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經過了覃元武的提醒,劉開華才重新注意到陸成,而且還深深地看了一眼陸成。
病人栓塞,是陸成第一個發現的,代表了他的細心。
病人最后的栓子可能位于脛前和脛后動脈夾角處,是陸成提出來的,證明他的基礎和知識儲備非常扎實。
他不是自己組上的醫生,而且還是下級醫生,他根本不用對這一臺手術負責。可他還是以最適合的方式告訴給了自己等人相應的情況,又以最合適的方式,給了覃元武建議,覃元武和童生在那里操作。
雖然看起來,陸成什么都沒做,但,沒有陸成!
這個病人的腿,絕對保不住!
病人聽完就道:“謝謝陸醫生,謝謝你們所有人,你們都是好人啊。包括周教授,也是好人,你們不知道,當初我們在醫院的時候,他給我女兒做手術,省了好多錢,還指導我們怎么去報醫保,怎么去申請社會的捐助這些。你們都是好人,這個世界上,很多好人,謝謝你們啊…”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對視了一眼,心里暖暖的。
但是病人此時的心里,更加暖,他可是聽到了的,自己之前的腿,都被血管外科放棄了的,他心里絕望過一次的。
覃元武就說:“小陸很不錯,劉主任,這個學生,你和臧老師都帶得好啊。剩下的事情,我們就先不參合了,你們繼續手術吧,我和童生就不打擾和耽擱你們了。”
“沒有沒有,覃主任,是辛苦您了呢。小陸的確是個好學生,不過可惜他不是跟在我們組,是老蔡的學生。”
“客套話就不講了,你和童醫生都先去休息吧,真是非常感謝和麻煩你們二位了。”劉開華認真說。
然后等到送走了覃元武和童生之后,劉開華對巡回護士說:“巡回,拿三根抗菌薇喬,再拿一根最便宜的美容縫線來。”
腘窩處的傷口,不同于其他地方,如果沒有處理好,以后對病人的屈曲功能有很大的限制,所以用美容縫合線,也是應該的。
巡回馬上去拿,她此時心里舒服極了,若真是病人最后要截肢,雖然她可以不用再加班,但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劉開華又喊了另外一個巡回給臧尋打電話,意思就是他們可以上來做手術了。巡回在電話里解釋了一陣,就掛斷了,這時候美容縫合的線,就來到了手術臺上。
陸成其實有點躍躍欲試,但是劉開華也不是蔡玄,他能夠做的,就只是老實地當一個工具人,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劉開華便道:“美容縫合會嗎?”
陸成聽完,神色一亮說:“會一點。”
劉開華就道:“沒關系,慢慢學,我教你。”
陸成沒講話,心里想著,劉主任,別了吧,我就那么和你客氣客氣。
美容縫合,可以講是陸成現在最會的也是理解最深入的。
初級的美容縫合水平,大概知道怎么縫合。中級的美容縫合,可以縫合得看起來平整;高級美容縫合,可以減少瘢痕。
但美容縫合到了頂級之后,陸成知道,美容縫合的開始,其實從關閉傷口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了。
“拿一把剪刀給我,洗手,過來幫我拉下鉤。”劉開華一個人又要剪線,又要拉鉤是不可能的。
洗手沒有絲毫的不樂意,陸成這個小醫生在這臺手術中起到的作用,那是有目共睹的。
陸成就開始從最內層開始縫合,血管神經外的筋膜層、然后是脂肪層,腘窩的囊壁層,腘窩的筋膜層,然后才到皮膚下層。
當然,這是最精致的美容縫合,現在這個病人,不需要縫合脂肪層,可以直接從神經血管的筋膜層跳到囊壁層。
陸成用抗菌薇喬很快得穿針引線著。
看起來是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就是和其他人一樣的進針,出針,打結,剪線…
直到縫合腘窩的筋膜層的時候,依舊如此,而且在把囊壁層和筋膜層分開縫合的時候,劉開華還說了一聲:“你可以一針直接把兩層都穿起來的,不過你已經開始了,你就按照你的來,正統的縫合是要分層縫合,只是我說的那樣可以更加節約時間。”
但,直到陸成開始縫合皮下層的時候。
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一針仍然沒有什么效果,
兩針看起來,已經被縫合傷口的邊緣,對合得有些不對勁。
三針,四針,五針之后。
劉開華頓時眼睛里放出了莫名的光芒,嘴里爆了一句粗口:“臥槽!”
他本身就是副主任醫師級別,雖然美容縫合的技術不是骨科的專科技術,但是如今的他對頂級的技能似乎有一定的敏銳察覺力似的。
正這個時候,臧尋他們也正好走了進來。
臧尋聽到了劉開華的聲音,就問道:“你臥槽什么?怎么樣,縫合完了嗎?”
劉開華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臧尋的話,他不得不回,就聲色有些哆嗦道:“臧主任,你過來看一下吧。”
臧尋好奇,這到底是咋啦。
臧尋是主任醫師,對頂級技能的敏感程度比劉開華還要高。
當時到一半他就頓住了腳步,不敢上前,似乎不想打擾陸成此刻的藝術性操作:“臥槽。”
是的,陸成如今縫合的技術,已經完全超出了實用性的技術范疇,這他么就是藝術。
明明傷口的另外一邊,還有見血見肉的口子,而在縫合之后的地方,兩邊的手術切口,就那么恰到好處的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仔細看,根本沒辦法注意到那一條被切開的口子形成的線。
這口子,如果再有誰在上面在縫合一下的話,那簡直就是對這對合傷口的一種玷污!
臧尋最后舔了舔嘴唇說:“劉開華,拿根美容縫合線吧,這傷口,用普通的線就糟蹋了。”
臧尋這么說著的時候,正在外面洗手的周玄青教授也是珊珊來遲,雙手不停地搓動,生怕是又出了什么問題,然后問道:“什么糟蹋了?你們在說什么?”
“我。”
“臥槽。”然后周玄青看到了縫合的傷口后,更加夸張地張大了嘴巴:“這是老倪講的免縫合境界啊。”
洗手護士其實并不是很懂縫合的境界,她只是覺得陸成縫合得稍微好看了那么一點而已,最開始她也只是覺得這樣只是而已。
但是,劉開華、臧尋和周玄青三個人的臥槽。
就好像有一種傳染的魔力一樣,她心里也是不自覺地吐出了這兩個詞:
臥槽,這小醫生是吃了藥吧?劉主任、臧主任夸他就算了,連周教授都夸他?啥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