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衛圖沒有絲毫意外之色,畢竟倪梅仙捕捉到“鳳鳥精魄”這一事件,便是由他親手設計。
他微微頷首,面露滿意之色,“你做的不錯,不枉費符某一心培養。”
“這一瓶白露丹,就贈予你了。”
衛圖接過青色陣盤后,略想片刻,便隨手從袖中掏出了一只丹瓶,放到了倪梅仙手上。
此次,倪梅仙也算幫他完成了一件要事,有一定的功勞。
白露丹這等二階丹藥,不過是他隨手煉制的小玩意,不值幾個錢。
正好當做賞賜之物。
當然,最關鍵的是,倪梅仙不像他之前接觸過的錢宏等魔道修士,沾了滿手的鮮血,勉強算是良善之輩。
——天女派,是從正道背叛到魔道的門派。其門派功法,屬于正道之流。
不然的話,
衛圖可不會這般好脾氣。
“多謝符前輩。”見到手中丹瓶,倪梅仙頓時大喜,向衛圖致謝道。
衛圖擺了擺手,示意其不必在意。
畢竟,待他離開鄭國后,倪梅仙今后的處境,短時間內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長時間的話…就不太樂觀了。
適才,他贈予的白露丹,亦算是欺騙其的一些補償。
不過,要是百年內,倪梅仙順利結丹成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自身實力為依托,其是否為元嬰侍妾,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然而,就在衛圖打算借故向倪師凰請辭,離開鄭國時,此刻白芷的一番話,卻讓他不得不暫時打消了這一想法。
“什么?云澤秘境內,另有情況?關系到一位魔道大能?”
衛圖訝然不已。
他沒想到,當年被他所“忽視”的漆黑指骨,竟然來歷非小。
其和韋仙兒手中的木偶吊墜一樣,都是“化神遺物”。
只不過,和悲鳴神君的神魂碎片不同,他手上的“化神遺物”,是某位魔道大能的一部分軀體。
“化神,萬載不隕。這不只是指其壽命,還指其法力、神魂、肉身。這三者,都蘊含了化神的一絲神性。”
白芷緩緩道。
再是魔道巨擘,待死去后,尸骨失去靈性,都會淪為凡物。
但…這不包括化神遺物。
化神遺物蘊含一絲化神神性,只要這絲神性不隕,即便已經淪為凡物,但只要有合適之機,都能重新蛻變為靈物。
換言之,那絲神性,才是化神遺物的真正本源所在。
“衛道友,難道不好奇,為何云澤秘境內部,一直能生長出結丹靈物?”
白芷眸底露出一絲火熱之色,自顧自的說道:“妾身這次發現指骨外溢而出的魔光后,根據這魔光的氣息,深挖石殿下面,發現了…這石殿下面,原來布置了一座高階鎮魔大陣…”
“正是因為有這座鎮魔大陣,吸收這位魔道大能身上的神性,所以云澤秘境才會滋生出大量的結丹靈物。”
“在這鎮魔大陣附近,這漆黑指骨的恢復速度也大增了不少。”
話畢,藏身在青色陣盤內的白芷,玉袖一抖,從其鬼軀中,便分出了一根漆黑指骨。
這根漆黑指骨,比衛圖在數年前所見時,要大了不少,不僅成了一根完整的指骨,就連手掌附近的骨骼,亦衍生出了一些。
“現在,這魔道骨簡內,記載的魔道秘術,可非只是《玄冥陰火》了。”
白芷輕笑一聲,說道。
“白道友,這指骨內,還多出了什么秘術?”衛圖略帶好奇,語氣似乎也多上了急切之意。
“衛道友自己看上一眼,就知,何必去問妾身。”
白芷俏皮一笑,用法力包裹漆黑指骨,將其從青色陣盤中遞了過去。
但這時,迎接漆黑指骨的,卻并非是衛圖伸過來的手掌,而是一只寸許大小的黑色寒刃。
鯉龍陰刀!
衛圖雙目寒光一閃,催動這魂道攻擊秘術,斬向漆黑指骨。
適才,與白芷交談時,白芷最開始所說的話,他還沒有太過在意。
但其后,白芷所說之詞,就無一不是想要勾起他對這鎮魔大陣,以及“化神遺物”的好奇心了。
不過,到這里,衛圖還不能確信白芷是否有了“變故”。
真正讓他確信此點的是,白芷為了讓他一探漆黑指骨變化,特意將這根漆黑指骨遞給了他。
以他對白芷的了解,在他詢問之時,白芷都會如實稟告,從來不會故意設疑,讓他去猜。
畢竟,他和白芷之間的關系,一直以來都是主仆,而非什么情侶!
白芷也一向謹記這點。
此外,即便衛圖猜錯,現在所斬的也只是一個漆黑指骨。
大不了,他不要這一機緣!
他現今身上的功法,已經足夠修行了,并不缺所謂魔道大能的秘術。
“斬!”
只聽衛圖這一聲冷喝,即將接近衛圖的漆黑指骨,瞬間便被鯉龍陰刀斬中,跌回了青色陣盤之內。
頓時,一道凄厲之極的怪叫聲,便從漆黑指骨中傳了出來。
這聲音尖銳刺耳,宛如夜梟之音,讓人聽著毛骨悚然。
“果然有暗手!”
聽此,衛圖暗道了一句果然,他不再留手,一邊催動鯉龍陰刀徹底斬滅漆黑指骨的靈性,一邊催動魂契,控制青色陣盤內白芷的行動。
在魂契的控制下,剛想救援漆黑指骨的“白芷”,便立即呆滯住了,難以動彈。
不過,雖是難以動彈,但“白芷”的臉上,隨即卻露出了濃濃的怨恨之色,她緊盯著衛圖,似要牢牢記住衛圖的面容。
另一邊。
隨著鯉龍陰刀的接連落下,漆黑指骨像是被燙蒸一般,不斷冒出一股股濃厚的黑煙。
不到盞茶時間,青色陣盤內部,便滿是這些黑色煙霧了。
“不好,另有變故!”衛圖聽到慘叫聲一低后,他目中金光一閃,當即一揮袖袍,往陣盤內送進了一片金霞。
這些金霞,便是他這最近兩年,修行《金蟾氣》時,所積攢的一些日精之氣。
日精之氣至剛至陽,最是克制鬼道修士。
此時此刻,衛圖也顧不上被“漆黑指骨”所寄身的白芷了。
關系到他自身的性命之危,白芷當然要往后放一放。
他對此還分得清,不會感情用事。
況且,不解決此僚,他也難以解決被其寄身的白芷。
在日精之氣送入后,青色陣盤內的黑色霧氣,如油遇水般,滋滋響個不停,同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散干凈了。
衛圖再看青色陣盤內部。
只見適才冒出黑煙的漆黑指骨,此刻已經被消磨到,如他最初所見時,只剩下一截指骨的程度。
此外,其表面,也多了一些白斑,不像先前那般黝黑了。
而“白芷”,此刻則化作了一道鳳鳥精魄,昏睡不起了。
“就這般被解決了?”
衛圖驚疑不定。
他認為此事遠沒有這般容易結束,畢竟此僚都敢算計他這個元嬰修士,其手段絕非這般稀松平常。
果不其然,就在衛圖仔細尋找“漆黑指骨”的后手時,只聽“嗖”的一聲,一只漆黑鬼爪便從白芷頭頂而出,狠狠探向衛圖的天靈蓋。
“斬!”衛圖心神一凜,催動早已準備好的鯉龍陰刀,飛身斬向鬼爪。
然而,這鬼爪竟在空中突然一閃,竟直接躲掉了鯉龍陰刀的刀芒,不知所蹤了。
等衛圖神識再找到之時,這鬼爪已經接近到了衛圖頭頂,破開了衛圖的法力護罩,向衛圖的天靈蓋伸了過去。
不過此刻,有所防備的衛圖,立刻催動袖中暗藏的雷靈尺,化作幾道青色幻影,在原地消失不見了。
但令衛圖驚奇的是。
就在他于數里外停身的時候,這漆黑鬼爪竟然如跗骨之蛆一樣,仍然緊緊跟隨著他的本體,甚至…其鬼爪距離他天靈蓋的距離,更近了一些。
“這就是化神手段?”
衛圖此刻雖面色鎮定,但他心里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畢竟和悲鳴神君的神魂碎片相比,漆黑指骨這化神遺物的手段未免太過強大了一些。
而且,這時的他,也無暇另催手段躲避這漆黑鬼爪的悍然一擊了。
“甲元銀甲!”衛圖催動元嬰,祭出這件魂道防身秘寶。
下一刻——
只見銀光一閃,甲元銀甲便和這漆黑鬼爪相接在了一起。
不過,這次衛圖沒有失望,甲元銀甲牢牢擋住了漆黑鬼爪的襲擊。
銀甲外面,基本無傷。
此刻,擋住這一擊后,衛圖也趁機召回了鯉龍陰刀,將這只漆黑鬼爪的余威,徹底斬盡。
“有驚無險。”衛圖重回原地,慎之又慎的看向青色陣盤內的白芷。
他面泛猶豫之色,不知是否要斬草除根,徹底殺死白芷。
畢竟,留這么一個禍害在身邊,稍有不備,便是大害。
“這一擊過后,其即便還活著,也應該再無余力對付我了。”
想了一會,衛圖搖了搖頭,壓下了心中的這一絲殺念。
這并非是他優柔寡斷,而是從理智分析,此舉更為合適一些。
雖然此刻他也想不明白,此獠為何寄生白芷后,還要暗算他這一元嬰修士的原因…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
就是此獠現存的實力并不強。
畢竟,此僚要是真有輕松奪舍、殺他的能力,也不會故意借白芷之身,來暗算他了。
他與其對陣,雖稍顯狼狽,但這都是他為了無傷,才導致的。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他沒有“甲元銀甲”防身,這漆黑鬼爪真與他的元嬰對上,孰勝孰敗還不一定。
想完后,衛圖一揮袖袍,祭出了一枚黑色符箓,印在了白芷所化的鳳鳥精魄之上。
少傾,黑色符箓光芒一閃,白芷的鬼軀便被其封印在了符紙之上。
似是嫌這樣還不夠,衛圖思索片刻,取出此前封印天角龍蜈的法壇和封印符箓,將白芷的鬼軀封印了進去。
“有拘靈符和這四級封印符箓在手,饒是此僚再有手段,一時半會也解不開。”
衛圖神色略松了一下。
接著,衛圖取出白芷存在青色陣盤內的靈獸袋,檢查了一下裂空雕的狀態。
相比白芷,裂空雕的狀態似乎要好上一些,沒有受什么損傷。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衛圖還是將裂空雕以拘靈符,暫時封印住了。
做完這一切后,衛圖目光一轉,頗為頭疼的看向一旁的倪梅仙。
適才,此女受漆黑指骨的凄慘叫聲影響,直接被震昏了過去,倒是沒有看到他和漆黑鬼爪大戰的場面。
只是,此女再度昏迷,卻是讓他不好向附近的倪師凰、倪家老祖解釋。
——倘若他欲要離開鄭國,解釋不解釋無所謂,但經歷此遭后,他不免對倪師凰所言的那枚上古殘符感了興趣。
衛圖猜測,這上古殘符或許和“漆黑指骨”的主人,即那位魔道大能之間有所關聯。
略想片刻后,衛圖心中有了計較,他走到倪梅仙身旁,一拂袖袍,喚醒了此女。
“在秘境經歷三年,你法體有了些許淤傷。念在伱為符某侍妾,我施法為你化解傷勢,不過思及此事太過痛楚,就隨暈了,你不必多想…”
衛圖隨口編造理由,搪塞道。
這一謊言可信不可信,衛圖不知道,但他清楚,倪梅仙絕不敢在人前胡言這些私密之事,惹他不快。
“是,妾身明白。”
聽到這話,倪梅仙暗中腹誹,她在秘境三年,仗著元嬰侍妾的身份,連一次都沒有出手過,何來的淤傷?
不過,她知道自己身份,不敢明面反駁衛圖此話。
對倪梅仙再行叮囑數語后,衛圖一揮袖袍,解開了霧氣術法,帶倪梅仙此女來到山谷內部,重新歸隊。
倪師凰等人,雖在剛才,聽到了山谷之外有些許動靜,但念在衛圖這元嬰老祖在,也未曾多想…此刻見衛圖帶倪梅仙安全返回,更是不會再起他念。
“恭喜二妹,自此金丹有望。”
倪師凰上前一步,面露笑容,對倪梅仙說了句祝賀之詞。
“多謝大姐。”倪梅仙聞言,臉上多了幾分喜色,她微福一禮,拉著倪師凰的手,便與這位姐妹攀談了起來。
只是,攀談沒一會。
倪師凰便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位以前低調的二妹,此時對她的恭敬態度大不如前了,甚至隱隱有想和她并駕而驅的態勢。
“也是,梅仙現在是元嬰侍妾,論地位,比一般的金丹真君高上不少。”
倪師凰忍耐不適之感,暗暗忖道。
作為大姐,她現在只有祝福自己這個二妹的心思,并不想喧嘩奪主。
不過,念及姐妹交情,倪師凰還是提醒了倪梅仙一句,不要太過驕縱,要謹言慎行,以免惹了符前輩不喜。
“多謝大姐提醒,小妹記住了。”
倪梅仙溫婉一笑,回道。
聽此,倪師凰暗松一口氣,認為這位二妹還算能守得住本分。
但緊接著,倪梅仙的下一句話,就讓倪師凰暗地里,有些火冒三丈了。
“不過…符前輩剛剛贈送了我一瓶白露丹。似乎,沒說此話。”
倪梅仙輕飄飄道。
以前,她事事不如倪師凰,不得不忍受倪師凰這大姐對她們這些姐妹的目中無人、跋扈姿態。
現今,她好不容易成為元嬰侍妾。倪師凰還借口讓她謹言慎行,想要壓她一頭?她對此,自不會刻意忍受。
“算了!為家族計,不和她計較。”
倪師凰壓抑怒火,試圖把倪梅仙的話當做耳旁風,不去細究。
但很快,她心里也不免升起了無名火,畢竟若非她請來衛圖,豈有倪梅仙的今日富貴?
此外,衛圖最早,也是為她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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