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給錢給錢!”
鎮撫司衙門,值房內,幾名校尉圍坐在桌旁,大呼小叫,桌上堆滿了紙牌與散碎銀兩。
齊平“袖手旁觀”,不參與,看個樂呵。
紙牌游戲名為“葉子戲”,只因每一張牌大小酷似樹葉,故而得名,玩法與后世的撲克極為類似。
上到后宮嬪妃,下到市井村漢,閑暇時,都會打幾局牌。
是涼國內最為風靡的游戲。
恩,相比下,圍棋什么的,就太高端了,是讀書人裝逼的游戲。
“這個世界好像還沒有麻將,恩,記下來,哪天打磨一副,送給小郡主玩,省的她下次過來找樂子,沒法應付。”齊平默默思量。
說起來,從打入京那天,自己被弄進牢房時,見了一面,已經有日子沒與郡主聯絡感情了…
長公主更慘,一面沒見。
可她在皇宮里,我也進不去啊…齊平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京都妖精那么多,太久不抱,長寧這條大白腿跑了可咋整。
“都沒事情做了么?!”
突然,傳來熟悉的呵斥聲,黑著臉,不茍言笑的余慶邁步進院,展開嚴厲批評。
一眾校尉一哄而散。
也不很怕,余慶雖素來看不得人摸魚,但只要不耽誤正事,最多也就罵幾句。
這兩日衙門還算清閑。
眼瞅著,即將散值,所以不很在意。
“頭兒,我就看看。”齊平見余慶朝他走來,舉起雙手,立證清白。
余慶道:“跟我過來。”
干啥就抓我…齊平垂頭喪氣跟著老大進議事堂,后者看了他一會,忽然問:
“那南城六角書屋,沒記錯,是你那同鄉開的吧。”
“是啊。”齊平迷惑。
繼而,便見余慶清咳一聲,自袖中抖落一角碎銀:
“我有個朋友…很喜歡讀,有沒有后續書稿?賣我一份。”
你那個朋友他正經么…頭兒你這般的鐵血硬漢,也對紅樓感興趣,嘖嘖…沒看出來。
齊平會心一笑,卻只推說,自己回頭問問,若新書出來,第一個給他送來。
余慶也沒強迫,滿意離開了。
傍晚時分。
齊平返回六角巷時,遠遠的,就見書鋪內外,客人絡繹不絕。
對比一月前,當真可謂云泥之別。
“今日晚了,本店打烊,明日清晨照常開鋪,各位再來。”范貳長身而起,朝外作揖。
幾名客人大怒,范貳無奈,又賣出幾冊,哄走顧客,這才掛上“打烊”的木牌。
“累不累?”齊平笑呵呵走來。
范貳用袖子擦著汗,笑得質樸:“這種累,我倒不嫌多。”
忙了一整日,全靠他一人,累么?自然疲憊,但卻是痛并快樂著。
“這只是開始,等鋪子真正打響名氣,你便是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齊平打趣。
范貳認真道:“有道理,那我先物色幾個伙計,對了,我跟你說個事。”
“什么?”
范貳道:“今日給咱們刻印書籍的作坊老板,偷偷與我說,有人在試圖盜取書稿,可能是其他書坊的人,要咱們提防些。”
盜稿子?齊平沉默,意識到,隨著生意做大,紅樓走紅,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目前還只是盜稿,往后會如何?
馬老師說,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下任何罪行…若是真給大人物盯上,自己一個校尉,真未必頂得住。
“放心,這塊我來處理,你專心經營即可。”
齊平想了想,故作輕松,繼而叮囑:
“對了,若是賬上寬裕,最好能把刻印作坊買下來。”
沒有自己的工廠,心里,始終不踏實。
范貳用力點頭:“這個我已經在談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巷子外頭,一名騎馬的侍衛抵達,于書鋪外,勒住韁繩,眼睛一亮,下馬道:“齊校尉。”
齊平一怔,覺得這人眼熟,片刻后,恍然:“是你。”
對方,分明便是安平郡主護衛。
后者從衣袋中取出一封信,遞來:
“郡主派我來尋齊校尉,我方才去了客棧,問了掌柜才知曉,您竟搬來了此處。”
我的傻白甜郡主想起我了…齊平忙接過,也不急著看,從口袋中摸出一錠銀,塞給對方:
“兄弟辛苦了。”
護衛忙擺手:“齊校尉太客氣。”
“拿著拿著。”一番推拒,護衛心滿意足離開。
花小錢,辦大事,齊平并非不懂這個道理,只是以往實在囊中羞澀…
眼下,多少寬裕了幾分。
“郡主找你什么事?”范貳好奇問。
我哪知道…齊平嘀咕,撕開那封薄薄的信封,取出一張白紙來,上頭用娟秀的字體,只寫著一行小字:
“明日我來找你玩。”
落款:安平 所以就這么一句話,你至于還寫一封信?齊平吐槽。
安平有命,齊平自然不會不給她面子。
好在這月還沒怎么請假,寫一張請假條,明早托人遞去衙門便是了。
吃過晚飯,范貳自去呼呼大睡,齊姝抱著紅樓回屋修仙,齊平照例修行吐納,又操控神符筆,碼了幾篇書稿,方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
翌日,上午時候,齊平終于再次見到了小大腿安平。
“卑職見過郡主!”六角書屋外,齊平立在華貴馬車旁,躬身行禮。
馬車簾子掀開,露出一張精致白嫩的臉孔來,多日不見,小郡主身上在西北歷練出的,本就不多的剽悍氣息蕩然無存。
活泛的杏眼黑白分明,往小捕快身上飄。
故意板起臉來,拉長語調,用老佛爺的口吻道:
“車外何人吶?”
還車外何人,你當自己在公堂審犯人嗎?齊平一怔,配合道:
“是卑職呀。郡主不記得啦?”
安平郡主作回憶狀,佯裝嗔怒:
“好你個齊平,這么久都不來請安,來人吶,拖出去杖斃了。”
車旁侍衛面面相覷。
齊平告饒:“郡主饒命。”
安平聽了,噗嗤一聲樂了,擺擺手,故作大方: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跟我去個地方。”
頓了頓,補了句:“不許上車,在外頭跟著。”
郡主未出閣,不能與男子同乘。
…所以你這一個月去戲精學院進修了是吧…齊平心說,在河宴的時候,可沒看出來。
忙應了聲,又與范貳交代了句,方離開。
“掌柜的,方才那是哪位大人物?”目送車馬離去,店內有客人好奇發問。
范貳諱莫如深:“你猜。”
客人:“…”
賭氣地走掉了。
范貳笑容滿面,齊平的人脈,可以轉化為書鋪的背景,這無疑令他倍覺心安。
然而就在齊平離去后不久,店鋪外頭,忽而傳來呵斥聲,一陣騷亂,排隊購書的客人被趕走,一絲不詳的氣息彌漫。
范貳看去,便見幾名朝廷捕手,兇神惡煞闖進來。
“你是范貳?”為首的官差居高臨下,問道。
范貳心下不安,堆起笑容:“是草民,各位官爺是來買書?”
官差冷冷盯著他,似笑非笑:
“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