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話語中是掩飾不住的自卑,真正處于這個時代,才會知曉普通人和門閥之間的差別究竟有多大。
作為天下間掌握七成船運的大家族,金陵沈家貴不可言,其觸角遍布天下,乃是一等一的大勢力,其家中子孫做官者不計其數,否則也不可能有機會和京都張家結親。
至少在這金陵城內,沈家是一等一的富貴人家。
張氏身為一個普通村間婦人,而且還常年被各種封建思想灌輸,面對富貴的沈家,猶如后世普通人面對某某級別的一號,那種壓力可想而知。
張氏只是張課誠昔年娶的后老婆,和沈家非親非故,豈能不擔憂?
張諶是什么人物,當然知曉張氏的擔憂,看著憂心忡忡的張氏,張諶輕聲安撫:“您放心好了,您將我們兄妹從小拉扯大,您就是我們的親母親,所有事情都有孩兒在前面扛著,您放心好了,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張諶態度堅決,不容張氏拒絕,張氏也只能無奈遵從。
一行人遙遙的跟在沈家馬車后面,張諶對著牽馬車的張蜚道:“距離遠一點,免得惹出什么誤會。”
張鼉圍聞言控制馬匹的腳步變慢,等到沈家車隊消失在視線內,張諶觀察著地上的車轍,不緊不慢的在后面吊著。
只是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就見沈家的車隊停在一處湖泊前,一群仆役搭建帳篷,開始準備郊游之事。
張諶將馬車停在遠處,一家人在靜靜等候姜楠的安排,就見姜楠言笑晏晏的和一個紅衣女子在敘話,以張諶的目力可以輕松看清楚,那紅衣女子比姜楠小了一歲左右,但是容顏卻精致極美。
那紅衣女子和姜楠之間很是親密,看起來關系不似尋常。
在兩個女子的身邊,圍繞著七八個公子哥,那群公子哥的年紀也不大,大一點的十七八歲,小一點的十五六歲左右。
倒是那群公子哥中,最為出眾者有一人,叫張諶多看了兩眼,那公子哥周身流轉著一絲絲黑氣,顯然不是尋常之輩。
“好邪惡的氣息,倒是少見!比那個掌握了閻羅幡的家伙身上陰冷之氣還要重。”張諶心中有些好奇。
不過卻也沒有多想,畢竟就算掌握的力量、神通帶有邪惡氣息,卻也并不代表其人是邪惡的。
“那就是沈家的人嗎?”成渝掀開簾子,看著遠處野炊的少男少女,露出好奇之色。
“是沈家的人。”張諶點了點頭。
看見對方身穿華貴的衣衫,張鼉圍道:“比咱們在檢校司時穿的還要好。”
“那是當然了,金陵沈家富甲天下,自然是不缺錢財的。”張諶回了句。
“咱們卸車吧!稍后入城,這車輛不必要了,車中許多物件,也不要了,咱們到了城中也算是重新安家。”張諶笑瞇瞇的道。
一家人開始卸車,挑挑揀揀的選擇必須要攜帶的物品,一旁張鼉圍看著五階妖馬,開口道:“大哥,你這馬兒越來越丑了,看起來好似一只驢子,而且還是禿毛驢子,這廝身上的毛都要掉光了。”
那五階妖馬已經通了靈智,聽聞張鼉圍說自己丑,頓時不樂意了,腦袋一拱直接將張鼉圍拱了個趔趄,惹得張鼉圍指著妖馬破口大罵:“好畜生,竟敢對我無禮,等姑奶奶修為提升上來,非要將你的魂魄抽出來不可。”
張鼉圍罵罵咧咧,張諶懶得理他,只是將自家幾件換洗的衣服挑出來,然后等候姜楠的安排。
一家人準備好后,安安靜靜的等候,就見遠處的少男少女開始做各種游戲,你來我往之間吟詩作對好不快活。
張諶站在叢林內,遠處的姜楠目光偶爾投視過來,與張諶目光對視一下,卻也沒有過多表態。
大概有又過了一個時辰,有一艘艘小船自遠處而來,然后就見一群少男少女率領著家中仆役紛紛上了小船,而姜楠和眾人說了些什么,卻沒有上船,而是注視著那群少男少女離去后,才遙遙的對著張諶一行人招了招手。
張諶牽著自家的瘦馬,對張氏等人道:“咱們走吧!”
一家人向著匯聚的營地走去,尚未靠近就有仆從想要攔截,卻被姜楠阻止,指揮著一群仆役消失在密林內。
“是你們?”姜楠的小侍女‘米糕’看到張氏一行人后,露出詫異之色。
“姜小姐,咱們可是又要麻煩你了。”張氏看到姜楠后連忙上前,想要跪地叩首,卻被姜楠攔住:“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必客套。”
看到張諶后,姜楠面孔不由自主微微一紅,然后道:
“我已經將營地內的仆役暫時支開,你們就躲在馬車中,米糕會在馬車處照顧你們的。”姜楠道。
張氏聞言又是千恩萬謝,然后一家人上了姜楠的馬車,張諶正要上馬車,卻被姜楠叫住:“張表弟,你家有個親戚在,你要不要認認?”
“親戚?”想要踏步上馬車的張諶動作頓住,扭過頭面色詫異的看著姜楠。
“之前此地眾人匯聚,有一個年紀最大的少年,你可還記得?”姜楠道。
張諶回憶起那個周身流轉著陰冷氣息的少年人,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
“此人乃京都張家弟子,是當今張家家主的嫡七子,喚作:張高秋!算起來是你堂哥嘞,你要不要認認?”姜楠笑瞇瞇的打量著張諶,張諶和張高秋眉宇間有三分相似,畢竟血脈世家,血脈之力何其強大,家族成員之間容貌相似是必然的。
“我是罪民,只怕我認得人家,人家不認識我。”張諶自嘲一笑,然后道:“后面會有機會相認的。”
他心中對京都張家還是存有怨氣的,自家人被發配到北地,京都張家不聞不問不說,還和平邊王暗中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甚至于自己的父親被謫貶出京都,牽扯涉及到各種隱秘,他也不想有所瓜葛,免得將自家牽扯進去。他心中覺得京都張家怕也不靠譜,對自己等人未必有善意。
姜楠是個聰慧的人,自然知曉張諶的難處,于是笑了笑轉移話題:“那就算了!以后自然有相認的時候。不過你這次來得巧,有一樁造化,你剛好趕上。京都開了神秘學院內院,專門招收身具神秘血脈之力的天驕加入其中,相助大勝王朝破解其中諸般造化。你那位大表哥張高秋,在京都參加選拔的時候,因為實力不夠,被擋在門外,其此次前來金陵,是為了參加金陵的選拔。金陵等各大主要城池內,會有神秘學院內院的分院,若能在其中表現出眾,可以獲得進入京都神秘書院讀書的機會。這次機會,你一定要把握住,我聽人說若能加入神秘書院,或許有望血脈返祖,亦或者獲得傳說中的神秘認主,此機會難得,你萬萬不可錯過。而且我聽人說,還有肉身進入傳說中精神世界的機會,你可千萬要把握住。”
張諶聞言面色詫異,然后點了點頭:“多謝大表姐告知,小弟知道了。”
姜楠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轉身踏上小船,身形消失在了張諶的視線內。
張諶看到姜楠的背影消失,于是邁步踏上馬車,馬車內的空間很寬闊,別說自家五口人,就算再有五口人也能輕松坐下。
小丫頭米糕坐在馬車前,百無聊賴的叼著青草來回打量,腦袋探入馬車內好奇的看向張諶:“你當真活了?沒聽說人死了還能復活的。”
張諶看著虎頭虎腦的小丫頭,手指一敲對方小腦袋:“你這丫頭好奇心倒不小。”
米糕揉著腦袋,滿臉好奇的道:“人家就是好奇嘛,沒聽說人死了之后還能復活的!”
一旁張鼉圍看著米糕,倒是很親切,湊上去和米糕說話:“我大哥的手段簡直驚天地泣鬼神,區區復活算什么?就算是那些神明,在我大哥面前也不過是一只隨手可以碾死的螻蟻罷了。”
“我看你家小姐不錯,我家大哥也不錯,叫他們聯個姻,日后對你有的是好處。”張鼉圍又開始滿嘴跑火車了,聽得張諶滿頭黑線,嘴角不由得開始抽搐。
自家小妹就愛吹牛忽悠人,他想起了當初在小村莊的時候,張鼉圍裝神弄鬼,忽悠村中孩童將家中食物上供的一幕。
現在好不容易接觸到人,一張嘴又開始跑火車了。
懶得理會二人,張諶思索著姜楠所說的神秘學院的事情,叫他頗為動心。
“我應該去神秘學院,神秘學院內必定不缺少神秘,我如果能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技能,那可再好不過了。”張諶心中意動,要知道這年頭想要接觸到神秘,可不是一般的難。
他的技能雖然多,但張諶并不嫌棄自己的技能更多,他巴不得自己有無數個技能才好呢。
“我在金陵隱居十年,足以將我的技能肝到十二階,到時候順勢成為學院的弟子,看看里面有沒有什么驚喜。”張諶心中美滋滋:“完全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