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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這筆有毒

  “砰。”關上房門,齊平盤膝坐在床榻上,心情有些激動。

  畢竟生平第一次,接觸術法,雖只是萌芽,難免興奮忐忑。

  “按照席簾的叮囑,要我在吐納時,觀想神符,嘗試感悟…且,心底的神符烙印會伴隨感悟,而逐漸消失。”

  齊平暗襯,卻不知所謂感悟,究竟如何。

  “試試就知道了。”

  拋開雜念,他閉目吐納,很快,進入冥想狀態。

  世界變得混沌,意識中,浮現了神奇的一幕:

  一座巨大沙漏鎮壓識海,神符筆被其騎在身下,服服帖帖,一枚“封”字,懸浮半空。

  齊平仰頭,凝視大字,瞬間,心神被牽引,進入某種玄妙難言的狀態。

  他仿佛,看到無數場景碎片,但又記不起,看過了什么,整個人沉浸其中,忘卻天地萬物。

  仿佛,整個意識,只有這一枚字。

  與此同時,房間里,齊平的身體仍本能吐納,不見異常。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他面前空間扭曲。

  一桿金色筆桿,黑色毛尖的墨筆浮現。

  正是天階法器:神符筆。

  此刻,這筆仿佛有些懵逼,很是不解,為何自己突然就出來了。

  它裝死了幾息,才鬼鬼祟祟抬起筆尖,似乎在觀察齊平的臉。

  見少年閉目冥想,超然物外,它一個激靈,激動了。

  仿佛被解開鎖鏈的狗子,歡欣雀躍,卻又怕驚醒那可怕少年,筆桿突然軟化,不再堅硬。

  中間抬起,往屋門挪動,又放下,再抬起…

  恩,就像一條在空氣中,蠕動的毛毛蟲…

  一點點,往屋門蹭。

  好一陣,終于抵達門板,它興奮的身體戰栗,筆尖滴答滴答,滲出墨汁來,似是喜極而泣。

  終于,它終于要逃出魔爪。

  要奔向自由的天空。

  可就在它鼓起勇氣推門的剎那,齊平眉心,一枚沙漏圖樣隱晦閃爍,無形力量浮現。

  神符筆如遭雷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冒起黑煙。

  好一陣,方才爬起,萎靡不振,無聲哀鳴,卻是不敢跑了。

  只在屋內盤旋飛舞,似忿忿不平。

  突然,它鎖定了桌上的一卷草紙,那是齊平散值時買的,準備抽空寫幾首詩,下次拿給席簾。

  神符筆一下就挪不動步了。

  仿佛深藏于體內的“基因”蘇醒,它生出強烈的,名為“書寫”的欲望。

  “刷——”神符筆飛到桌上,用筆桿挑開草紙,將其鋪平,繼而揮毫潑墨,肆意潑灑,宛若書法大家,筆走龍蛇。

  轉眼間,在紙上畫出了一只…大烏龜。

  “呼…”

  無聲吐息,舒服了…神符筆興奮地抖了抖毛,墨汁四濺。

  說來也奇,這法器內,竟似有無窮墨水。

  不見干涸。

  一只還不夠,它繼續畫出第二只。

  突然,冥想中的齊平皺了皺眉,神態宛若夢囈。

  神符筆“啪”地豎起筆桿,宛若天線,在接受信號,這次,它畫出的,不再是烏龜,而是一串字母:

  短暫停頓,它繼續“聽寫”,將齊平腦海中混亂的念頭落成文字:

  紊亂且無意義。

  全然是零碎的文字、或字母,偶爾才會蹦出幾個單詞,辟如:馬兒、仇、案子、武功伯、花魁…嘿嘿…

  然后,那念頭變成了圖像。

  神符筆急了,瘋狂書寫,筆鋒拉出殘影。

  想要將齊平腦海中,剎那間閃爍的,信息量極大的畫面記錄下來。

  很快,紙不夠了。

  神符筆大急,在空中亂轉,突然“看”到了屋內潔白的墻壁,沖過去一陣輸出。

  同一個夜晚,鎮撫司衙門。

  余慶被緊急召喚到后衙。

  于春風亭中,見到了自宮中回返的中年男子。

  “大人,您找我。”余慶拱手。

  杜元春頷首,平靜道:“有一樁新案子,本座欲交由你調查。”

  余慶并不驚訝,近來,司首正幫他累積功勛,沖擊千戶職位,故而,任務壓的多些。

  “敢問大人,是何案件?”

  杜元春淡淡道:“城中風聞,這兩日,上元知縣陳年、子爵王顯先后被兇徒所殺,人心惶惶,事涉官員與勛貴,你可知曉?”

  余慶一怔,道:“卑職知道,不過,此案正由府衙調查吧。”

  杜元春道:“本座會書信告知府尹,將此案轉交鎮撫司。”

  余慶疑惑,不解,卻不敢多問:“卑職領命。”

  “去吧。”中年男子揮手。

  很快,余慶離開。

  沒一會,又有一道人影行來,濃眉大眼,生人勿進,正是洪千戶。

  “大人,您找我?”

  一樣的詢問。

  杜元春頷首:“陛下此前宣本座進宮,吩咐了一樁事,便由你負責吧。”

  洪廬領命,問道:“什么事?”

  齊平這一覺睡得很爽。

  恩,字面意義上的。

  修行者,每日冥想吐納是有上限的,并非越久越好,因而,昨夜他在運轉完幾個大周天后,便于冥想中,沉沉睡去。

  做了兩節夢。

  第一節,比較瑣碎,大都圍繞書院、案子…乃白晝經歷的重復。

  第二節,就值得說道了。

  雖兩世為人,心理年齡不小,但這副身體正值少年,春情萌動。

  許是昨日去了金風樓,觸景生情,夢里竟回想起上輩子觀摩過的幾部“漫畫”。

  就很懷念。

  清晨,是給齊姝的砸門聲喚醒的:“齊平!起來了!起來了!”

  齊平嗯了一聲,

  悠悠醒轉,發現躺在床上,衣服都沒脫,才想起,是修煉中睡著了:

  “別砸了,起來了。”

  聞聲,齊姝果然收手,用力將門推開,乘著朝陽,走進屋內,正要批評大哥的懶惰。

  可等看到屋內場景,頓時愣住。

  室內,一片狼藉,滿是墨漬,桌上、地上,凌亂散落紙張,上頭畫著一只只大烏龜,惟妙惟肖,生動活潑。

  輔以凌亂難解的文字、符號。

  這還罷了。

  關鍵,那粉白的墻壁上,竟也畫滿了圖案,乃是一幅幅劃分格子的漫畫,主體乃身材凹凸,比例夸張,衣衫襤褸的二次元萌妹子。

  貧苦少女瞬間呆住了。

  作為土著,她雖對此類繪畫風格很不適應,但并不耽誤理解畫面內容。

  短暫愣神后,一張臉騰地紅了,似要滴出血來,再看大哥,既震驚又憐憫,啐了聲:“你要死啊!”

  拔腿就跑。

  齊平愣了,不明所以,邁步下床,等看到墻上的巨幅原畫,如遭重擊,伸手補救:

  “妹子!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書鋪內,大早上便開張迎客,端著只茶壺,一襲青衫裝文化人的范貳聽到動靜,好奇走入后院。

  迎面看到齊姝悶頭奔來。

  “咋了?”他問。

  齊姝停下腳步,已是恢復平靜,憂心忡忡:“我得給大哥找個嫂子了。”

  范貳:??

  齊平離開六角巷時,背影有些狼狽。

  通過回憶,他大概猜出問題出在哪。

  是的,他隱約記起,修煉途中,神符筆虛影似曾短暫消失。

  “那些畫,明顯是對我腦子里形象的復刻,還有,那些詞匯、符號,也是…”

  “或者,該統稱為我腦子里的信息。”

  “神符筆昨夜曾激活,將我夢里的信息書寫了出來?嘶…可怕。”

  “不過…我沒想過烏龜啊。”

  齊平騎著馬兒,心情復雜,好在,他及時涂抹掉了漫畫痕跡,沒給范貳瞧見。

  此事僅局限于兄妹二人知曉,不會擴散。

  至于齊姝會咋想…呵呵,別問,問就是喝多了,發酒瘋,畫興大發。

  而神符筆…齊平冥想觀察過,其已重新進入識海,任憑他如何呼喚,也不出,倒是那枚“封”字符,淡了許多。

  將糟心事拋開,齊平策馬疾馳,因為無顏面對妹子,早飯都沒吃。

  路上,他找了個小攤,解決吃飯問題。

  “哎,都聽說了吧,桃川河那塊,有個子爵死了,跟前頭那個縣太爺一樣,都是仇殺。”

  “對對,現場都有用血寫的‘仇’字呢。”

  “這是多大的恨啊,官府都還沒抓著人呢。”

  “噓,別說了,沒看那邊有位錦衣嗎?不想活了?”

  齊平坐在小攤上,聽到周圍百姓議論,一重巔峰后,他聽力亦有增強。

  消息竟已傳開了嗎…他皺眉,有些不安,總覺得要出事。

  “結賬。”他起身欲走,排出幾枚大錢。

  攤主謙卑地湊過來:“官爺賞臉,哪敢收您銀錢。”

  齊平冷笑,將刀鞘一拍:“不收的話,就跟我走一趟吧。”

  攤主一哆嗦,膽戰心驚,慌忙撿起銅錢。

  齊平這才滿意,縱馬離去,只剩攤主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他從未見過這種事。

  齊平一路疾馳,時而在人流密集處停下,詢問情況,得知仇殺案傳得沸沸揚揚。

  等他抵達鎮撫司衙門,命白役將白毛黃驃馬牽走喂養,邁步走入余慶主管的院子時。

  遠遠的,就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身子一顫,心說,這是撞了什么邪,咋又來了。

  “邢捕頭,你別告訴我,昨晚又死人了。”齊平板著臉,問道。

  站在院中的邢明黑眼圈更深了,搖頭苦笑:

  “昨夜沒死人。”

  齊平松了口氣,納悶道:“沒死人你找我干嘛?”

  堂內,余慶邁步走出,沉聲道:

  “不是找你的,是找我的。”

  頓了頓,他宣布道:

  “府衙已將連環仇殺案,轉交鎮撫衙門,由我們負責。”

夢想島中文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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