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符玲瓏就冷靜了下來。
她雖然是養尊處優的符家大小姐,但有加入六欲教的經歷,她在應對突發情況的時候,并不會太過慌亂。
“衛圖,你若殺了符大呂。這仙桃城,你有來無回。我凈蓮庵,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符玲瓏冷哼一聲,說道。
話音落下。
符玲瓏注意觀察衛圖的神態,但讓她感到失望的是,衛圖并沒有因為她言語的果決,驚慌失措,其臉色仍舊平靜如故,仍是那一副吃定她的樣子。
見此,符玲瓏只得輕嘆一聲,主動退讓了一步,說道:“衛圖,你現在到底心存什么打算,直說吧。”
說出此話,并不是她懦弱,而是她已經看出了——衛圖絕非她用三兩句恐嚇之詞,就能嚇退的無膽之人。
其篤定了,她不會輕易放棄自己兄長符大呂的性命。
畢竟,做事不是看說的,而是看做的。
適才,她的言辭雖是冷硬,但行為的忌前怕后,卻已然暴露了她的真正想法。
——她不想破釜沉舟。
倘若有此膽魄,她在看到衛圖的一瞬間,在聽到其威脅之詞的那一剎那,就理應傳信給師父凈蓮師太,請其前來救場了,而不是在剛剛,開口說出那一番話了。
“衛圖,你別以為拿我哥哥的性命威脅我,我就會乖乖就范。”
“抱薪救火的蠢事,我可不會做。”
符玲瓏緊咬貝齒,聲音再次寒了幾分。
見符玲瓏已有談判的意向,衛圖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頓了頓聲,開口道:
“符小姐大可放心,衛圖適才,既然已經決定與你相談,那么,只要相談融洽,衛某絕對不會動你和你兄長一根汗毛。”
“當真?”符玲瓏聞言,如釋重負,略松了一口氣。
只要不危及他們兄妹的性命,讓出些許利益,于她而言,也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然而,此想法還沒持續多久,在聽到衛圖的下一句話后,她就不禁勃然大怒了。
“什么?魔道禁制?”
“伱要在我身上,種下禁制?”
符玲瓏滿臉的氣急之色。
她沒想到,衛圖竟然這么異想天開,想著借她兄長符大呂的性命,威脅她這個有大好前途的元嬰老祖,被迫在體內種下受制于人的魔道禁制。
這怎么可能!
這叫不動她一根汗毛?
“如若沒有此法的話,符小姐,衛某該如何保證,你今后不會對衛某,以及衛某的親友展開報復?”
衛圖掃了一眼符玲瓏,語氣淡漠道。
這是他所想出,除了殺死符玲瓏之外,唯一能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至于魂誓之類…
他手上,又沒有多余的天冥真頁,能保證符玲瓏不違反魂誓。
“展開報復?”
這下,符玲瓏徹底明白了,為何衛圖會千里迢迢趕來遼州,要刺殺她的原因了。
其是不相信她的人品。
認為她成嬰后,必然會對自己和自己的親友展開報復。
但對這一“污蔑之詞”,符玲瓏也沒有太好的反駁理由。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這種人。
不論是先前追殺衛圖化名的“易云”,還是借紀彰突破,毀其道心,都能證明她睚眥必報的性格。
換言之,衛圖在她這里,已經有了足夠大的心理陰影了。
其這般想,才是正常之事。
倘若認為她和善可親,才是被驢踢了腦袋。
“因果報應。”符玲瓏暗暗嘆息,明白今日之事,是她百年前種下的孽緣。
若非她死抓衛圖的化身不放,她和兄長符大呂都不會遭遇今日之厄。
“不可能!我堂堂凈蓮庵下任主持,元嬰老祖,怎能受此屈辱!性命受制于他人!”
符玲瓏斷然拒絕。
語罷,她俏臉一轉,不再正視衛圖,似是在逃避一樣。
“既然符小姐不愿同意,那衛某就先從令兄殺起了。”
話音落下。衛圖微一抬步,便瞬身穿過了符玲瓏的位置,向在宅內的符大呂徑直走了過去。
所過之處,留下了道道殘影。
“好快!”見到此幕,符玲瓏頓時一驚,一臉的不敢置信。
同是新晉元嬰,她的遁速,只能做到衛圖此時的一半。
也就是說,一倍之差。
一倍之差,聽起來沒什么大不了的,但在現實中,這便意味著衛圖在殺死符大呂后,根本不懼她和師傅凈蓮師太的聯手追殺,可以從容離開。
“他是什么妖孽,比我早晉升元嬰境界,不過三十年,就能做到這一步了?”
符玲瓏難抑臉上驚色。
她自忖,再給她三十年時間,她絕對做不到,衛圖現在這般地步。
不過,此時的境況,也不容符玲瓏過多思考衛圖遁速如此之快的背后原因了,畢竟她再不喊住手,符大呂的性命,就會在這一瞬間,被衛圖輕易折去了。
“衛圖,住手!我答應…”
“我答應你的要求。”
符玲瓏閉眸,深吸了一口氣,對即將逼近符大呂的衛圖,傳音道。
適才,她拒絕衛圖要求,并非不在乎符大呂的性命,而是她想賭,賭自己能攔住衛圖。
但結果很明顯。
她賭輸了。
以她現在的實力,根本攔不住,想要對符大呂下手的衛圖。
而在符玲瓏傳音之聲所達的瞬間,衛圖也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動作,他一甩袖袍,化作了一道青光,重回了符玲瓏的閨房。
而這一切,在宅院內的符大呂,沒有察覺到絲毫。
其仍在指揮符宅內的仆役,籌備待會的膳食,以此款待好不容易回家省親的妹妹符玲瓏。
“符小姐竟這般看重令兄?”
返回閨房的衛圖,看到了一眼面有薄怒,眸帶清淚的符玲瓏,語氣訝然道。
坦白說,他適才以符大呂威脅符玲瓏的時候,對此事并不抱以成功希望。
就如符玲瓏所說一樣,其不可能會犯下“抱薪救火”的蠢事。
所以,他在準備殺死符大呂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與符玲瓏大戰的準備了。
卻不料,此女口是心非,把符大呂的性命,看的比自己還重。
——畢竟,身中魔道禁制,生死不受自己操控,與身死也無異了。
這一點,不得不讓衛圖,對其刮目相看了一些。
“符大呂若死,今后可就沒有人,盡心服侍我了。”
“至于魔道禁制,本小姐就當被蚊子叮了一口,不值一提。”
值此時刻,符玲瓏嘴上仍不饒人,她在聽到衛圖此話后,冷冷一笑,立刻反唇相譏道。
語畢,她舉起雙臂,擺出了一副任衛圖魚肉的模樣。
此刻,人為刀狙,我為魚肉。
符玲瓏清楚,衛圖想殺她,她在種下魔道禁制之前,求饒一百次也不頂用。
反之,衛圖不想殺她,她不用求饒也能保命。
而衛圖的信譽,符玲瓏早在百年前,就對其有所了解了。
能拒絕與她雙修兩次的人,哪怕不是什么正道君子,但也絕不是什么,背信棄義的卑鄙小人。
此外,反過來想。
她被種下魔道禁制,生死受制于衛圖后,那時的衛圖,哪還有殺她的必要?
“蚊子叮了一口…”
聽到這話,衛圖默然無語,他明白這是符玲瓏諷刺他當年坐懷不亂。
不過,到了此刻,他自不會錯失這大好良機。
他嘴唇微動,單手一掐法訣,手上便多了五個嬰拳大小的各色法環。
這五個法環,呈黃、黑、白、紅、青五行之色,正是他在幾十年前所修的《五行控靈環》。
接下來,衛圖瞬身上前,在解開護身法罩的符玲瓏身上,連拍數掌。
“簌”“簌”幾聲輕響。
五行法環,立刻從衛圖手中,脫掌而出,分別落在了符玲瓏的脖項,以及手腕和腳腕上了。
和曹宓受此禁錮不同,此時的符玲瓏還處于清醒狀態,在被五行法環束縛住的時候,便立刻從其檀口,傳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不過,因為符玲瓏有意克制,似是不想再衛圖面前出丑,所以這痛苦的呻吟聲被其強行壓制了下來,成了細微的喘息之聲。
好在,符玲瓏的閨房設有禁音結界,外界無人能從其內聽到任何聲音,不然僅憑此聲,難免會誤會一些什么。
在五行禁靈環徹底落下之后。
接下來,衛圖用力一拍胸口,吐出了兩口鮮血。
在這兩口鮮血懸浮在空中時,他立刻雙手掐訣,對這兩口鮮血打入了數道法訣。轉瞬間,其就變成了兩道泛著烏色的細小血絲。
接著,衛圖稍一思慮,又喚出鬼眼魔蛛,在這兩根血絲之內,注入了一些蛛毒,使其徹底變成了烏黑之色。
做完這一切后,衛圖再次走到符玲瓏的身旁,他一捏符玲瓏的下巴,強迫其張口,吞下了這兩根細小血絲。
“這是什么?”吞下血絲的瞬間,符玲瓏便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一切,都似乎被衛圖看透了一樣。
她大感恐懼,連忙問道。
“魔道禁制——血靈絲。”衛圖走到一旁,隨意尋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微然一笑,回復道。
血靈絲,是他斬殺凝煙老祖后,從其儲物袋內,搜出來的魔道高階秘術。
此術雖無“五行控靈環”有禁錮修士身體的能力,但此法凝出的“血靈絲”,一經吞服,不僅今后極難祛除,而且亦有控制修士法體的奇效。
適才,符玲瓏所感受的窺伺感,便是源此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