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溫柔亦如水
袍色明黃，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繡文金九龍，列十二章，間以五色云，領前后正龍各—，左右及交襟處行龍各一，油端正龍各一，下幅八寶立水裙左石開。
這就龍袍。
挑選江南最心靈手巧的繡娘們趕制一年才能做出一件的龍袍！
萬人之上皇帝才能穿的天子服。
然而在南書房，卻有一個人穿著這身衣服，出現在老皇帝面前。
若非是在南書房，老皇帝幾乎以為自己是在照鏡子。
面容...
氣質...
如出一人。
看著面前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老皇帝在思考。
他似乎明白了，他們要做什么。
調動江湖高手入京，伏殺修仙者是假，殺他這個天子才是真。
世家的底蘊還是深。
他都不知道，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大內總管，竟然是世家的人。
多年來手掌大權的生活，就算到了此刻，也讓他不減威儀。
看著老皇帝。
大內總管陸英閉著雙目，面上有愧疚之色，不忍直視。
兵部侍郎李慶，低著頭，雙腿在發抖。
老皇帝眼睛略過大內總管陸英、當朝尚書林懷安、兵部侍郎李慶等人，最后死死盯著假冒之人。
“你是誰？可知冒充天子，乃是死罪！”
林懷安撫掌而笑，替他接過話頭：“他當然是天子，是九五之尊，你是誰？可知冒充天子，乃是死罪！”
老皇帝終于把目光放在林懷安身上，道：“膽大包天的計劃。”
林懷安道：“你說錯了，我膽子很小，只有在有九成把握的時候，才會動手。”
老皇帝看著這個被天下稱為世家表率的人，他道：“林懷安，這就是你的對策？你比你爹差遠了。”
林懷安臉色一陰，他想起了他爹。
“他就是優柔寡斷，總要再等等，最后才被你逼死。成大事重要的從來不是過程，而是結果，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不是嗎？”
老皇帝冷笑道：“他雖然死了，但他留下了你們。你要是死了，只怕南陽林氏就要絕后了。”
林懷安一副智珠在握，道：“所以我不能死，死的必定是你，你假冒皇帝，當誅九族，今日不將你這膽大包天的罪犯處以極刑，只怕難以服眾。”
林懷安喝道：“動手。”
路的盡頭是天涯，話的盡頭就是劍。
十幾柄長劍閃著寒光，直直刺向老皇帝身上命門。
是想要一擊必殺。
他們，有的來自江湖，有的來自宮中御林軍，有的來自大內的太監，也有的是世家們私下培育的殺手。
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有一種興奮、戰栗的感覺。
因為他們的目標，是皇帝，是當今的一代傳奇。
面對十幾把劍鋒，老皇帝凝神，猛地出掌。
掌風呼嘯，內含威猛掌力，這等掌力放在江湖上，那也是一等高手。
老皇帝會武功，林懷安毫不意外。
畢竟他是天子，是慶國之主。
慶國的天下，每年都有大量奇珍靈藥被送入宮中。
他一聲令下，有的是高手愿意傳授他武藝。
是以，即便他練武時間不多，但也能成為天下一流高手。
故此林懷安才找了十幾個高手，一起出手，在他看來，就算老皇帝動手，今天也會死在這里。
只是老皇帝威猛掌力并沒有拍向那十幾柄劍，而是重重拍在御案上，拍在機關之上。
機關瞬間開啟。
御案一側木頭霎時翻開，漏出一個個針眼大的小孔。
無數牛毛細針閃著青色光澤，眨眼間遍布眼前。
十幾柄長劍墜地。
那十幾個高手發生一聲慘呼，紛紛倒地。
似乎，他們也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只是，在他們將倒未倒之時。
一聲清脆之音響起。
鐵心蘭曾問過顧新：天下最快的是什么？
顧新答：是光！
南書房里只剩下了一種光。
劍光。
它，充塞了房間。
南書房里又多出了一柄劍。
這柄劍似是飛虹，從天外而來，從不可思議的角度而來，從誰也想不到的地方而來。
絕殺！
這才是林懷安的殺招。
以十幾個高手為幌子，真正的絕殺，是老皇帝將注意力放在那十幾個高手身上之時。
老皇帝面色一變。
然而手中動作卻已不及。
他的掌力能屬江湖高手之列！
但他畢竟不是江湖高手！
他是藥物堆積而來的內力，不是江湖客們從生死之間取來的武功。
天子的身份，注定了他這一生至尊至貴，也注定了他這一生，不當會有生死搏殺的經驗。
劍光從一種奇詭的角度而來，它來的很快，但它退去的也很快。
持劍的劍客倒飛出去。
南書房里又失色了不少。
好像所有的劍客，都喜歡白衣。
因為白衣代表了無瑕。
只是白衣喋血，卻破壞了這份感覺。
林懷安瞳孔微縮，道：“我當年就應該不惜代價的殺了你。”
顧新立在御案之前，為他可惜：“你當年確實應該要殺了我。”
謝良玉緊緊將老皇帝護在身后，忌憚的看著面前所有人。
南書房外，已經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
循著顧新身影而來的御林軍，很快就與南書房外的人廝殺在了一起。
不是所有御林軍都被世家收買。
呼喊聲。
兵戈交接聲。
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林懷安緩緩閉上了眼，神色平靜。
南書房內的一群反賊神情惶恐。
他們知道，他們完了。
他們留在南書房外的守衛絕對擋不住御林軍。
今天過后，慶國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
御林軍很快就擊殺了外面的守衛，闖入了南書房里。
南書房內的一幫反賊全部被拿下。
其中一個御林軍的小校檢查了一下林懷安，道：“皇上，林懷安已經服毒自殺了。”
老皇帝雖然有武功在身，但畢竟年紀大了，有些撐不住。
他疲憊的揮了揮手，道：“顧新、謝良玉留下，你們都出去吧。”
房間內又只剩下了三個人。
老皇帝看著顧新，道：“你剛剛...帶著謝良玉從天而降？”
他剛剛看的分明，顧新帶著謝良玉破開屋頂而降，腳下還踩著白云。
顧新點點頭。
老皇帝眼中流露出艷羨之色：“能和我講講，你這些時間去了哪嗎？”
這沒有什么好隱瞞的，顧新只是將大致經歷挑了一些能講的說了出來。
老皇帝嘆了口氣，道：“造化神奇啊。”
老皇帝復又問道：“那你現在回到慶國，是要報仇？”
顧新毫不避諱的點頭。
老皇帝笑了，大笑。
因為他發現顧新還是顧新。
“你還是老樣子，正好我也會找他們算賬，你先在京師住一段時間吧，我會給你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