗篷人冷冷掃了他一眼,嘲笑道:“昔年天縱奇才的書院小師叔,怎么竟也婆婆媽媽,這般多廢話?”
黑袍人語塞,低沉笑道:“您倒還是當初的脾氣…”
停頓了下,他幽幽念出了對方的名字:“水月…菩薩。”
比武的余韻還在擴散,然而作為當事人的齊平,卻對此一無所知。
在麒麟認輸后,他當即關閉了“回溯”,于是傷勢瞬間惡化,整個人被抽干了,一滴都不剩。
強撐著,給禾笙與溫小紅接走,他連慶功,接受表彰都來不及,便在離開現場后,果斷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齊平從昏迷中,睜開雙眼。
(爬了六個小時的山,回來時腿都沒知覺了…還好,沒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