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起伏連綿,為龍脊。
土如肉,石如骨,水如血,草木為毛發。
這是對龍脈的判斷。
此處龍脈的拱起,給胥氏提供了可以利用山陰的地形。
可這條龍脈,已經死了。
泥土堅硬,石塊雖然還算堅固,卻碎成了一塊又一塊。
縱然龍脈還有余威,可胥氏受益越來越少,反而陰郁越發容易積累。
胥氏之前請的高人確實厲害,三鎮鎖兩江,三座石橋相互溝通。
若龍脈生,則百姓全部受益。
若龍脈死,則百姓以人氣化解陰郁。
可巫真讓石橋斷了兩座。
陰郁之氣再難化解,死氣噴薄而出,所以胥氏倒了一地。
“我之前在胥氏便覺得不對,這鎖龍之局,按理來說不該如此強橫,一夜之間便讓胥氏上下全部昏迷。”
孔寒安也點了點頭,之前一門心思放在辨別巫真身上了,此刻想來,確實不對。
胥氏還有秘衛,還有化神境的胥鐵,按理來說與孔寒安等人同境界,可偏生孔寒安等人無事,他們卻昏迷不醒。
“他們都受龍脈影響,得益最大,當然也受害最深。”
茍啟不耐煩道:“那我們回去搭上兩座橋不就得了。”
老狐貍面色嚴肅。
“這種風水局的橋,不是那么容易破除的,也不好隨便搭,巫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破了,我們即使原地重建,也不容易,搞不好整個死龍脈的陰郁之氣散播全鎮,屆時全鎮百姓可能都會受難。”
“蜀國我沒來過,但我聽說過,蜀國龍脈的關鍵節點,在于劍門關…”
“所以劍門關,一直難以攻克,彼時巫師們雖然不如儒家會利用國運,但也依靠龍脈,設置了關卡…”
“我族曾一直懷疑,為何劍門關會成為死地,此刻想來,龍脈已絕,龍死而死氣匯聚,加之劍門關經歷無數血戰,一直屹立不倒,其下亡靈匯聚,方才成為死地。”
“見了這堯山,巫神殿對劍門關的布置,我已有了一些眉目,破解此地,也相當于在破壞巫神殿在劍門關的布置…”
茍啟又要吼,孔寒安嘆了口氣,揮手阻止。
“老先生有話直說,我們應該怎么做。”
雖然不圖胥氏的金烏血了,可胥家人總要救一救。
孔寒安算是看出來了,這涂山洪,是存心了要在他面前找回場子。
學識不如人家,就低個頭吧。
見孔寒安服軟,老狐貍也不打算做太過,嘿嘿一笑。
“山有靈,龍脈,亦有靈…”
見他又侃,胡路在一旁聽不下去了,頂撞起來。
“可這龍脈已經死了,難道堯山還能有一只死山神出來不成?”
老狐貍被頂撞,卻絲毫不以為怵。
恰好此刻天光微亮,黎明破曉,一道陽光自山脈缺口處照射下來。
老狐貍背對陽光,面色古怪。
“這位蜂將軍,說對了,還真有一只死山神。”
胡路背后翅膀嗡嗡扇動,冷笑道。
“我叫胡路,他既然死了,又能拿我們怎么樣?難道還能不讓我們出去不成?”
“胡將軍料事如神啊…”
老狐貍苦笑著又指了指山口。
“山北為陰,太陽東升西落,是如何從山口出照下來的?我早諸位一步到這,可不論我怎么跑,都一直在原地打轉…我們確實出不去啦…”
胡路:…
茍啟:…
孔寒安:…
孔寒安試著召喚了一下冥界通道。
能開…
那就安全。
他心中絲毫不慌。
見孔寒安還有手段,老狐貍有些驚訝,但繼續說道。
“離開這里,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只要找到那死山神,誠心禱告,我們便可離開,但要破胥氏之局…可能還要找到他,再另想辦法。”
胡路抖起蜂巢,冥蜂鬼捕陰差傾巢而出,配合著之前便已召喚出的冥蜂四散而開。
老狐貍捋著胡須,笑瞇瞇的看著胡路和他的手下四處亂竄。
“沒用的,老夫之前這么狼狽,便就是一直在找那山神,若真這么簡單…”
孔寒安打開冥界通道。
“去一個人,把顧老爺和秦祭酒喊來。”
顧強很快出現,神情憔悴。
“將軍,有事?”
孔寒安指了指:“摔一跤。”
顧強:…
秦廣隨后趕到,他身上的冕服雖然消散,但這段時間在陰司忙碌,又積累了一些,可以在陽光不強時出現。
他抬手擋了擋早晨的陽光。
“將軍,怎么了?”
孔寒安簡單的講了一下情況。
秦廣苦笑。
“我開國那會兒,還沒打到這邊呢。”
“更何況,什么龍脈之說,虛無縹緲,那會我只愁我的子民過得好不好,周圍的國家有沒有覬覦,可沒想這么多。”
瞧瞧人家的氣概。
孔寒安揮了揮手。
“那你先回去忙吧,顧強,靠你了。”
顧老爺面露苦澀。
我就湊巧摔出了個王陵,怎么就訛上我了。
胡路在一旁說好話:“將軍,您這有些強人所難了,顧城隍縱然氣運滔天,只怕也不容易找到,更何況摔跤這么離譜的事情了。”
顧強嘆了口氣,他深知孔寒安的秉性,他不出手,決計不會罷休。
“沒事,多個鬼多份力,我也幫忙找找吧。”
大不了偷偷懶嘛。
一眾妖魔鬼怪開始忙碌起來。
“既然是山神,不論生死,應該在山里。”
老狐貍一邊找一邊說。
“可我進了好多次山,最終卻又回到了這兒。”
老狐貍說完,那邊胡路帶著一批冥蜂繞了一圈,飛了回來。
“咦,將軍,好巧啊…”
過了一會,草木一陣搖動,茍啟也一臉無奈,從野草中躥了出來。
“將軍,難啊,這里的草木好像都在將我們往這里引…”
如此這般反復數次,孔寒安擺了擺手,示意它們暫時歇息。
“顧強呢?”
孔寒安心中生出一種男人的第六感。
涂山洪也面露驚訝:“難道那位顧大人,真的找到了?”
胡路嗤笑一聲。
“不可能的,顧城隍縱然運氣再逆天,他不找,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茍啟也有些悲觀。
“之前走了幾步,顧老爺說他在冥界太累了,想歇息一下,于是坐到了路邊一塊巨石上,此后幾次我們路過,他皆在那曬太陽…”
“等等…”
孔寒安打斷了他們的話。
“巨石?有多大?”
茍啟和胡路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就很平常的山野石塊,兩三人那么高。”
孔寒安笑了。
“顧老爺這是找到了呀…之前不是說,這龍脈已死,山野之間的石塊皆是碎石了么。”
涂山洪恍然,激動了起來。
“而且按理而言,山陰應該極少受到陽光的照射,他又如何能曬太陽,那石頭有問題!”
孔寒安感應了一下顧強的方位,邁步而去。
茍啟連忙跟上。
胡路在一旁喃喃自語道。
“這…怎么可能,顧老爺,氣運這么強的么。”
涂山洪捋著胡須笑瞇瞇的對他說道。
“胡將軍,比起顧大人,您的嘴也不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