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
衛圖心中,立刻升起了警惕之心。
修仙界,正道修士修煉魔道功法、秘術的修士并不少,譬如他和寇紅纓,都對魔道功法、秘術有不淺的造詣。
然而,如田秋云這般邪門的魔功,他在正道地界,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了。
“此女和司徒友有著古怪。”
衛圖養氣功夫十足,臉上的驚色稍縱即逝,很快就恢復了先前的平靜之色,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他雖然不知道,田秋云修此魔功的目的為何,但他不難猜出:田秋云應是在司徒友出關后,與其有了新的合作,才不至于人頭落地,活到了今日。
此合作,才是司徒友放了田秋云一條性命的真正原因。
但衛圖不明白的是,田秋云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能拿出什么籌碼,來暫緩了司徒友的殺意?
“祝老魔,你能不能看出這門魔功的來歷?”衛圖心念一動,傳音赤龍老祖,打算從田秋云所修的魔功,尋找相關的線索。
司徒友夫婦的“變故”,按理說,與他這個外人干系不大。
然而,任哪個正道修士知道,自己的好友與魔修存在勾結,都會為此小心謹慎,暗中調查一番。
至少,不讓其后續,因為背叛正道陣營,殃及池魚,把火燒到他這里。
“這門功法,本老祖不認識,不過看其根源,像是合歡宗那一脈的路子…”
不多時,衛圖的腦海中,便響起了赤龍老祖的聲音。
“合歡宗?”
聽到這三個字,衛圖頓時一個激靈,明白司徒友夫婦此次的“變故”,很有可能是沖他來的。
魔道五派內,他結仇最深的一家,無疑就是“合歡宗”了。
凝煙老祖、六欲道人…
陰陽魔尸、歡喜儺面…
他和合歡宗結下的恩仇,可謂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幾十年前,在他聯合曹宓,以及應鼎部三大神師,圍殺死“六欲道人”,并從其手上獲得“歡喜儺面”這件至寶后,他便對合歡宗的報復,有所準備了。
現今,幾十年過去,合歡宗對他的報復,也理應到了。
而田秋云,便極有可能,是合歡宗此次布局,對付他的一個重要人員。
理清楚這些后。
衛圖心念電轉,很快便有了定計。
他看向迎接他的司徒友夫婦,拱了拱手,微然一笑道:“衛某此次所送的賀禮,是與司徒夫人有關,還請司徒夫人移駕片刻,看看衛某的禮物,是否稱心…若不行的話,衛某再改換別物,添到禮單上。”
“畢竟,若是這次送的禮差了,眾位道友,恐怕會笑話我衛某出手吝嗇。”
話音落下。
前來迎接衛圖的眾修,不覺有異,反而認為這是“衛神師”對司徒友這好友的重視。
于是乎,紛紛面露笑容,吹捧起了衛圖和司徒友夫婦的好關系。
“那妾身…就隨衛神師離開山門片刻,看看衛神師的禮物…”
田秋云雖對衛圖此舉心有疑慮,但此刻,衛圖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她不跟隨衛圖離開,就是不給衛圖面子,有失身為劍主夫人的禮節。
況且,田秋云也不認為,衛圖能在她身上,發現什么端倪。
倘若有端倪…那豈不是懷疑“姬上使”的絕對實力?
對姬無涯這個元嬰中期強者的能耐,田秋云還是很信任的。
很快,在眾修的目視下,衛圖和田秋云飛離了古劍山的山門,來到了數里之外的一處荒地。
但緊接著,隨著一道法力屏障的落下,他們的神識便被立刻隔絕在外。
“衛神師,是什么賀禮?”
田秋云落步后,對衛圖斂衽一禮,落落大方的詢問道,身上再也沒了此前在韋華洞府時的露骨嬌媚,以及言語中,對衛圖的刻意討好。
舉手投足下,顯露的皆是,身為貴夫人的雍容華貴、端莊持禮。
看到此幕,衛圖稍稍怔了一下。
若不是他在韋華的記憶中,知道此女是個什么性子,恐怕還真的會被此女的外表所欺騙。
不過,也正是此女的“善變”,才會把當年的司徒友,迷得死去活來。
“這是衛某的賀禮,還請司徒夫人細看。”
衛圖微微頷首,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儲物袋,走上前,向田秋云遞了過去。
見此,田秋云不禁黛眉輕顰,似是對衛圖的“刻意親近”心有不喜。
男女授受不親。
一般來說,修士遇到此等情況,都是用法力隔空遞送物品,除非必要,基本不會湊到另一人的面前。
“難道…他又看上我了?”
田秋云內心狐疑,如她這等合歡宗修士,并不介意和衛圖這元嬰老祖春風一度。
此刻的“皺眉”,僅是為了維持她劍主夫人的尊貴人設罷了。
但她猶記得,明明她在兩百多年前,曾引誘過衛圖,當時的衛圖都斷然拒絕了她…現在又怎么主動去親近她?
“莫非是想在司徒面前…”
田秋云暗啐一聲,心想衛圖委實太過大膽,竟有這種特殊的癖好。
換做其他時間,或許她還會同意,但現今事關“姬上使”的要事,她可不敢肆意答應衛圖這要求。
就在田秋云還為之猜測的時候,她便看到,衛圖的手,已經不知何時,滑到了她的玉臂之上,似乎還有下一步的動作…
“衛神師,還請自重!”
“妾身…可不是那么隨便的人!”
田秋云面帶寒霜,連忙向后退了半步,嬌聲斥道。
話音落下。
衛圖的動作不由一頓。
他微挑眉宇,瞬間便猜到了田秋云此刻的想法。
“可笑!”衛圖面露不屑之色,他的紅顏知己,無論哪一個,不比田秋云的容貌漂亮,出身高貴,他豈會看上如田秋云這般的蕩婦?
“搜魂!”
衛圖面露淡漠之色,不等田秋云再做反應,一甩袖袍,直接用元重神光禁錮住了此女法體,然后雙指捏合,駢指點在了田秋云的眉心。
下一瞬間。
一道道記憶,浮現在了衛圖面前。
“合歡宗上使…姬無涯…古劍山內設伏,圍困陣法…《魔胎借嬰真典》…”
不多時,衛圖便知道了司徒友夫婦變故的“真相”,以及姬無涯捉捕他的具體計策。
“原來如此。”
這時,衛圖也心有恍然,知道了田秋云為何執著于成為劍主夫人了。
其與《魔胎借嬰真典》這門功法有極大的關系。
此魔功能借雞下蛋,竊走道侶的“元嬰”,然后收為己用。
而古劍山的劍主,無一例外,都有不小的幾率,能成為元嬰老祖。
但可惜,其千算萬算,還是棋差一著,算計到了他的身上。
哪怕此次,他沒有識破此陰謀,單是一個“姬無涯”,也無法生擒他這一個戰力已致元嬰中期巔峰的強者。
一旦姬無涯失敗,此女的小命也自不用多提了。
“姬無涯…”
衛圖收回手指,放下已經昏迷的田秋云,他咂摸了幾下這個名字,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此刻,他既然已經識破此陰謀,那么就斷然沒有讓此魔安然脫身的道理。
不過——
他也不會笨到“莽”進古劍山,自入囹圄,陷入此魔的陷阱。
古劍山山門外。
在眾修等待片刻后,籠罩住衛圖和田秋云二人的法力屏障終于解開。
同時,手握儲物袋、面泛驚喜之色的田秋云,亦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不知是什么寶物,竟能讓司徒夫人這么歡喜。”
眾修暗暗驚訝,羨慕不已。
田秋云盡管只是金丹修士,但因為道侶司徒友,交際圈顯然已經到了元嬰層次。
換言之。
唯有衛圖的賀禮,到達了“元嬰層次”,才會讓田秋云如此欣喜。
“衛神師,不愧是司徒劍主的好友。”
眾修隨即贊嘆道。
要知道,以大蒼修仙界的貧瘠,即便是一些老牌元嬰出手,也不會去送四階以上的靈物,更何況是衛圖這個晉升元嬰境界還沒多久的新人。
聽到這話,一旁的司徒友臉上雖笑容滿面,但心中,卻不免生出了些許的慚愧。
此時的他,盡管還在姬無涯的監視范圍,但以他和衛圖的距離…是絕對可能,暗中通知衛圖逃走的。
然而,他不敢如此做。
畢竟,告密的后果太嚴重了。
一旦如此,恐怕合歡宗和姬無涯的追殺對象,立刻就會從衛圖,轉移到他的身上。
司徒友自忖,他可沒有如衛圖那般在元嬰中期手下,逃生的本領。
其外,此事萬一事泄…
他不僅會背上一個溝通魔修的罪名,而且田秋云的丑聞一經散開,他這一輩子,可能都抬不起頭了。
“衛兄,對不起了。”
司徒友暗嘆一聲,心中致歉。
他打定主意,待衛圖身死后,定要護住衛圖的子嗣,至少也要保住一支遺脈,延續衛氏的仙途。
一旁,正在與眾修互相吹捧的衛圖,并不知道司徒友的想法,不過即便他知道,也不會對其進行過多的怪罪。
一句話。
讓其告密,太過強人所難了。
他和司徒友只是好友,又不是能相互依托性命的結義兄弟。
指望一個朋友,為自己舍生忘死,委實不太現實。
其能在姬無涯面前,多次為他說話,已算是極為不錯了。
少傾,衛圖便和司徒友夫婦,以及前來迎接的眾修,來到了古劍山的山門處。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
這時的田秋云卻忽然搶先一步,率先進入了山門,來到了迎賓殿的殿口。
見此一幕,眾修不疑有他,認為這是田秋云想要親自為衛圖所送的賀禮唱名,以此表現兩家親近。
但下一刻。
隨著田秋云的張口。
眾修的臉色便瞬間大變,如臨大敵了起來。
“合歡宗姬無涯老賊潛伏在我派,以妾身和妾身子嗣要挾,為了自保,妾身和夫君只得委屈從賊。”
“還請諸位道友,助我劍宗,鏟除妖邪,還我派一個朗朗乾坤。”
古劍山內外,田秋云的脆聲宛如一道道利箭,不斷刺入眾人耳中。
緊接著。
在眾目睽睽之下,田秋云像是被“神魂禁制”控制,痛苦哀嚎了片刻后,腦袋瞬間爆開,血濺當場。
“什么?姬無涯?”
“姬無涯是誰?”
元嬰境以下的低階修士,聽到田秋云這一句話后,先是怔然了片刻,隨后臉上便露出了深深的恐懼之色。
盡管他們不知道姬無涯是誰,但他們知道,能威脅司徒劍主,并讓劍主夫人自爆的魔修,其境界絕對在元嬰境界以上,不是一般的元嬰老祖。
“姬無涯?”
“是合歡宗的太上長老,元嬰中期高手。”
很快,就有見識廣泛的修士,為身旁的修士,解釋起了姬無涯的來歷。
而這時——
在無人察覺的當口,司徒友也瞬間轉頭,向他身旁,面露吃驚之色的衛圖望了過去。
他眼眸微瞇,深深看了衛圖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
他不蠢,豈能看不出來,此刻田秋云的“異態”,定然與衛圖有關。
——是衛圖在與田秋云相處的那短短時間之內,暗中下了手腳。
只不過,田秋云的這一番話,他此刻無法反駁,也難以反駁。
甚至…欣喜于看到這一幕。
勾結魔修,盡管罪大當誅,但為了道侶、子嗣,這等事也非不可原諒之事。
更何況,此時他的道侶“田秋云”都做出如此犧牲了。
其他門派,焉能忍心怪罪于他?
其外,田秋云如此壯烈身死,亦能避免其身上的丑聞泄露出去,讓他被修仙界的眾修所恥笑。
“宣本劍主之命,古劍山上下弟子,隨我一起鏟除姬無涯!”
下一刻,司徒友眸流血淚,從袖中祭出門內的傳承靈劍,厲聲喝道。
“姬無涯!”
“你殺我夫人之仇,本劍主必報!”
司徒友怒聲連連。
“眾位道友,司徒夫人慘死在古劍山內,我等豈能袖手旁觀?”
“此事,衛某必幫之!”
這時,衛圖也從空中懸浮而出,他祭出了自己的“火云罩”,以此龍紋小碗倒扣,罩住了古劍山全境。
同時,他藏在袖中的右手,亦在單手掐訣,讓田秋云體內的幾只豆粒大小的黑色甲蟲,趁機自解。
這幾只黑色甲蟲,不是旁物,正是他以“魘蟲控神術”修出的魘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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