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0年10月11日。
華國臨安城第二中學。
這是臨安城最好的中學之一,每年穩定向帝京精靈大學、帝清精靈大學、江南精靈大學、魔都精靈大學等高校輸送三位數訓練家種子。
成為訓練家,意味著人生會有無限可能。
然而,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享受這樣的可能。
葉津瑞苦口婆心勸自己的學生:“清雅,你的這個決定家里人知道么?老師們可是一直很看好你,成為優秀的訓練家。”
許清雅淡淡道:“我已經和家人討論過了。”
她的手中是一份懇請調入普通班的書面申請,此時許清雅的身份是臨安二中的訓練家定向培養生。
葉津瑞不甘心再問:“為什么呢?你的記憶力是最好的,而且對待精靈也很細心,初級的培育和訓練方法都能嫻熟運用掌握。以你的天賦,成為下一個陸雪也并非不可能。”
此時的陸雪已經是資深道館訓練家,每年享受的津貼就已經是六位數了。
訓練家改變命運可不是說說的。
然而,許清雅有自己的理由。
她不想自己的父母再操勞了。
訓練家這一行很好,不然也就不會有一批人前仆后繼去當訓練家。但是,即便是考入了帝京精靈大學這樣的高等學府,最后能夠成為一個專職訓練家的人又有多少呢?
初級訓練家在除了津貼之外鮮少有收入,但是要把精靈培養成精英精靈,需要花銷的錢可不少。一份津貼遠遠養不起。
而她的家境并不好。
對此,許清雅只是沉默。
葉津瑞說:“我不同意這份申請,除非你的父母親自說服我。”
他說:“如果只是一時的經濟問題,可以尋求老師、社會各界人士來解決,老師相信你的天賦,也會為你積極解決問題。”
許清雅終于開口:“可是,我的第一只精靈是鯉魚王。”
當她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眼神是絕望的。
葉津瑞同樣愣住了。
“怎么會是鯉魚王,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老師帶你去找校長理論。”
華國的教育法中有規定每個學校有給普通學生出使精靈的義務,即便是沒有訓練家天賦,也可以領養一些對戰斗沒有欲望的精靈。而這是大多數人一生中唯一一次免費獲得精靈的機會。
對普通人家而言,獲取有天賦的精靈毫無疑問是非常重要的。
臨安二中同樣如此,他們每年也會給學生組織挑選精靈,更是會給訓練家定向培養生挑選有不錯的資質和成長上限的精靈,普遍是水火草御三家。
但葉津瑞往往沒想到,許清雅的初始精靈是鯉魚王。
初始精靈有多么重要,可以說這不亞于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而鯉魚王…這么說吧,鯉魚王進化暴鯉龍,本身就是一個萬中無一的奇跡。
天底下的鯉魚王何其多,但大多數只能在河水中腐朽。
如何將鯉魚王培養成暴鯉龍,全世界的精靈博士都無法進行相應的解答,許多擁有暴鯉龍的訓練家,無一例外都是各種巧合。
也就是說,即便許清雅天賦再高,也未必能讓鯉魚王進化。而這并不符合她作為訓練家定向培養生的身份。
想要進入優秀的精靈大學,精靈的實力也是很重要的。
葉津瑞馬上就要去找校長理論,卻是被許清雅攔住。
她說:“老師,這是我自己要求的。”
“我的家庭,只能負擔鯉魚王了。”
鯉魚王不挑食,不需要專門的能量方塊或者樹果去投喂,只要在水中就能生存。
葉津瑞憤怒不已,怒其不爭:“怎么能拿前途開玩笑,你哪怕選擇走路草也比鯉魚王強很多。”
走路草同樣不需要過多的資金投入,而它的最終進化形態并不算弱,主要是比暴鯉龍更為實際。
然而,這是許清雅的決定。
學校每年發放的精靈是有限的,如果是學生本人的決定,就算他去找校長也無濟于事。
他嘆氣:“定向培養生的名額我會努力給你留著,你…再去好好想想吧。”
說著,葉津瑞嘆息一聲。
讓鯉魚王進化,何其難啊。
許清雅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她默默回到教室,沒有人與她打招呼。
定向培養生的競爭很激烈,在這里沒有同學,沒有同伴,只有競爭對手。而她的伙伴只有腰間的精靈球。
有同學看著她,眼中的奚落不言而喻。
自毀前途的許清雅,已經在學校中出名了。
她沒有理會這些奚落,而是拿出手機,想要搜尋一下鯉魚王的資料。
畢竟,還是很不甘心。
精靈有無限可能,不是么?
然而,她的手機卡頓了一下,讓她誤點入一條推送視頻。
視頻的封面是沙奈朵,在封面下有一行小字。
“喚醒,充滿奇跡的命運。”
許清雅不得不承認,這一行字吸引到她。她帶上耳機,點開視頻,涌入耳朵的是一段音樂。
這是她從未聽過的旋律。
視頻中的沙奈朵同樣也在尋找這段旋律。
她穿梭在靜謐的馬路上,背景是充滿西方特色的哥特式城堡,天空中只有一片月光。
旋律中有難言的柔和與傷感。
而很快,許清雅隨著沙奈朵的視角,見到了一臺鋼琴,孤零零就在馬路中央。沙奈朵輕輕叫喚一聲,鋼琴下坐著一個人。
他穿著黑色風衣,手指放在琴鍵上,只有半張側臉,表情無悲無喜。
許清雅驚愕:“哥哥?”
視頻并沒有因為她的驚愕而暫停,隨著夏夢臨手指的動作變化,整首歌的旋律風格大變,而歌名也在視頻中緩緩標出——貝多芬的悲傷。
旋律,伴隨故事響起揭開你,不平凡的傳奇在夜里,天使在黎明前降臨喚醒,充滿奇跡的命運 視頻中,沙奈朵坐在夏夢臨旁邊。夏夢臨飾演一個歌者,而她是最好聆聽者。
她聽著他的旋律;
他的憤滿;
還有他的哀傷。
就像月光一樣,包容這個世界所有冰冷的美好。
傾聽,愛麗絲的旋律若別離,撕毀我寫的信當序曲,落幕后拆穿的回憶撫慰你,心靈悠揚的協奏曲 當夏夢臨吟唱到這一段的時候,整個廣場只有他和鋼琴。
許清雅愣愣出神,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又什么都沒抓住。她繼續聽下去。
而視頻中,只剩下夏夢臨和他的鋼琴。
以及他惆悵寂寥的聲音。
在萊茵河畔,貝多芬的悲傷在徜徉詼諧夜晚,遺留在波恩城的淚光維也納,推開窗,風景卻如此委婉黑白琴鍵上譜寫華麗的樂章 許清雅知道她沒有抓住的是什么了。
是信仰。
精靈是擁有無限可能的神奇種族,那她為什么會感到哀傷,是不信任鯉魚王會進化暴鯉龍嗎?
她本身就是在逃避,所以也讓鯉魚王抹去未來的可能嗎?
為什么就不像貝多芬一樣?
在破舊琴房,彈唱出貝多芬的悲傷詼諧街上,探望絢爛欲望的櫥窗小木船,被遺忘,剩下黯淡的月光無力哀嘆,誰的情緒彷徨結局被凌亂 當音樂結束后,沙奈朵鼓起了掌。
掌聲寂寥,而鋼琴前的夏夢臨再次消失。
是被遺忘了嗎?
許清雅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忍不住去搜尋貝多芬。
“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決不能讓命運使我屈服。”
她落下一滴淚。
“謝謝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