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贊達林康說:“這倒是可以,但法力必須比較高,最好是掌握獨特的陰咒法門,這樣才能達到目的。”我說了阿贊布丹的情況,聽說是檳城鬼王的徒弟,會部分鬼王心咒,阿贊達林康連聲說可以。
高雄嘬了嘬牙花道:“那還得跑出山去,給阿贊布丹打電話,問有沒有空。”沙明說他陪高雄同去,就這樣,我們四人只好順原路回到茅屋,住了一晚之后,我留在茅屋里,沙明和高雄次日早晨出發到密林之外,聯絡阿贊布丹。好在他同意了,答應從曼谷出發趕到清邁,然后高雄的那對兄弟朋友會幫著把阿贊布丹送到方先鎮,再叫守候在壘固的阿蓬順原路出境回到方先,接上阿贊布丹之后再返回壘固。然后沙明從山里出來,到壘固接上阿贊布丹,帶到山里。
這段行程可得費不少周折,長話短說,來回折騰了將近四天,才把阿贊布丹接到,他與阿贊達林康簡短交流之后,決定當晚午夜開始施法,這樣效果會更好。我們在晚飯后出發,趁天還沒完全黑的時候重新回到都是難民遺體的那處亂葬崗。找到三具尸骨的地方,仍然在那片樹蔭底下靜靜地躺著,我和沙明在附近折了些樹枝,堆成小山點燃,成了一處篝火。五個人坐在火堆旁邊聊著天,夜越來越深,天氣仍然炎熱,很多蚊蟲都聚過來,遠遠圍著火花上下飛舞,有的蚊蛾離得比較近,被舞動的火苗燒成一股輕煙跌落在地上。
我很怕蚊子叮咬,就讓沙明找出蚊蟲油在身上涂抹。兩名阿贊在那邊聊天,我們三人在這邊閑扯。我又問起飛頭降的事,高雄說:“幾年前我也見識過,是在泰南巴蜀那邊,兩名黑衣阿贊因為某個客戶結了仇,互相攻擊,分別找厲害的助手對抗。后來請了一名正在練習飛頭降的黑衣阿贊,把對方的喉管咬破,血流得滿地都是,但因為有所準備,那降頭師的頭顱也被困住,最后腐爛至死,還被制成域耶。”
“好恐怖!”我感嘆道,“高老板能不能好好講講?以前也沒聽你說起過。”高雄說你也沒問,我說什么叫飛頭降,難道人的腦袋還能離開身體飛出去不成。
沙明笑著說:“這有什么可奇怪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可能也不信。但那是最高深的降頭術,不是誰都能練的。不僅要長年修習陰法,從來不做善事,只許作惡,以增加自身的陰氣。師傅對我說過,能練飛頭降的阿贊,都是那種最聰明、最厲害的法師,可惜入了邪法,幾十年內也沒見誰練成過飛頭降,就是因為要把活人的魂魄練成極陰,但活人總有陽氣,想徹底把自身的陽氣練得消失,人卻又不能死,談何容易!”
我問:“要是真練成了,那這個黑衣阿贊到底算活人還是死人?”沙明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可以稱為半死半活吧,也就是仍然生活在陽間,但身上卻沒有陽氣,也就不怕什么生老病死,跟鬼一樣可以不生不滅。
“能不生不滅?”我連忙說,“似乎聽起來很厲害似的。”高雄哼了聲,說凡是那些怨氣大、不能投胎的陰靈都是不生不滅的,這三具尸骨就是典型,羨慕嗎?
我吐了吐舌頭,說原來如此,那不羨慕。沙明說:“也不完全相同,那種黑衣阿贊是利用陰法修練來去掉身體中的陽氣,以達到可以讓肉體和魂魄分開的地步,他們的人仍然活在世界上,也能被人看到,但因為陰氣極重,凡是接近這種阿贊的人都會生病,如果這種阿贊想攻擊誰,只需要稍微催動陰咒,就能奪去這個人的魂魄,而不像通常的降頭術,還要對方中降頭水、降頭油或者粉末。”
聽起來很可怕的樣子,我越聽越冷,不由得看了看坐在那邊交談的阿贊達林康和阿贊布丹。高雄說你不用看,那兩位雖然都是黑衣阿贊,但卻不可能練到那種地步。我問沙明:“阿贊達林康師傅長年在深山中修法,法力那么高深,要是也想練飛頭降,有沒有可能練得成?”
沙明搖搖頭:“不可能的,達林康師傅也經常會有人來找,讓他幫忙救命,通常都是那種中了極厲害的降頭術,或者沖煞撞邪怎么也解不開、就快死掉的人。”看來,阿贊達林康和阿贊布丹差不多,雖然都修黑法,也下降頭,但心眼還沒那么壞,兩人都救過別人的命。
“換句話說,是不是只有那種六親不認、心腸狠毒到不是人的地步,才能練飛頭降?”我問道。沙明說差不多,我問高雄那檳城鬼王是不是最有可能,高雄冷笑說他也不可能,因為鬼王的功利心太重,收錢就可以給任何人下降頭,他也喜歡錢,所以不行。
沙明說:“想練飛頭降的阿贊,必須是沒有任何功利心,而只有最原始的惡念的那種人,他們不愛錢,也沒什么太具體的好惡,只剩下用人命來修法,也就是純粹的為修法而修法。這種人的心理,別人是無法理解的。”
我想了半天,確實也沒辦法理解這種心理,看來可能是進入到一種癲狂狀態,用比較中國式的古話來講,應該算是“墜入魔道”吧。
起風了,我看到西北方向的天空有烏云,把月亮擋住,高雄說:“難道今晚要下雨嗎?”就在我想讓沙明仔細講講幾年前他在馬來西亞那個阿贊師傅練飛頭降的事時,聽到阿贊達林康和阿贊布丹似乎已經聊完,讓沙明過去幫忙。沙明連忙跑過去,我看了看表,是晚上十一點,還沒到正式的午夜。
阿贊布丹說:“現在可以開始。”借著火堆的光亮,和高雄手里的電筒,我和沙明把那具男性蛇頭的尸骨撿到西側那邊,阿贊布丹從背包里取出一顆頭骨,沙明也拿出另外一顆,那應該就是阿贊達林康所用的,之前在泰國,給黃誠信的店員阿貴解降頭的時候用過。兩人對面而坐,讓尸骨處于中間位置,沙明又取出那團白色經線,在尸骨的各個部位纏繞而過,再在阿贊布丹的那顆域耶上繞了兩圈,最后又橫過尸骨,在阿贊達林康的那顆域耶上繞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