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曾經的那個玄幻世界去看人族的將來,蘇離其實對于洪荒世界并沒有什么期待。
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如今遇到的一幕會是如此低級。
這已經不僅僅是令人失望那么簡單了。
“曾經,我一直以為,洪荒世界的頂層沒有出世,僅僅只是需要進行‘武力威懾’,以達到‘坐鎮’的目的。”
“可如今看來,的確是我想多了。”
“我記得曾經的人皇,對于洪荒世界的諸多事情表現出的那種有心無力。曾經,若非是人皇與女媧對我的肯定與支持,便是在千洛水的事情上,我就無力應對。
更遑論是曾經的一系列博弈。”
“便是當初的天庭因果,也同樣是頗為令人失望的。”
蘇離的心在這一刻已經沉到了谷底。
諦聽的能力讓他意識到,想象之中高大上、逼格無敵的洪荒世界,終究還是有些浪得虛名。
抑或者說,對方的確是有能力,有實力,有底蘊,但是卻根本沒將地球這一方‘罪域囚籠’當回事。
說到底,就是,這邊地位卑微,無能,乃是棄如敝履的存在,命如螻蟻,如草芥,不值一提。
就好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棄子,誰又會在乎其死活?
那一刻,蘇離的心忽然有些憋悶,也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一方面,的確是這個世界的人,人心復雜,內斗不斷,同時一些高層更是叛徒層出,賣祖求榮之輩,多如牛毛。
一方面,道德淪喪,數典忘祖,沉迷于物欲橫流之中的人太多,不作為的太多,以至于薄情寡恩、自私自利者不計其數。
窮則獨善其身,這一點幾乎九成九的人能做到。
但達則兼濟天下者,卻也十不存一。
這就像是一個膿瘡,對于洪荒世界而言,最好的做法的確是將其直接砍了,當成誘餌拋出去,廢物利用。
而蘇離如今在做的,卻是在去治療這個膿瘡。
畢竟,全部砍了,雖然會更加的徹底,卻也會傷及完好的那部分。
可若是治療,一旦沒有治療好,就會導致大面積的腐敗,潰爛…
蘇離立在原地,沒有繼續出手,反而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想明白了很多的問題。
說到底,打鐵還要自身硬——若是自身本身就糟糕透頂,是劇毒的毒瘡、膿瘡,那也別怪別人拿有色眼鏡去看。
蘇離收回內心的雜念,眼神變得更加清澈和純粹——雖可以理解,但身在局中,他不可能認可這種做法。
更遑論——但凡洪荒世界對地球有所關注,就一定會知道,如今的情況非但不差,反而還走勢極好。
只可惜…
“好手段,竟是不想你一介區區罪域之地的草芥,竟是也有如此本事!只不過,敢對本仙出手,無論你是什么身份,都觸犯了天條,罪無可恕!”
那中年男子聲音寒厲,兇煞如狂。
下一刻,他手中的白玉長劍忽然綻放出一道蘊含著毀滅氣息的白色毫光。
白色毫光一閃,接著猛的朝著蘇離斬殺而來。
這一擊,像極了斬仙飛刀的那種白色毫光殺機,如專戮元神一般。
“嗯?”
蘇離內心微微一凜,神色一變。
下一刻,他身影扭曲了一下,接著軒轅劍綻放出一片金光。
“當——”
金光蘊含極道劍意,猛的斬滅了那一道白色毫光。
同時,更可怕的劍意,直接后發先至,直接劈在了那中年男子的眉心。
那中年男子眉心同樣紫光一閃,竟是出現了一道玉牌般的印記,擋住了蘇離這一擊。
“嗯?好厲害的劍意!”
那中年男子心中暗自驚嘆,他沒有想到這只螻蟻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劍意——在這樣的罪域之地,還能凝練出這種劍意來?
“不過,也就這樣了!井底之蛙!”
那中年男子冷笑一聲,手中的白玉長劍再次斬出,劍氣如虹,直接朝著蘇離斬殺而來。
蘇離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軒轅劍再次綻放出一片金光,與那白玉長劍相撞。
一聲巨響,兩股強大的力量相撞,整個空間都被震得顫抖不已。
蘇離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一陣發麻,那中年男子也被震得連退數步,臉色微微一變。
“竟然接下了?”
他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只是,這時候蘇離卻直接調動了血脈之力!
盤古血脈在剎那運轉——確定了對方的洪荒仙力很純粹之后,蘇離已經不再手下留情。
若是不打出一點實力來,那么有些事情,就不會那么容易解決了。
蘇離渾身氣血暴漲,整個人更像是沐浴了一層混沌的神輝。
與此同時,血脈之力爆發之后,蘇離毫不猶豫施展出了大空間術和大因果術——對方之所以能與他一戰,更多的是還是對方的‘位面’更高,如同降維打擊,這使得雙方的戰斗并不對等。
而蘇離提升血脈,運用三千大道,就是提高自身的底蘊!
當這種底蘊衍化出來,蘇離這一次出手,已經恐怖之極。
“嗤嗤——”
可怕的氣息頓時沖擊天地,讓這一方祭壇空間都徹底的扭曲了。
而蘇離手中的軒轅劍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盤古斧。
蘇離手持盤古斧,目光冷冽的盯著那中年男子。
“對人皇不敬,死!”
蘇離不再留手。
下一刻,盤古斧恍若開天辟地,頓時被蘇離一斧頭劈殺而出。
蘊含著大空間術和大因果術的盤古斧,一斧頭如劈開了時空的長河,打穿了天地之間的所有桎梏。
一道紫光,撕裂了長空,跨越了九天十地,直接出現在一座浩瀚的天門前。
“噗——”
下一刻,那天門被紫光直接摧枯拉朽劈開。
同時,天門旁的一名金甲大仙,渾身一震,接著身體直接被紫光匯聚而成的巨斧劈中了腦袋!
“啊——”
金甲大仙慘叫一聲,發出了那中年男子一模一樣的聲音。
隨后,他的身體四分五裂,鮮血噴濺長空,血肉噴涂在了那巨大的天門上。
現場,凄慘之極。
更可怕的是,這一擊之下,那金甲大仙的魂都直接四分五裂,竟是魂飛魄散,連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一刻,整個天門似乎都轟動了。
頓時,一片金光浮云顯化。
金光浮云上,有萬千金光閃爍的金甲戰士。
每一名,實力都強大無敵,看起來如蝗蟲般密集的數量,簡直令人絕望。
其中,為首者一身紫色戰甲,手持高塔,頭戴紫色戰盔,渾身氣勢如狂,霸道無敵。
“何方妖孽,膽敢入侵天門!獵殺我天門巡察使!”
那男子怒聲呵斥,雙眼說著恐怖的金光,朝著四方虛空逡巡。
蘇離手持盤古斧,身影跨越虛空,于天門前凝聚而出。
“地球,人皇!蘇離!”
蘇離身影顯化,冷冷的盯著這一名紫色戰甲男子。
蘇離簡單的說出了幾個字。
那紫色戰甲男子聞言,臉上的表情有了明顯的錯愕。
隨即,他沉聲道:“即便是罪惡之地的人皇,那也不該肆意屠殺天門的巡察使,這是以下犯上——”
蘇離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道:“你確定是以下犯上?如果你確定,那我這盤古斧,直接就將你和你身后的戰士們都砍了!”
那紫色戰甲男子聞言,臉色頓時一沉,冷厲道:“呵,好大的口氣,好大的殺氣!果然不愧是罪惡之地出來的!”
蘇離淡淡道:“在地球那邊,洪荒世界之中的存在,每一位都被人們尊敬,敬仰,是他們心目中的至高無上的存在。
可如今所見,只能說,真的是讓我這人皇長見識了。”
蘇離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之意。
紫色戰甲男子冷哼了一聲,隨即目光又反復的掃過蘇離手中的盤古斧,同時在仔細的打量蘇離的時候,也清晰的察覺到了蘇離那一身比他更純粹的皇道氣息,以及那種至高無上的混沌威凜。
那一刻,他心中的冷厲、殺機以及不滿,全部的被震驚和不安所取代。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道:“那是一片歸墟之地。歸墟,就是廢墟,是被廢棄的。那是一片罪域的土地,你可以當成——那里就是地獄。”
蘇離淡淡的看了紫色戰甲男子一眼,那眼神,帶著明顯的審視之意。
那紫色戰甲男子見狀,微微揮手,身邊的浮云上的那些戰士們全部的收了兵器,收斂了殺機,并靜靜的站立著,保持著隊列。
紫色戰甲男子則是輕聲開口道:“吾是天門的兵閣副閣主——陸巡。你之前斬殺的,是天門巡察使、監察使黃飛俞。”
蘇離淡淡道:“覬覦我手中的靈寶,對人皇不敬,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紫色戰甲男子聞言,嘴角抽了抽,隨即又仔細看了蘇離一眼。
他本想說——你這人皇殺心如此重,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簡直是豈有此理。
可這話他卻沒法說出來。
說出來,他估計他可能也沒了。
這里不是罪惡之地,天軌正常,法則純粹。
對方手中的斧頭,一斧頭能將他和他身后的所有存在都砍死,而且還是不入輪回的那種死法。
陸巡很是理智的沉默了。
“我只是以一縷魂力降臨于此。”
“問你幾個問題,想明白了再回答。”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那么多耐心和你們虛與委蛇。”
“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
蘇離冷聲質問道。
他顯化了一縷仙魂底蘊,同時手中的盤古斧也閃爍出無比純粹的盤古血脈以及盤古底蘊氣息。
再加上三千大道的環繞。
蘇離覺得,這個陸巡應該是能很理智的和他好好講道理的。
畢竟。
他蘇離作為人皇,肯定是要以德服人的。
想著,蘇離摧動了一下盤古斧,自身的盤古血脈和洪荒氣息也更加純粹了一些。
陸巡臉色一變,本能的后退了幾步。
“明白明白。人皇既然有疑問,陸巡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巡說著,小心的看了這‘人皇蘇離’一眼。
這——被紫微星這祖星罪惡之地意志選出來的‘紫薇人皇’,的確是有些兇猛的不像話。
就這戰力,圣人之下已然無敵了吧?
陸巡隱約感受到了蘇離手中的斧頭和身上的氣血氣息,內心便是一陣狂跳。
這時候,不僅是他不安,他手中的寶塔更加的不安。
如果不是陸巡強撐著托住,這寶塔早就化作流光逃跑了。
只是,這么托著控制著寶塔不要逃跑,陸巡也很難受,也很無奈。
“地球,也就是曾經的紫微星,被徹底的放棄了?”
蘇離詢問道。
陸巡聞言,點了點頭,肅然道:“的確是被放棄了,而且很早就被放棄了。”
想了想,他又遲疑了片刻,解釋道:“其實,早在道德皇年輕的時候西出函谷關的年代,就已經被放棄了。
那時候,那些存在陸續的都離開了。
而一些大的仙門,甚至是地仙界那邊的很多沾親帶故的,也都被帶走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普通人和一些有罪的罪人。
以及一些敵人。
為了將一部分敵人一網打盡,紫微星便成為了誘敵的誘餌。
所以,紫微星被打造成了一個禁域,是一個囚籠禁地…”
陸巡一邊說,一邊默默的留意著蘇離。
他并不愚蠢。
甚至,他的特殊感應能力很強——如果不好好的答疑解惑的話,他甚至能判斷出,這人皇擁有從他腦袋里提取真相的能力。
而且,以對方的身份和底蘊而言,他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因為對方作為人皇,完全有資格知曉紫微星的真相!
所以,陸巡的確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紫微星的生死,根本就無關緊要,只是棄子,炮灰對嗎?”
蘇離的眼神冰冷了幾分。
“于我們仙界而言,的確…的確如此。”
陸巡無法正視蘇離的雙眼,沉默片刻,很是直白的回應道。
蘇離聞言,心寒一片,心情也極為沉重。
他深深的看了陸巡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下一刻,他的身影自這一天門之地,消失了。
“嗡——”
天地博物館中。
蘇離的身影凝實。
祭壇上空的扭曲虛空已經消失了。
上面,蘇離面對天門的場景,也同樣消失了。
之前那一幕——云山河和秦文斌都看到了,也聽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