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玨一路上東奔西跑,穿過數條陰暗小巷和嘈雜的街道,直到確定身后無人再跟上,才慢下腳步。
自從醒來之后,她就沒有吃過一口東西,摸了摸口袋里的幾個硬幣,這是她在剛才的打斗中從對手身上摸到的零錢。
“這不是偷,是誤工費,沒錯。”
她小聲嘀咕著,朝不遠處的零食販賣機走去,這種新式機器,她雖然沒見過,可大致觀察一下,就知道怎么用了。
選了兩個最便宜的營養面包,就花了一半的錢,哎,生活真困難。
向路人打聽了擂臺賽的報名地點,江玨一邊吃著面包,一邊沿著街道朝目的地走去。
這條街比之前的那些街道更寬闊整潔,街道兩旁全是裝修精致的店鋪,里面擺放著各種琳瑯滿目的商品。
路上車輛不多,低空中有不少飛行器來往。
街道的盡頭隱約可見數棟高聳入云霄的大樓,那里就是“星際大比拼”擂臺賽的線下報名點。
目的地越來越近,正前方的大樓的大門敞開,門口的半空中漂浮著“星際大比拼”五個字的炫彩3D橫幅投影,霸氣十足。
光是在外面都能看到大門里富麗堂皇的裝飾,江玨在路邊的玻璃門前整了整儀貌,盡量把自己拾掇得體面一點。
“據報道,今天上午守護號雷達衛星在亞瑪山脈再次發現了蟲族的蹤跡,距離上次蟲族登錄藍星正滿一百年…”
正準備抬腳的江玨身形驀然頓住,扭頭朝后看去,十字路口對面大樓上巨大的高清電子熒屏此時正播放著藍星軍事頻道的實時新聞。
亞瑪山脈…那片灑遍了她和戰士們熱血的地方…
江玨仿佛再次回到了百年前的昨天,蒼茫的天地被成千上萬的帝王蟲覆蓋,戰斗到最后,只剩下她一個人。
沒有援軍,沒有能量補給,不能撤退,能量耗盡后,她終于收到了上面的命令:撤離。
滿目瘡痍中,她笑了。
獅子座流星暴即將來臨,墜落方位就在亞瑪山脈,上面讓她帶著自己的先遣部隊將蟲族攔截在那里,卻遲遲沒有派來援兵。
她雖然成功完成了任務,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她掐斷無線電話,無視最后奪命似的撤退命令,打開了自己的機甲艙門…
“美女?有興趣當我們店里的3d模特嗎?你的氣質是我見過最特別的!”
江玨回神,一位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滿眼驚艷地看著她。
“謝謝,不用了。”
在鴨舌帽震驚的目光下,她昂首闊步走到了星際大比拼的擂臺賽報名點。
“女士,你確定你要參加這個比賽?”
前臺負責登記報名的年輕小伙子再三確認。
江玨斬釘截鐵地點頭:“是的。”
小伙子只得打開報名系統,拿起一個掃描器,“那請出示你的身份芯片,我需要掃一下。”
江玨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戴著一個類似電子手表的東西,里面是她的身份芯片。
“滴”的一聲后,掃描器上紅色的小燈閃爍起來。小伙子“咦”了一聲,怪道:“女士,你的身份芯片壞了,無法掃描出身份信息,而且…你這種芯片卡環樣式好像很老舊了誒。”
“壞了么?”江玨微微皺起眉,“那可以手動輸入信息嗎?”
“啊,可以,姓名,年齡,身份編號。”小伙子調出虛擬鍵盤。
“江玨,二十四歲,身份編號…沒有,我屬于流浪者,我聽說這個比賽什么人都可以參加。”
小伙子輕輕“啊”了一聲,看向江玨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古怪,再次掃了一眼江玨手腕上的身份芯片,心下了然。
“沒有身份編號信息的,我們會提供臨時編號,這個是你的報名卡和比賽身份臨時編號,請在這里錄下指紋,確認生死狀生效。”
江玨毫不猶豫地伸手在那臺指紋錄制器上點了一下,機器提示報名成功。
小伙子遞給她報名卡和臨時編號,一臉欲言又止:這個世界上,即將多出一個單身漢。
報名卡上有比賽的具體信息,包括時間地點和規則。
比賽11月18號早上九點,在106區的軍事基地進行,規則很簡單,只有一條,是禁止攜帶任何武器。
江玨走出報名點,外面的電子熒屏右下角顯示了這天的日期,11月16號,比賽就在后天。
報名的小伙子告訴她,晚上六點鐘在118區的金銀碼頭,會有一班前往106區的特級航班,只要出示報名卡便可以免費乘坐。
106和118兩個區聽著挨得挺近,其實還是有些距離的,為了不耽誤參賽時間,江玨報完名就一路趕往金銀碼頭。
沒有錢沒有車,她只能邊打聽邊步行,一個半小時后,她找到了前往106區的免費航班,是一艘格外壯大的貨輪。
沒錯,就是貨輪!
原本寬闊的甲板上,堆積了成山的集裝箱,江玨拿著報名卡,隨著人群一起登上了船,然后就被船員領到甲板尾部。
在靠近駕駛樓的地方有一排改裝過的低層集裝箱,里面有簡易的床和馬桶供人休息,江玨因為性別原因有幸住進了單人集裝箱,而其他參賽者全都是四五個人擠一間房。
距離輪船開動還有三個多小時,期間陸陸續續有其他參賽者上船,船員提示上船后不要隨處走動,江玨關上房門,隔絕掉時不時出現在門口的好奇視線,決定先睡一覺。
江玨太累了,一覺醒來已經是凌晨四點多,還是被尿意憋醒的。
快速解決了生理需求后,她頓覺渾身舒暢,本來還可以再睡一會兒,但肚子咕咕叫得她一陣心慌,拿出僅有的一塊面包,掰成兩半,吃一半留一半。
江玨出去找值夜的船員要了一杯水,這樣就可以最大化發揮出面包的效果,勉強將肚子填個半飽。
甲板上很安靜,除了機器運作的轟隆聲外,幾乎沒有其他人聲。
江玨靠在欄桿上,一手面包一手水杯,遙望遠方。
繁星漫天,延伸至天際與大海渾然一體,讓她有種錯覺,自己不是在海上,而是在天上。
身后響起若干腳步聲,江玨喝完最后一口水,準備轉身回去再睡個回籠覺。
“文森特,你怎么突然決定要參加擂臺賽了?你的傷…”
“…只是脫臼,現在基本沒事了,阿耿死得不明不白,你也知道,他從小都跟著我。”
“哎,那女人真的那么兇殘?完全看不出來啊。”
江玨收回踏出去的那只腳,慢慢側過身,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她的肩膀上,“你好,請問你知道食堂在哪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