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欺騙了你,其實…我也是修行者。”
燈火通明的小院中,齊平站在廂房門檻里,帶著些許歉疚地說道。
即便,是互相欺瞞,但畢竟自己在先,他這句話說的真情實意。
然后,便被身旁的慘叫聲打斷了,那名從封印中蘇醒的武師,第一時間感受到了氣海破碎的痛楚,朝后栽倒,發出痛呼聲。
齊平皺眉,隨手又丟了個封字,這才覺得安靜下來,這家伙突然一嗓子,把自己情緒都整不連貫了…
而這時候,躺在床上的蓉姑娘臉上驚愕的神情,仍未散去,心中更掀起滔天巨浪。
眼前的一幕與她想象中迥異,自己從河邊撿來的病人,并不是自己以為的凡夫俗子,而是一名遠比她更強大的修行者。
這一刻,她腦海中一幅幅記憶閃過,以往齊平身上透出的一些“疑點”也終于有了答案。
“你…”
她想說話,卻發現有淚水劃過臉龐,是絕處逢生的喜極而泣?還是別的什么?
她不知道,想問,但又不知從何問起,終于,她鼓起勇氣說:“你是…”
然而,齊平忽然抬起手,打斷了她,那張掛著些許歉意笑容的面龐,望向了房間外的夜空。
表情一下變得凝重起來。
蓮蓉也望去,驚愕發現,黑暗的天穹里,一抹紅光墜落下來,于此一同降臨的,還有一股無形,卻真實存在的威壓。
倏然,一股淺紅色的血氣于院中彌漫,朝四面八方呈環狀推開,繼而,一道身影徐徐降落。
灰色的衣袍下,是一張鬼怪的面具,原本慘叫的武師們,仿佛重燃希望:
“護法大人…”
“左護法…我們…”
三人壓著痛苦,試圖爬起身來,解釋什么,就連被封禁了語言能力的那個,也咬著牙齒,看向齊平的眼神充滿了快意。
護法終于來了。。
雖然晚了一步…雖然,發生了意外,但起碼,他們不用死了。
死的,會是對方。
沒有理由,只因為這是一名神通,三境神通。
蓉姑娘臉色瞬間蒼白,方才升起的劫后余生的喜悅,驟然煙消云散。
她嘴唇顫抖著,整個人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心情大起大落下,終究只化為一抹慘笑。
她自然是認得來人的。
神通!
不老林竟為了捉她,出動了一名神通?她覺得有些荒誕,甚至于,生出一股“榮幸”的感覺。
三境啊…只為了捉自己一個引氣境么。
未免,太過看得起自己了。
這一刻,這名化名“暗青子”的女醫師,眼神中只剩下苦楚與歉疚,她望向齊平,想要說聲抱歉,將對方牽連進這場風波里。
然而,下一秒,她才突然發現,院中的左護法竟只掃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落在身旁的“向園”身上。
鬼面具后,呼吸有些急促,這一刻,他想到了某個人,但因為容貌迥異…又有些不確定:“你是齊平?”
他念出了這個名字。
齊平神情平靜地看著這名曾于天劍山莊,短暫見過的三境強者:
“是我。”
沒有試圖隱藏,因為沒有意義。
說話的同時,他解除了百變魔君的偽裝,恢復了自己真實的樣貌。
蓉姑娘愣住了,腦子突然一片混亂。
齊平…哪一個?
這個世界上,叫這個名字的人很多,但有著洗髓境的修為,便只有那個于京都一戰成名的道門弟子。
是他?
蓉姑娘恍惚了下,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自己救下的,竟是傳言里,那名震京都的天才?
非但是她,院中的其余幾名重傷的武師,都愣了下,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曹園呢?”左護法壓抑著心頭的驚喜,開口問道。
齊平說道:“你說呢。”
“你殺了他。”左護法試探道,旋即,突然笑了起來。
并非譏諷,曹園死去固然可惜,但用來換掉齊平,卻是一樁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到來前,他只以為尋到了暗青子,卻沒想到,老天如此眷顧于他,竟將一條更大的魚兒,送到面前。
他笑得很開懷,很舒爽,很得意。
書院四先生強大又如何?這次,終究是自己贏了:
“竟能殺了曹園,的確了不起,可是,你可曾料到今日?”
左護法笑吟吟地問,似乎想要從少年臉上,看到惶恐與懼怕。
然而他失望了。
齊平的確沒有了方才的輕松,但他的眼神里,沒有絕望,只有一絲古怪:
“我的確沒料到,你會來。看樣子,四先生當日并沒有能留下你。”
他有點失望。
不知為何,當看到他平靜的樣子,左護法心頭沒來由涌起怒意,冷笑道:
“不愧是令禪子都刮目相看的人物,這份鎮定自若的氣度,還真是難得,只是,我很好奇,等我將你們帶回去,丟到刑房里,你還能不能繼續裝出這副樣子。”
他不準備殺死齊平,而是打算將其廢掉,然后一并抓走,也許能撬出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齊平沒理會他,而是看向了床榻上,咬著嘴唇,神情無比復雜的蓉姑娘,眨了眨眼:
“接下來的節目可能有些血腥,閉上眼,不要看。”
蓉姑娘沉默,并沒有附和他的玩笑:
“對不起,是我牽累了你。”
消息閉塞的她并不清楚天劍山莊里發生的事,但她明白,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暴露,齊平不會遇上左護法。
“如果不是我…”
齊平愣了下,眼角溢出笑容:“你救了我一次,這次就當還你了。”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的,本來我還在發愁,如何找到這家伙,現在,自己送上了門來。”
蓉姑娘一愣,覺得他在安慰自己,愈發歉疚。
庭院中,左護法冷眼凝視屋中二人旁若無人談笑,仿佛根本沒有將他這個三境強者放在眼里,不禁大怒。
心中卻并未放松警惕,他不確定齊平身上是否有什么底牌,這副表現,又是否在表演,令他心生忌憚。
但他相信,在絕對的境界壓制下,任何所謂“底牌”都將蒼白無力。
念及此,他邁開步子,朝齊平走去,每踏出一步,那彌漫開的壓力,便強大一分:
“你還有什么手段,盡管拿出來,裝神弄鬼救不了你,或者,是在等援兵?期待那個老道士來救你?”
左護法越走越近,語氣中滿是譏諷:
“不用掙扎了,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神通。”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一股微風以齊平為中心,朝庭院席卷,地上的塵土,被徐徐蕩開。
一個無形的力場浮現,左護法的腳步突然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仿佛踏入泥沼。
“你想多了,我并沒有藏著什么克敵制勝的法寶。”齊平站在原地,頭微微垂著,仿佛在看著地面。
房間內,擺放在桌上,本來即將垂下的燈芯,突然緩緩立了起來,燈碗里的油,不降反增。
“我也沒有在等待什么人來救,對了,你還有一句話說錯了,我并非不知道神通是什么模樣,也知道三境的你,應該很強。”齊平仍舊垂著頭,發絲卻開始飄動。
庭院中,一片枯萎的花草,由枯黃轉為新綠。
左護法只覺雙腿踏入泥沼,臉色大變,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恐懼,面具后,一雙眸子死死盯著齊平,失聲道:
“你…是…”
齊平終于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很不巧呢,神通…我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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