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道雷,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雷聲在耳,電光閃爍。
孔寒安看得見,聽得見,感覺得到,心中有了準備,可卻又覺得猝不及防。
仿佛時間過得很慢,又仿佛一瞬而至。
但躺在坑底的楊林卻做出了反應。
他回歸了肉身,但不代表他已與陰司地府解除了關系。
這個被孔寒安寄予了厚望的人,做足了準備。
各種符紙不知何時飄在了空中。
有南岳一脈傳承的純陽系符紙,有陰司特色樵夫巴制作的符紙…
他全身上下,也亮起了法器的微光。
是地府“租借”楊家材料,制作而成的法器。
符紙燃起,但絕大部分,在天威之下瞬息毀去。
法器也多數爆裂,輕微的“砰”聲不絕于耳。
孔寒安感覺一陣恍然失神,但又覺得自己好似還能有所判斷。
這種玄妙而又無法掌控的感覺,讓孔寒安十分不適。
他下意識的揮動起了手中的劍。
那道雷光,仿佛被阻礙,又仿佛無法抵擋,最終是落到了楊林身上。
楊林被這道雷劈得自坑內彈了起來,隨后,周身燃起了橙色的火焰。
這是進入到了天劫的第二關了。
孔寒安終于回過神,臉色一變。
自己的底牌大招就這么用了!?
他連忙看向自己的短劍,卻發現劍上的銹跡沒有一絲衰減。
劍身之上,反而隱隱有紫色的光華在其間流轉。
自己渾身也沒有受傷,體內陽氣也未衰減,仿佛方才自己沒有動用那個不存于世的法則,而是…
自己這把神奇的短劍,“進食”了一番。
奇了怪哉…
孔寒安面色怪異,百思不得其解。
大帝已經在閉死關,從財神的態度看,他和武圣不會為他解答這方面的問題。
這些關于自身修煉的事情,只能去找大帝之前給自己安排的師父,人間道圣。
這邊孔寒安在打量著自己的短劍出神,那邊,渾身燃燒的楊林暴呵了一聲。
“收!”
燃燒在他身上的天火,被他盡數吸入體內。
他成功渡過了天火劫。
楊林凌空閉目盤坐,雙手虛抱于丹田之上,皮膚不見了焦黑,反而透著紅潤。
很快,他睜開了眼。
第一眼,便看向不遠處的孔寒安。
楊林的眼中帶著復雜。
這個年輕人,曾讓他妒忌,曾讓他怨恨,一度讓他失去信心,也一度讓他折服。
現在,他已度過了三重劫難,身體與靈魂被雷火鍛煉,心智被心劫磨礪。
現在,他是人仙了,比這個凡人,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人仙也要有人仙的驕傲。
仙,如何俯首于凡人!!
楊林眼中精光一閃,便要出手。
而后,他看到了孔寒安手中那把流轉著紫光的黑色短劍…
心中涌起一陣心悸,這是來自于靈魂中的恐懼。
那把劍上的法則,比他的純陽之道,強了不知道多少。
不用其他,只用那把劍,孔寒安都能將他輕易滅殺。
剛剛晉級的驕傲再度崩潰。
楊林嘆了口氣,飛到了孔寒安身前,恭順的低下了頭。
“府君,感謝護持,我已晉升人仙。”
孔寒安茫然的抬起頭。
“不是還有心劫么?這么快?”
楊林面色復雜。
“我的心劫是妒…幻境中,我回到了當初初聞您被大帝選中之時,可…我怎么也嫉妒不起來。”
孔寒安恍然大悟。
楊林因為妒忌在孔寒安手下吃過虧,后來又被夜乞嗣多番挑撥,關于如何克服自己的妒忌,早已熟稔于心,當然不會為幻境所困。
心劫…這么簡單?
怎么覺得楊林的這次渡劫,有種虎頭蛇尾的感覺?
黎覓海的傳音適時響起。
“府君,牛斗馬勉突破了!”
楊林才突破為人仙,牛馬也突破成了鬼仙,這是雙喜臨門。
孔寒安哈哈大笑。
“楊林,帶著牛斗馬勉去牛馬族轉一圈,待牛馬兩族人心穩定,我們就出擊鬼國!”
鬼國,石域中,酣戰已持續了近一天時間。
牛大力這邊雖然有七只鬼仙,冥妖又天克亡靈。
但這里是鬼國,本土作戰,鬼國的傾巢而出,五只鬼仙,兩只飛僵,已把高階戰力的差距抹平了,鬼國的士卒更不知凡幾。
牛馬兩族從冥界打到鬼國,力量本就有些損耗,此時激戰近一天時間,已陷入頹勢。
牛大力等鬼仙人人帶傷,牛馬族鬼王境只能抱團抵抗,鬼王之下的小妖們傷亡慘重。
鬼國五個鬼仙兩只飛僵,此時狀態也不太好,鬼國的士卒也損傷慘重,只能說此時勝利在望,才不至于士氣崩潰。
牛大力踢開了飛僵將臣,“哼”了一聲,幫助兩只馬妖鬼仙解了圍,掃視了一眼戰場的慘烈,不由仰天長嘆,淚流滿面。
“這是天要亡我牛馬族么?”
一道空間通道突兀的在鬼國軍隊內洞開。
符咒、陰雷、妖風,哼哈汪聲自其中涌出,黑色的霧氣開始籠罩戰場。
“后方安穩無虞,牛大力族長莫慌,陰司地府的援軍來啦!”
不慌?
怎么可能不慌!?
牛大力等鬼仙心中慌的一批。
什么叫后方已經穩定?
你陰司地府一天時間,就把我牛馬兩族的地盤吞了?!?
牛馬兩族的鬼仙一時破綻百出。
但他們驚訝的發現,鬼國的鬼仙鬼王與士卒們居然開始撤了!
飛僵將臣臉色有些不太好。
雖然作為僵尸,他的臉色本就不好看。
但熟悉的鬼,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佳。
不是因為陰司地府的援軍。
而是他方才接到了炎庭帝要他撤退的命令。
“將臣,封印即將解除,不管他們,我們全力入侵人間!”
任誰放棄已經到了嘴邊的肥肉,都不會心里舒坦。
將臣狠狠的瞪了眼即將被黑霧籠罩的戰場,最終還是帶著麾下轉向,準備撤離。
孔圣幽幽的讀著書,圣言之音不絕于耳,在空蕩的衡山中回響。
夜半時分,月明星稀,鳥獸未鳴,不知是陷入了休眠,還是為孔圣的圣言陶醉。
正念著,他眉頭皺了起來,停下了讀書聲。
一旁搖頭晃腦的孟愈也停了下來,警惕的看向身后。
“衡山?你不該出現。”
孔圣沉聲道。
“但,我終歸要出現。”
一道聲音響起,接過了孔圣的話。
陰影中,一道身影漸漸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