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為宗主,素心上人還是勉勵了衛圖幾句,讓衛圖不要放棄回返家鄉的念想。
“只要衛道友在我派安心修煉,未來門內若得了神火寺賞賜,有了開啟仙域傳送陣的機會,當不吝贈予衛道友…”
素心上人給衛圖畫著大餅。
“謝宗主體諒。”
衛圖躬身道謝,神色感動,似是沒看出這僅是素心上人為了安他心的幌子。
一時間,賓客盡歡。
在衛圖告退之時,素心上人也如知心長輩一般,語氣溫和的告戒衛圖,勿要在青靈宗外太過張揚名聲,要懂得隱藏爪牙。
這是在點衛圖,適才在殿內太過鋒芒畢露了。
對此,南恒子也深以為然。
數年前,他對衛圖大為不滿,也是因為衛圖口出狂言,言說自己十年必定化神。
不然以他修養,那時不會失態。
“若你不嫌棄的話,日后和恒兒以師兄弟相稱,稱呼本座為師姑就可。”
素心上人再次表露善意。
對有天資的修士,無論是她,還是青靈宗,亦或者其他門派,都是不吝大開方便之門的。
話音落下。
衛圖還未表態,站在一旁的南恒子卻臉色微微變幻了一下。
“師姑”、“師叔”這些稱謂,可不是外人能隨意稱呼的,只有拜在同一門墻下的同宗師兄弟,才能稱呼。
如衛圖這等客卿長老,向來都是稱呼他師父為宗主,從無破例稱為“師姑”的。
“怎么?讓衛圖稱呼為師為師姑,恒兒你不高興?”
下一刻,一道清冷聲音便從腦海響起,把南恒子嚇了一個激靈。
“不,不是,師尊…”
“徒兒并無此意。”
南恒子連忙搖頭,矢口否認。
“為師再過不久,就要從宗主之位退下了。師門中,你師伯對宗主之位一直虎視眈眈…你現今,距離化神還差了一步,難以坐穩宗主寶座…”
“引衛圖為奧援,讓他為你同門師兄。他非是我派嫡傳,難以染指宗主寶座。但實力、天資皆可,日后當是你坐穩宗主之位的一大臂助。”
素心上人淡淡說道。
一聽此話,南恒子心中頓時暖烘烘一片,看向衛圖的目光,順眼了不少。
明白其拜入青靈宗,不是和他搶師尊的,而是來幫他,坐穩宗主之位的。
“休說叫師尊師姑,哪怕是姑姑,只要這衛圖,能幫我大忙,都可叫得。”
他暗暗忖道。
而乍聽此言的衛圖,亦稍有猶豫,畢竟他現今與素心上人同處一境,哪怕此女再過不久,就可突破煉虛境,但他自信,趕上此女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現在,叫此女“師姑”,難免有自矮一輩的嫌疑。
但很快,隨著此女向他傳音,告知已突破煉虛境的事實后——
他當即不再遲疑,拱手一禮,喚了此女一句“師姑”。
化神大修讓他這同境修士喊“師姑”,難免有折辱他的嫌疑。
但煉虛修士如此…
就是對他的抬愛了。
他不可能不識趣!
一句“師姑”,瞬間拉近了衛圖、南恒子、素心上人三人的關系。
南恒子盡管稍感“別扭”,但在領衛圖前往祖師堂、符堂的路上,還是在各方面都多加照顧了一下自己的這位“師兄”。
沒有幾日。
身在符堂,為副堂主的衛圖,就大體熟悉了在青靈宗的生活。
他一邊開始尋找,與奉州木家交際的契機,一邊在青靈宗內,嘗試打聽金蠶雪女的下落。
——他和降靈子的關系雖說不錯,但若弄丟了金蠶雪女,獨自一人前往圣皇域,難免會在降靈子那里,印象分大減。
降靈子對他的傾心栽培,與他和金蠶雪女的關系緊密,有很大的關系。
對這一點,他還是心知肚明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兩年的打聽下,他總算打聽到了一個疑似金蠶雪女的“外域女修”,在神火仙域內出沒的消息。
在時間上,大致能對得上他們二人的飛升時間。
只是,這“外域女修”來無影、去無蹤,在三年前出現過一次后,又很快消失匿跡,不知所蹤了。
這讓衛圖一時之間,也不好尋找。
“與其廣撒網,還不如再把自己的名聲傳播的廣一些,讓水姑娘自己找上門。”
衛圖搖了搖頭,暫時打消了,從茫茫人海中,撈尋金蠶雪女的打算。
現今,他的名聲只流傳在青州、奉州等數洲之地,但只要時間一久,必能流傳到“神火仙域”的全域…
到那時,只要金蠶雪女有心找他,他們二人相會,將不成問題。
沒必要刻舟求劍、杞人憂天。
所以,暫放下這一“執念”后,衛圖在青靈宗內,也開始了鉆心修煉,以及進一步鉆研刻畫“秘劍符”了。
時間流逝。
他的符道造詣愈發精深的同時。
對殷紅桃這“真靈遺種”的馴化,也愈發順利了。
已能催使此女完成一些小任務了。
當然,涉及到核心之事,衛圖自不會放心這一個降將,其在他身邊的作用,就是隨身的婢女,作戰時的幫手,以及…一個升級版的“符心碑”罷了。
“最多再有七年,裂空雕就可蘇醒了。”
青靈宗,符堂大殿后的洞府,衛圖右手抬起,暫緩輸入命力,凝視了一眼浸泡在“藥湯”內、斷去雙翅的裂空雕,忖道。
此念一起,沉睡的裂空雕神魂似有所感,在識海內微微動了一下,似是“唳唳”叫了一聲,回應衛圖。
見此,衛圖臉上不禁多了一絲笑容。
在這數年內,他和“血翅貊”的傷勢早已痊愈,恢復了全盛之時,現在只差裂空雕一雕蘇醒,他的戰力,就可重回飛升靈界前的巔峰之態了。
而且,這次飛升近乎道隕,對裂空雕而言,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
經過此劫后,他在治療裂空雕的時候,很明顯的發現了,在裂空雕妖丹、妖嬰重新“恢復”、“復蘇”的過程中,其本源、根基相較之前,雄渾了能有三成之多。
當然,這也與他的“命力”相幫有很大的作用。
他給裂空雕所輸送的“命力”,已經不亞于褫奪桑神官時的一半了。
換言之,裂空雕在這短短數年內,得到了一個化神大修的“灌頂傳法”,若無明顯的增進,才是一件咄咄怪事。
一年后。
衛圖所等待的,與奉州木家交際的“契機”終于到來。
兩個月后,就是三十年一屆的“迷仙廟”盛會了。
這“迷仙廟”盛會,和小孤山交流會有異曲同工之妙,區別是,前者是散修的聚會,而后者,是附近諸州大派的聚會。
正是因為有此盛會,所以諸如青靈宗、九幽門、一氣觀這些的大派仙門弟子,才會不屑于前往小孤山參加交流會,擔心降了自身的檔次…
而奉州木家,作為三十六世家的支脈之一,自然也是得了“迷仙廟”盛會的邀請,在出席之列。
衛圖早早就表露出了,對“揚名”的熱衷。
所以,這次青靈宗參加“迷仙廟”盛會的人選,自然有衛圖這一位化神高層。
“師姑。”
日期一到,衛圖從符堂洞府而出,匯聚在宗門的議事大殿。
對素心上人施了一禮后,就十分自然的,落座在了南恒子的身邊。
此話一出,坐在右殿首席的一個疤臉老者,當即眉宇微皺,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素心上人,以及衛圖。
在座的其他修士目光也多有改變,但在一瞬之間,又恢復的如常了。
這坐在殿首的疤臉老者,衛圖在加入青靈宗之前,就有耳聞了,其是素心上人的師兄,青靈宗老祖的另一嫡傳弟子——陰懸元。
此修也是南恒子競爭宗主之位的另一有力對手。
在稱素心上人為“師姑”后,南恒子就曾暗中透露過,讓他小心此修了。
“不過冢中枯骨,不足為懼。”
衛圖心思淡然,對“陰懸元”的注視當作了無物,閉眸靜坐。
片刻后,殿內議事開啟。
商討此次由哪位高層帶隊,領門內修士前往“迷仙廟”,參加諸派聚會。
“老夫最近無事,愿為宗門勞心。”
陰懸元起身,主動攬事。
在場諸修皆知陰懸元對素心上人當年繼承宗主之位心懷不滿,現在自然也不放心,讓其領隊,帶“南恒子”等修參加迷仙廟盛會了。
只是,陰懸元到底資歷老,又是素心上人的師兄——眾修也不好對此矢口反對。
畢竟,現在又沒撕破臉,再如何,也得賣陰懸元這個元老一個面子。
話音落下。
素心上人俏臉微凝,她環視了一眼在場的諸修,突然笑道:“師兄既有此請,小妹也不好不允,只是聽聞此次迷仙廟上,或有“仙靈水”出現…此靈物對突破煉虛有好處,小妹就當仁不讓,領了這差事吧。”
這番話一出,在場的一眾青靈宗高層頓時驚訝無比了。
由宗主帶隊參加迷仙廟盛會,以往也不是無此舊例,只是往往頗為罕見。
而且,很明顯,素心上人此舉更像是與“陰懸元”這師兄置氣所為。
但如此的話,就更沒道理了。
畢竟,素心上人擔任宗主多年,也積威了多年,只要其暗示,高層必會有人響應,抨擊陰懸元,領下這一差事…
不至于勞煩素心上人這宗主親自出馬。
“或許真是想去…迷仙廟拍買這仙靈水?用作突破境界?”眾修暗忖,只得暫時相信了素心上人給出的這一理由。
“這仙靈水,不止師妹想拿,老夫也想去迷仙廟一試…但既然師妹愿意親自帶隊,老夫也自不會搶了師妹的風頭,我自己一人過去即可。”
陰懸元一甩袖袍,面色不快的直接落座,并未給素心上人多少面子。
“師兄就與小妹一起吧,若這一幕被外人看到,難免說我青靈宗有禍起蕭墻之患。”
素心上人淡然回應,言語中的意思不容置疑。
聽此,陰懸元面色鐵青了一下,但也沒再開口反對,顯然是默認了這一安排。
“這對師兄妹有趣。”
在旁觀看的衛圖,眼眸微微瞇了一下,多看了陰懸元幾眼。
若他手段普通,或許還會被陰懸元騙過,但可惜,他有幽神分魂所授的“血氣感應”神通——能清楚的感知到,這陰懸元每一次說話時的血氣變化。
其血氣平穩,一點也不像是動怒的樣子。
換言之。
這一幕,要么是素心上人和這陰懸元唱的雙簧,要么是這陰懸元的獨角戲。
不過,他更傾向于前者。
無它,素心上人已經親口說過,其已經是煉虛修士了。
倘若這陰懸元當真心有異思,其師青靈宗老祖再是喜愛這個弟子,也不會做婦人之仁,給宗門留下后患,任其發揮。
“拭目以待,靜看發展。”
衛圖心思淡然。
手上有糧,心中不慌。他在化神一境已是頂尖戰力了,只要不是煉虛強者刻意針對,全身而退不是問題。
反之,危機危機,有危才有機!
半日后。
在宗門大殿議事結束后,素心上人隨即一甩玉袖,乘風而起,帶著一眾青靈宗修士,向“迷仙廟”飛遁而去。
衛圖是南恒子的“師兄”,為素心上人的‘徒弟’一輩,站位和南恒子一樣,距離素心上人最近。
能輕嗅到此女身上,淡淡的幽香。
這一幕落下南恒子面前,頗為吃味。
以往,唯有他才有資格,受素心上人的獨寵。現在,卻多了一個衛圖,和他一同分享素心上人的“愛護”了。
但南恒子也不愧為大宗嫡傳,執念縱橫心中一瞬間后,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師徒!師徒!差著輩分…是我道心亂了。不應該如此去想!”
南恒子咬破舌尖,強迫自己鎮定。
同時,他也微瞥了衛圖一眼,見衛圖心無旁騖,目光淡然,并未落在他師尊的纖柔玉背上,隨即也暫時放下了心中隱憂。
說到底,衛圖也和他一樣,是素心上人的“徒輩”,雖是稱呼為一聲“師姑”,但與弟子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不可能去想那等人神共憤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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