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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齊平的偈語

  齊平抵達鎮撫司后衙時,守門侍衛攔住他:“齊大人,請留步。”

  “干嘛?”齊平揚起眉頭,看了兩個熟人一眼,道:“司首說過,我來了可以直接進的。”

  你倆忘了?

  一名守衛苦笑道:“現在不方便,您稍等下。”

  齊平探尋地看向他,后者小聲說:“宮里來人了,正在與鎮撫大人交談。”

  宮里…齊平眼觀鼻,鼻觀心,在門外耐心等待,心說莫非是皇帝老兒又攤派什么任務了。

  沒多一會,后院門開,一名宦官走了出來。

  竟然還是熟人,是前幾日,給齊平傳旨送賞賜的那名公公。

  二人相視一笑,點頭之交。

  等人走了,齊平才狐疑地邁步進了后衙。

  秋日上午,這環境清雅的院落也多了幾分侘寂之感。

  池中的荷花枯萎泛黃,草木衰敗,金黃色的銀杏樹葉飄落下來,綴入湖面,蕩起漣漪。

  院中并無他人,杜元春一襲黑紅錦袍,腰懸玉帶,站在春風亭中,負手望著池水,竟還有點瀟灑。

  “有事?”杜元春沒回頭,仍舊望著池水,問道。

  齊平駐足,也沒問那太監來做啥,開門見山道:

  “早上莫千戶尋我去了詔獄,審問那花臂妖僧,有了一些收獲。”

  杜元春怔了下,猛地轉身,目光灼灼:“他開口了?”

  師兄你反應這么大干嘛,雖然案子很重大,但結果恐怕并不太令你滿意…齊平斟酌用詞:

  “開了,但沒全開。”

  杜元春:?

  齊平尷尬地清咳一聲,說道:

  “這人自稱屬于不老林的外圍成員,對方許了他一顆舍利子作為報酬,來幫忙劫獄,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杜元春有些失望:就這?

  齊平咽了口吐沫,補充道:

  “不過他倒也提供了一條線索,對方給他的那撕開空間缺口的發帖,可能出自禪宗金光寺主持空寂之手…”

  接著,他將兩人的對話原原本本,轉述了一番。

  杜元春原本還挺失望,但當聽到“空寂”這個名字,整個人表情便嚴肅了起來。

  等齊平敘述完畢,這位曾經的殺劍,如今的三品大員陷入沉思。

  齊平不敢打擾,安心等待。

  過了好一陣,杜元春才深深吐了口氣,認真道:

  “很好,這條線索很有價值。算你的功勞…恩,你有什么想法?”

  在見識過了齊平的推理能力后,杜元春愿意傾聽他的看法。

  齊平想了想,說:

  “不好講。首先,我并不能確定這妖僧話語的真假,這個人的性格異于常人,我總覺得他可能還有些話沒說,所以,這條線索不能確保是真實的。”

  杜元春道:“你覺得,他在故意欺騙我們?目的呢?”

  齊平說道:

  “栽贓。您還記得皇陵案嗎,也是不老林與蠻族聯手做的,當時,便故意布置了東苑的案子,誤導朝廷的調查方向,險些認定妖族為兇手。

  所以,不能排除這次也是在故意栽贓,讓我們因為佛貼的存在,懷疑禪宗…

  我雖不大了解朝局,但也知道,帝國與南方諸國眼下還是和平的,若能離間,于蠻族而言,總歸是有好處的。”

  杜元春眼睛一亮:“繼續說!”

  齊平沉吟了下,道:

  “不過反過來講,這妖僧好歹是二境強者,不該是隨意犧牲的角色,而且,劫獄一事,幕后之人沒道理知曉我設下計謀,提前布置。

  要知道,越是復雜的計劃,越容易失敗,而假若那妖僧所說為真…就要擔心下,禪宗是否參與此事了,我希望沒有,否則麻煩就大了。”

  不老林且不說,即便有神秘四境強者,也終究只是個見不得光的江湖組織,無法與帝國對抗。

  可倘若巫師與禪宗暗中結盟…嗚呼,齊平也得為涼國捏把汗了。

  杜元春表情凝重:“說的沒錯,此事的確關乎甚大。”

  齊平試探道:“要不要稟告陛下?”

  杜元春輕輕嘆了口氣,搖頭:“不必了。方才宮中來人…你看到了?”

  “難道是…”齊平想到什么。

  杜元春點頭:

  “南方使團已于昨夜抵京,陛下傳令,要鎮撫司調查,確認禪宗是否參與了劫獄一事。”

  他怎么懷疑的…是了,那妖僧…齊平恍然。

  皇帝雖不知佛帖來歷,但知曉有武僧參與后,想來便開始擔心禪宗涉足了,這種事不需要證據,懷疑就對了。

  杜元春道:“我方才還在想,如何著手調查,如今你送來消息,倒是明確了。”

  “您有計劃了?”齊平投去探問的眼神。

  杜元春忽然道:“你可知,那空寂為何人?”

  齊平搖頭,坦誠自己是個小白,對于修行界的大人物所知不多。

  杜元春解釋道:

  “空寂禪師,乃禪宗公開的幾位神隱境之一,也恰好在本次南方使團中,是使團中修為最強者。”

  不是吧,這么巧…不,未必是巧合,齊平大腦高速運轉。

  假定佛貼當真乃空寂所贈,那在涼國境內的他,的確存在與不老林接觸,短時間將法器送到京都的可能…

  杜元春看了他一眼,說道:“此案你最為了解,這調查禪宗的任務,便交給你了。”

  “師兄…”齊平張了張嘴,案子來的太突然,沒有一點點防備!

  ,我相信你的能力。”

  齊平欲哭無淚,正要表示拒絕,便聽后者補充道:“若有進展,好處少不了你的”。

  齊平一挺胸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杜元春沉默了下,問道:“你準備怎么做?”

  他以為,便宜師弟會思考一陣子,或者與他探討,卻只聽齊平好似都沒思考般,便說道:

  “那個空寂就在京都?那直接上門問就好了。”

  杜元春頭頂緩緩飄出一個問號。

  直接找嫌疑人當面問,這樣真的好嗎?

  齊平笑道:

  “這件事無非兩種可能,第一,空寂參與了劫獄,那智嵬被捕,陛下疑心,便都是他早知曉的,我們沒必要隱瞞,上門問,對方沒準反而會露出馬腳,左右都不虧什么。

  第二,空寂不知劫獄一事,未參與其中,那起碼會提供一些線索,比如佛貼去向,如此,沒準可以找到不老林的尾巴。”

  杜元春一怔,思量了下,心中贊嘆,這方法的確不錯,點頭道:

  “好。禪宗的人眼下住在京都凈覺寺中,恩,畢竟是來使,不好貿然上門,這樣,你先回去休息,我會聯絡鴻臚寺,稍后安排人帶你過去。”

  鴻臚寺乃是禮部下的衙門,專門負責“外交”接待,有對方牽線,的確更好。

  齊平點頭離去。

  下午,齊平終于等來了鴻臚寺官員,四品官,直接來了衙門。

  齊平收到通報后,招呼了一聲,點了幾名同僚一同前往。

  他一個人本來也夠,但幾個校尉鬧騰,說也想湊熱鬧,索性便帶上了。

  幾人于鎮撫司門口,與鴻臚寺官員匯合,對方很客氣,滿臉堆笑,近乎謙卑:

  “齊大人,久仰大名。”

  齊平受寵若驚,雖說官職屬性相克,但一位四品對他一個六品武官這般謙卑,也是稀罕了。

  雙方寒暄了幾句,乘坐馬車前往目的地。

  “凈覺寺就在城內,只是位置稍顯僻靜些,齊大人休憩片刻便到。”鴻臚寺官員說。

  凈覺寺,是京都唯一的寺廟,但并不對外開放,京都百姓亦無從進入,說是寺廟,更像是“大使館”的角色。

  齊平問道:“南方使團都在那邊嗎?”

  鴻臚寺官員搖頭:“只有禪宗之人,住在凈覺寺,南方諸國的官員、修行者,皆在驛館中。”

  唔,這樣啊,齊平有點失望,他還想著瞧瞧呢。

  大半個時辰后,眾人終于抵達凈覺寺所在。

  的確是一片偏僻之地,只是那寺廟規模卻是不小,氣勢不凡,黃墻青瓦,頗為壯觀。

  馬車停在石階下,眾人陸續下車,由鴻臚寺官員領頭,朝大門走去。

  “本官乃鴻臚寺少卿,此來有事拜訪。”官員道。

  守門的僧人不敢怠慢,說了聲稍等,匆匆奔入院中,不多時返回:

  “請各位施主入寺。”

  一行人進門,穿過前院,踏入中院,是一座清雅的院子,有穿著衲衣的僧人打掃行走。

  凈覺寺常駐僧人不多,但眼下使團進駐,人才多了起來。

  此刻,好奇望來,竊竊私語,不知一群錦衣緣何到來。

  “阿彌陀佛,”凈覺寺住持迎面走來,疑惑地看向眾人:

  “不知大人們所來何事。”

  鴻臚寺官員介紹道:“這是鎮撫司齊大人,此番有些事,想拜訪空寂大師。”

  住持搖頭道:“各位請回吧,空寂禪師不見客。”

  “這…”鴻臚寺官員有些急。

  齊平抬手攔住他,邁步上前,取出腰牌晃了下,道:

  “本官奉命而來,勞煩主持去通報下。”

  住持雙手合十,堅持道:“空寂禪師有命,任何人皆不見。”

  其余錦衣校尉們愣了下,有些生氣,四境很了不起嗎?見一面都不成?

  齊平也是皺眉,沉吟道:“敢問何故?”

  住持道:“空寂在坐禪。若施主堅持要見,也可以在寺中等待。”

  女錦衣豎起柳葉眉:“要等多久?”

  住持道:“少則一二個時辰,多則入夜。”

  齊平心中一沉,其余人也都變了臉色,這么久?他們又不是求著對方,而是奉皇命來查案,不可能等到天黑。

  而且,坐禪…實在不算大事,身在京都,東道主連見一面都難…

  齊平沉默了下,說:“我們有急事,恐怕等不了這么久。如果我偏要見呢?”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咪咪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呼啦。”住持尚未開口,院中走來數名武僧,皆身披素色衲衣,手持棍棒。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鴻臚寺官員變色,額頭冷汗沁出。

  錦衣校尉們大怒,也紛紛單手按刀,沒想到,這幫人竟如此表現。

  只是見一面而已,難道就要動手?

  “齊平…”裴少卿低聲問,朝他看過來,其余校尉也等待著他的命令。

  眾目睽睽之下,齊平面無表情,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俄頃,只見他突然開口,口含真元,滾滾聲浪回蕩庭院:

  “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課?”

  話落。

  住持愕然看他,那些手持棍棒的武僧,也愣在原地。

夢想島中文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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