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曉尊
晚上，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后，穆文然回到道院，抽空跑了一趟社團活動室，去取自己放在那里的東西。
他感覺最近兩個月生活發生的變化，比自己過去所有人生經歷加起來還要劇烈。
道院停課后，所有學員每日都要參加勞動。且能獲得的物資變少了，配額限制十分嚴格。
自上次乾武城來襲之后，校舍被毀了大半。道院領導反應迅速，很快就建起了新校舍，但居住條件比起從前差了許多。
如今，整座宙極城遷入避難所小世界中，天空失去了光源，這座繁華的大城從此被淹沒在無盡的黑暗中。
所有人都必須盡快適應沒有晝夜交替的生活。
不過，也還是有一些好消息的。
當初，因為第一期庇護所的事故而受傷的張流越師兄已經出院，現在正在家中療養，據說休養一段時間后還能繼續修道。
還有就是，班上的同窗，同學們眼中的大神，荒民出身的白塵，居然成為了城主的弟子。
自那天驚爆全城的眼球以后，白塵也曾抽空回過一次道院，還和穆文然聊了聊。
穆文然回憶起那天的事情。要說白塵給自己的新印象，那就是似乎忙了許多。雖然自己并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但他曾說，城主大人對于應對天崩做出了全面的計劃，只要全城團結一心，一定能在天崩中活下來。
用不著他說，穆文然本來就是這么想的。全城大部分城民，也是這么想的。
穆文然走近社團活動室，十分意外地發現大門前還站著一道身影。
要知道，自從停課和社團活動停止，這片校區的人就少了很多。
路燈昏暗，穆文然看不清楚那道人影的相貌。他向前走去，頗有禮貌地開口道：“你好，來星象研究社有什么事嗎？”
人影沒有回答。穆文然聽到他似乎在小聲自語：“這里就是白塵創立的社團嗎，看上去也沒什么特殊之處…”
穆文然心中升起一絲疑慮，走到近前。
這時，人影動了，扭頭看了他一眼——雖然他沒看清人影的樣貌，但直覺地感覺到自己落入了對方的視線中。
然后，穆文然暈了過去。
人影沒再理他，仿佛對社團活動室失去了興趣，扭頭離開。
路燈照出他的面龐，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人。
如果白塵在這里，一定能認出他——昔日的琉煌城之主，曉尊。
“古長之，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么…”曉尊對著虛空開口，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篤定這番話的對象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給了你的城民們無法實現的希望，是你最大的罪孽。”
他迎著黑暗，向宙極城中心的方向走去。
“現在，讓我來糾正這一切。”
刺耳的聲音響起，劃過全城，這像是什么東西崩碎的聲音。
循著這個聲音，人們茫然地抬頭向天空望去。
漆黑的空中，出現了慘白色的裂紋。
崩痕，降臨到庇護所小世界中。
異變發生的時候，白塵正和蘇詠穹、陳刻聚集在孤仙臺，聽古長之講道。
白塵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三人臉色一變，突然心有所感。這三人都能感知到大結界內的變故。
蘇詠穹抬手用道力演化出一面千里靈鏡，映照出宙極城內的樣子。
庇護所小世界內的虛空仿佛碎裂的玻璃制品，周圍遍布了密密麻麻的天之裂痕。
人們抬頭仰望，臉上的表情或茫然，或震驚，或絕望，已經有部分城區發生了小規模的騷亂。
大結界檢測到城內出現了嚴重的崩魔反應，蘇詠穹將畫面轉到其焦點，發現那是由一個人類發出來的。
白塵通過靈鏡，再一次看到了曉尊的臉。
古長之面色依然平靜，淡定地回應了曉尊此前的話語：
“剝奪人們的希望，將他們推入絕望的深淵，就是你說的糾正？”
“不，”曉尊應道，“我會賜予他們新生。”
這時，蘇詠穹帶著一絲怒意道：“通過轉化成崩魔的方式？一派胡言！”
遮天宙極大結界亮起，一道玄火墜落，劃破了黑暗，擊在曉尊所在的位置。
然而，在宙極玄火的煅燒下，曉尊竟仍然毫發無傷，閑庭信步般向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蘇詠穹操縱大結界，顯化出更多神力。瑞彩噴薄，神光彌漫，化作神則鎖鏈，將曉尊封印。
接著，她通過大結界向全體城民們發出通告：“諸位城民，請不要驚慌，天之裂痕不會對城內造成影響，大結界可以抵御一切危險。”
“是嗎？”曉尊輕輕一掙，竟然將結界的束縛掙斷。即使大結界幾乎將所有的力量都灌注至他身上也未能將其封住。
接著，他將手一揮，神光和玄火凝聚成的鎖鏈寸寸斷裂，向遠方蔓延，最后擴散至大結界上。
城民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們只是驚恐地看到，庇護了宙極城數十年的遮天宙極大結界，正在崩潰。
“城主在上，這是怎么回事？”
“我在做夢嗎？大結界居、居然…崩潰了？”
即使隔著一面靈鏡，白塵也能感受到，曉尊散發出來的強大而危險的氣息。這個男人太恐怖了，白塵意識到如果不盡快阻止，城內很快就會發生不可挽回的慘劇。
白塵反應很快，立即施展太宇之星的能力將曉尊放逐，丟入東州之外的界海中。
之后，他才有余力進行思考：“剛才…他以一己之力打破了大結界？連侯無劫都沒能做到，這種事情已經超越第九境的力量了吧？這也是天崩道術的力量嗎…”
“這很正常。”古長之說，他的語氣仍然很平靜，只是臉上始終掛著的淡淡笑意已經褪去，“畢竟，他也是一名仙圣。”
這個信息讓白塵大吃了一驚。
原來，在天崩之后幸存的仙圣，不止古長之一人嗎？
看蘇詠穹和陳刻的表情，不知道的不僅是自己一個。
而且，似乎秦念麟、林知為等人也不知道的樣子…曉尊一直沒有將這件事公之于眾嗎？
來不及進行更多思考，危機并未結束。
在孤仙臺前方的虛空中，就在白塵等人面前，一條天之裂痕緩緩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