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先生很生氣,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怎么能跟媽這么說話?”
賈女士說:“怎么說話了,我并沒說什么過分的吧?”甄先生說你跟媽頂嘴就是不對。賈女士笑著搖搖頭。
高雄忍不住插嘴:“甄老板,現在不是舊社會,不能再搞輩分尊卑那套規矩啦,有什么問題,全家人都可以擺到明面來商量!”甄先生把手一擺,說這是我們的家事,高老板你不要管。
“沒錯,”高雄說,“那你們的家事可不可以等我們三個走之后再談?我是真的沒有興趣聽這些!”老太太和甄先生都有些尷尬,賈女士賠著笑道歉,說讓你們見笑了,請多吃菜,多喝酒。
這時,甄先生伸手從旁邊的柜子上拿過皮包打開,從里面取出兩張紙和一盒紅印臺,都放到賈女士面前:“之所以在田老板和高老板在的時候談這些,就是想有個人證,也讓他們兩位評評理。不過很遺憾,看來矛盾是沒辦法調和了,你仔細看看吧,行的話就在上面簽個字。”我和高雄互相看看,不知道這甄先生在搞什么名堂。
賈女士疑惑地拿過紙看了看,臉色大變:“離婚協議書?什么意思?”甄先生平靜地說往下看,仔細看完再問。那邊甄老太太像沒事人似的,繼續吃喝。賈女士迅速看了一遍,迷惑地問什么時候打印的,為什么要這樣,怎么沒跟我商量。
老太太夾了口臘肉:“跟你商量什么,這是男人作主的事。”賈女士生氣地說,這是舊社會嗎,還男人作主,以為還是那個寫張紙就可以休妻的年代?剛才還指責我自私,你們這叫什么,串通一氣欺負人嗎。
甄先生說:“話不要說得太難聽,這不是有協議嗎,你簽了字才生效,沒人逼迫你。”賈女士生氣地說那就是說我可以不簽字嘍,甄先生說當然,你要是不簽字就叫非暴力不合作,沒關系,咱們可以分居,半年不見面就算感情破裂,我就可以起訴讓法院判。賈女士呆愣住,半天沒說出話來。
老太太見賈女士這樣,說:“你現在要是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其實讓你再生一個有這么難嗎?你不到三十,生孩子不是問題,辛苦和疼那是肯定會有的,但也算是為我們甄家付出,到時候我就聽你的,雇個保姆帶孩子,科學喂養,全聽你。”
賈女士問:“要是二胎還是女孩呢?會不會過幾年就考慮讓我生三胎?”我和高雄都看著老太太,原以為她肯定不會承認,就算心里這么想,也沒人會傻到這么早就承認,那豈不是笨到家。
老太太說道:“為什么非要說這么喪氣的話?就不能吉利點?就算到時候是女兒,現在非得說出來,不能哄哄我這老太婆高興嗎?”賈女士氣極了,說誰規定生女兒就是喪氣?要是人人都生兒子,你兒子娶誰當老婆?女兒在我眼里就是天使,比什么兒子都貼心,我是絕對不會再生。
這下也把老太太惹毛了,雙方吵起來,高雄滿臉不快,正想說話,甄先生對賈女士大喊一聲:“別吵了!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過的那些事?”這下所有人都驚呆,不光賈女士,連我和高雄也很意外。
“我做過什么?”賈女士問。
甄先生冷笑:“你說呢。”賈女士讓他把話說清楚,我心里發虛,但看到賈女士絲毫不怯,顯然心理素質比我好得多,或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所以并沒慌亂。
甄先生說:“我媽好端端的怎么會沖煞撞邪,這太奇怪了。腿上生瘡,什么醫院都治不好,我在網上那些跟泰國巫術有關的論壇發過貼子,有網友私信回復我,稱看起來很像中了蠱蟲,以前他朋友在云南跟當地苗女談戀愛,走之后就患上此病,必須回去才有救,還告訴我,蠱蟲混在水里,用開水就能燙死。我起了疑心,暗中觀察,那天我媽床頭的杯子里明明是滿的,可你非要拿去將水倒掉,又倒了半杯新水給她喝。我就接過來倒進開水,看到你神色有些緊張。我把家里都翻遍了,沒找到任何證據,現在說出來,也不怕你不承認,我也沒打算讓你承認什么。”
“你、你血口噴人!”賈女士漲紅了臉,女兒在旁邊低聲哭泣。
高雄也說:“甄老板啊,這可是你的親老婆,為你生兒育女,怎么可能下蠱蟲給自己的婆婆,那東西可不是人人都能搞得到,用起來稍有不慎就會出人命!”
“誰說不是呢!”老太太接口,“這女人的心得有多毒。”賈女士站起來,氣憤地說他們冤枉好人,除非拿出證據來。
甄先生哼了聲道:“我還真是沒有證據,要不然就不是離婚協議書,而是公安局的逮捕令了。總之你快簽字吧,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賈女士哭著,說她并沒有做過害婆婆的事,不能往她身上扣屎盆。
老太太說:“別再解釋了!不然怎么這么巧,你表妹認識的什么泰國法師,來了就能把我的怪瘡給治好?”
高雄說:“哎,老太太,這話什么意思?是在說我們和你兒媳串通好了想整你?”老太太說我可沒這意思,就是覺得太巧了。到了這地步,我看出甄家人確實是拿不出任何證據,只是懷疑而已,對于賈女士來講,硬氣到底是最好的選擇。所以我也有了底氣,說:“我們是牌商,在泰國好幾年,只接解降頭,從沒接過給人下降頭的活兒,不信你們可以隨便打聽,我和高老板在泰國的華人牌商中,也算是有些名號的,不做這類缺德生意!”
賈女士也說:“我好心四處找人,就是為了治好婆婆的怪病,現在病好了,反而懷疑到我頭上,說是我搞的鬼,你們還有沒有良心?”也許是我們的話讓甄家人覺得可信,老太太和甄先生沒再說什么,只是催促賈女士快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