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劍誅神
陽光照射而下，孔寒安周身滾燙，身后的女鬼已再無力氣發出任何聲響。
“堅持住，我能帶你出去，出去之后，可以去冥界看看枉死城！”
孔寒安不知女鬼死活，給她打氣一聲，召喚出了一柄黑色的短劍。
這法則神通，孔寒安也早想試試什么能耐了。
他堪破了七魄中的兩魄，道心越發堅固。
早在察覺出巫真不對之時，就一直在藏拙。
之前那么刻意的引誘，孔寒安已做好萬全打算。
此刻，他無后顧之后，就要放手一搏。
此方天地，陽光灼烈，除了身后女鬼沒有一絲一毫的陰氣。
甚至孔寒安體內的元神也無法煉化出陰氣來。
但這正好。
威儀起手。
明德蓄勢。
太陽神再度開口，聲音似男似女，哪還有之前的清澈。
“武圣只教了你一個花架子劍法？”
孔寒安咧開了嘴：“是不是花架子，你來試試？”
圣問究心。
太陽神道：“這種手段對吾無用，凡人去，死吧！”
灼烈的神力直壓而下，滿目白光，孔寒安已失去視覺。
他一跺腳，劍鋒直指太陽神的身影。
孔寒安無法視物，但智查劍法，讓他勉強“看”到了一絲漏洞。
這聲音讓孔寒安仿佛想起了成龍的表情包。
心情放松之下，他還有心自我逗趣，但很快，他就有些樂不起來了。
巨響之后，孔寒安胸口一悶，五臟六腑只覺得要移位了。
一股血就要噴出，又被他咽了下去。
巫師擅卜、藥、咒，自己不能留下破綻。
可咽下去還不夠，這一下硬撼，讓他四肢酸軟使不上力。
“能向神舉劍，你值得驕傲。”
太陽神的聲音再度傳來。
“有沒有興趣加入巫神殿？”
這一次的聲音更詭異，仿佛無數男女老少的低語。
那語氣，聽不出嘲諷，但說的確是嘲諷的話。
聽不出戲弄，但有點像貓玩弄老鼠。
孔寒安笑了起來：“所以你們巫神，都是這種東西么？”
孔寒安算是明白了。
太陽神借由巫真軀體神降的過程，也是逐漸失去自己的過程。
什么是巫神？
巫神，是人類因為恐懼誕生最原始信仰。
他們不像道家的神，有自己的臉，有自己的形象。
即便是傳聞為三足金烏的太陽神，也有信徒固執的認為它有其他的形態。
信徒們心中的神各式各樣，所以太陽神最后再無一副自己的樣貌。
無數的臉疊加在一起，最終成為了一張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的臉。
信徒們對自己的神明有著各種期待信念與想法。
所以，它的語氣越發平淡，沒有平仄起伏。
縱然它是神，但它開口，也只能說出信徒們的聲音。
它受他們的信仰，受他們的追捧愛戴。
如果它有自己的樣子，自己的聲音，自己的想法…
可能會讓一批信徒失望而去。
所以，它不能有自己，它只能代信徒發聲，成了一個毫無特點的神。
“難怪巫神抵不過道家諸神…你們這些巫神，也不過如此。”
孔寒安哈哈大笑。
他曾在陰風山上直面后土神性，那時只是神性殘留。
彼時黑白無常便無法攻擊，說是感受到無數人的意念。
孔寒安多次與他們溝通，想要了解所謂的神性，他知道他遲早有一刻要面對神。
雖然做了許多的準備，但此刻直面神明，他才知道那些所謂的準備都是笑話。
如太陽神所言，他如螻蟻，如蚍蜉，如車輪前不自量力的螳螂。
但若連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的勇氣都沒有…
人，還是人么？
不自量力有時候是一個笑話，但同時也代表著一種勇氣。
一往無前的勇氣。
實力懸殊，他已不在乎。
信徒護佑，他也不怕了。
“這樣的神，有個什么鳥當頭，不如讓我斬了吧！”
這么說可能有些不好，那太陽神好像確實是一只鳥。
體內陽氣傾巢而出，覆蓋到了手中的劍上。
智查還在，孔寒安看不見，但感應的到。
他勉力站了起來，再度向那身影揮動了手中的劍。
“法則之力！？你瘋了！”
太陽神聲音依舊毫無波瀾，聽不出任何情緒。
但不知為何，孔寒安從那層層疊疊男女老少的聲音之中聽出了慌亂。
可毫無反應。
太陽神又道：“哈哈哈，泰山給你的是陰陽神功，但在我的神域內并無陰氣，你又怎么施展法則？”
聲音還是那么平淡，哪怕他在笑，卻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可悲。
“我來助你…”
冷清虛弱的女聲響起。
那女鬼還未死。
一往無前的人，從來都是最具感染力的。
哪怕是怨念極深的女鬼，也不由對這個敢于向神揮劍的凡人心生敬佩。
孔寒安只覺身上一涼，一股極其虛弱的陰氣度入體內。
“螻蟻尓敢！！！”
“這是惱羞成怒吧，我聽不出來呀！”
鎖定身影，短劍脫手而出。
“嘎！啊！”
太陽神發出了一聲毫無波瀾的慘叫。
孔寒安癱倒在地上。
周身百骸再無一絲一毫的力氣。
之前面對嵩山派的萬劍訣，孔寒安只是輕輕一揮，便陽氣散盡，體內多出了個窟窿，儒道兩家一起做法才給他穩住。
現在是全力一擊，孔寒安只覺自己要被撕碎一般，渾身有無數處傷口。
顧不上什么流血了，孔寒安苦笑…
拖了這么久，怎么二爺還沒來救我啊。
太陽神還有力氣慘叫，也沒聽到它語氣的波瀾，只怕這全力一擊只是傷了它，威脅或許并不大。
二爺你再不來，我就要么得了啊！
正想著，只聽一陣破空之音。
“唰！”
“大膽金烏，吃某家一刀！”
孔寒安感覺感覺周身的極熱轉換為了極寒。
雖然身受重傷，又來了一發冰火兩重天，極其酸爽，但他不由呼出了一口氣。
沒錯，孔寒安的后手，就是武圣。
在未進入胥氏范圍內，孔寒安停了一停，打開了冥界通道。
同時吩咐手下，若他有意外，被攝入鏡中，就將鏡子搬至羅酆山神殿。
關二爺之前說過的，可以幫他擋一次災呢。
他猜到了對手是巫真，猜到了對手可能請神，也猜到了對手之前是用鏡子試探。
當然，也猜到了對方在胥氏的布置是針對他的。
引入冥界，武圣神像出手，想必那鏡子須臾可破，太陽神的神性也沒多大的問題。
比請神？誰怕誰啊！
所以孔寒安之前一點都不慌。
甚至皮了一波，想試試自己的法則。
不過試試差點就逝世了。
“二…爺，救…救我！”
一股溫潤的力量涌入孔寒安身軀。
孔寒安漸漸能看清四周了。
“胡鬧，法則之力焉能亂用？”
光二爺長刀刀柄抵著孔寒安的額頭，緩緩傳輸著神力，讓孔寒安恢復了些許精神。
“不過你這法則，倒也霸道，是死之道的哪一種？”
孔寒安怔了怔，舉目望去，只見銅鏡被一刀兩斷，地上有一只人面鳥身，奇形怪狀的怪物。
怪物身上，插著他那柄黑色的短劍。
財神圍繞著怪物不斷打量，嘖嘖稱奇。
“有點意思啊小子，你這法則我們都沒見過，一劍誅神，雖然是個分神，你也夠吹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