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鋼鐵與神靈

　　微風白牙，這曾經是個榮耀的名字。

　　作為風暴之神的信徒，神靈所屬的一切貴族都以風為姓氏。

　　別看微風這個姓氏比不上颶風那么狂暴，但比那些雜牌的山下之風、石隙之風要好得多。

　　在風暴之神的信徒里面，微風家族也算是中等偏上了。

　　微風白牙就是因為出生的時候，一口尖牙分外的亮白，才得到了這個名字。

　　原本，他對這個名字非常驕傲。

　　直到有一天，為了爭奪這個姓氏的傳承權，他被自己的親兄弟暗殺。

　　更令微風白牙絕望的是，家族里面竟然沒有任何人為他主持公道。

　　原因很簡單，作為微風家當代的長子，他卻沒能學會任何一個神術。

　　而學不會神術，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不夠虔誠。

　　不夠虔誠，對于貴族來說，是致命的。

　　即使距離最后限期還有十天，但微風白牙的弟弟等不了，直接派人暗殺他。

　　好不容易逃出來，想要尋求神官的幫助，但他萬萬沒想到神靈都已經拋棄了他。

　　神官不僅沒有理會他的求救，反而將他趕到了荒野之上。

　　要知道，除了各大城市，荒野之上全是猛獸和賤民，他一個連神術都不會的貴族，根本活不下來。

　　幸好微風家族的種族天賦能飛，微風白牙身受重傷，還能避開弟弟派來的殺手。

　　但進入荒野之后第三天，他就餓得受不住，然后遇到了一群野豬人。

　　這種獸化變異人是荒野中最常見的種族，他們智商低劣，幾乎什么都吃。

　　除了保持對神靈最基礎的敬畏之外，野豬人幾乎看到什么都會往嘴里塞。

　　可憐的微風白牙，他不會任何神術，野豬人也看不懂他的家族紋章，只知道這是團新鮮的血肉。

　　餓得快飛不起來的微風白牙被野豬人圍追堵截，身上被厚鈍的武器弄出各種傷口。

　　多虧了野豬人只敢掄大棒，連扔石頭砸人都不敢，微風白牙最后還是跑掉了，但他已經進入重傷垂死的狀態。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多少思考的能力，遠遠看到了十日凌空的奇跡，便用盡最后的力氣趕來。

　　結果就是他倒在了黑水湖邊上，差點被食人魚啃成骨頭。

　　昏迷之中，微風白牙只覺得有一股溫暖的力量涌進身體，讓他全身的傷口都麻麻癢癢的。

　　這種感覺其實很難受，讓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摳，但剛有所動作，他就痛得醒了過來。

　　睜開雙眼一看，眼前出現的卻是從未見過的異族。

　　荒野上變異人雖然多，但作為一位貴族，他肯定是有所了解的，眼前這些，他卻一個也認不出來。

　　樹人他見過，那是朽木與人體結合的生物，丑陋而愚蠢，除了生命力強之外，連走路都蹣跚緩慢。

　　眼前這群身體已經完全變成樹木的生物只能說跟樹人有那么一點相似，但卻是截然不同的種族。

　　還有那身披盔甲的四蹄族女人，為什么她會拿著一副弓箭？

　　眾神協議規定，未經神靈恩賜私自使用遠程攻擊武器，是滅族的大罪，她一個四蹄族的賤民，怎么敢用弓箭，誰敢給她制造遠程武器？誰又能制造出這樣巨大的長弓？

　　整個微風家族也只有一把受過賜福的鋼弩和三支鐵箭，是家族最珍貴的寶物，每天都要向其叩拜祈禱，感謝神靈的恩賜。

　　微風白牙之所以判斷這張長弓不是神靈賜予的寶物，是因為這長弓是木質的。

　　眾所周知，神靈只會賜予鋼鐵造物。

　　金屬在這個世界，代表的就是文明，代表的就是神靈。

　　那橫貫長空的巨大戰艦，就是風暴之神的座駕，注滿鐵水的大湖就是燃鋼之神的浴池。

　　不管哪一位神靈，都與鋼鐵造物息息相關。

　　因此所有神靈的信徒都以金屬為尊，貴族最大的財富就是各種被鑄造好的金屬錠。

　　家族徽章含金屬量的多少，往往代表了這個家族的地位。身上有多少金屬造物，就代表了家族的財富。

　　就連貴族之間流通的貨幣，都是金屬鑄造。

　　所以賤民很好分辨，身上一塊金屬都沒有的，就是賤民。

　　這種情況下，木質長弓必定是這群賤民自己制造的褻神之物。

　　問題是，他們怎么敢？

　　微風白牙雖然被驅逐出領地，但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保持貴族的尊嚴，怒斥這群賤民，即使她們救了自己的命。

　　但這些話說出口，他就后悔了。

　　下一刻，恢弘的聲音從天而降，震撼微風白牙的身心。

　　作為風暴之神的信徒，微風白牙很清楚這是什么，這是神諭，是神靈親口下達的命令。

　　這賤民遍地的鬼地方，竟然也有神靈眷顧？

　　賤民們連話都說不明白，懂得怎么禱告怎么祭祀么？

　　就連號稱最親民的環世巨蟒之神也只會從荒野路過，偶爾對這些野蠻愚蠢的種族施舍一點憐憫，卻不會停下腳步投下任何關注。

　　只可惜，貴族的尊嚴在這里沒有意義。

　　貴族高高在上的想法維持了十幾秒，微風白牙的兩條腿就被打斷了。

　　微風白牙很無奈，不管自己遇到的是哪來的野生神靈，但現在小命都放在別人手上，只能將風暴之神抬出來保命。

　　令他意外的是，在他以為自己要失血過多而死的時候，柔和的能量再次從體內涌出，斷掉的雙腿竟然就這么接上。

　　還有身上其他沒有徹底愈合的傷口，也在迅速恢復，被野豬人撕掉的翅膀也重新長出來了。

　　這是什么神術，真是聽都沒聽過。

　　神靈可以治療傷病，挽救生命，但不是這么治的啊，不都是直接將脆弱的血肉身體換成機械么？

　　微風白牙見過那些神官，身上都有重要的器官被替換成機械，功能比之前更強，也更耐用。

　　不管是哪個神靈，都是用機械改造替代血肉來救治信徒的。

　　這世上，怎么可能用讓脆弱的肉體恢復的神術？

　　有這種神力，直接換成機械不是更好嗎，脆弱的肉體恢復了還不是會繼續受傷？

　　微風白牙的父親就蒙神恩賜，背上的翅膀變成金屬的了，每次聚會的時候，都是別人羨慕的對象。

　　這種治療肉身的神術，真的是聽都沒聽過。

　　不過仔細一想，自己又不是這個野生神靈的信徒，他也不可能給恩賜讓自己機械化身軀，好像又很合理。

　　只是不知道，這個神靈究竟想要什么？

　　神靈的聲音再次傳來：“外來者，說出你的身份和來意。”

　　“神靈在上，我是微風家族的長子，我叫白牙。只是出行之時遇到了荒野賤民的攻擊，所以才會闖入上神的領域，絕對不是有意的。”微風白牙跪在地上回應說。

　　七院之中，秦牧云聽到這個名字，差點沒將肚子里的甜豆花給吐出來。

　　這蝙蝠人是哪來的勇氣叫白牙。

　　或許是兩界翻譯有問題，反正秦牧云怎么也不能接受這蝙蝠人名字叫白牙。

　　不過算了，現在不是在意這個問題的時候。

　　秦牧云對這蝙蝠人說：“向你的神靈祈禱，召喚他的意志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