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或許,我也能心疼你
專門請來的廚師正在廚房如火如荼，這一次不用少年親自操刀了。
他此時不在什么審訊室，也不在地下牢籠。
而在朝霧凜的房間。
和想象的不太一樣，不是什么單純的冷酷的色調。甚至床被是粉色的，好像是她全部少女心的體現。
被月野弦看到，大小姐還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別用你下流的目光到處打探，沒見過女孩子的房間是吧？”
“當然，我又不是采花大盜怎么可能見過？”
完全的說謊。
森田千夏的家里就去過，櫻庭雪也是，至于清野見月.那更是跟回自己家差不多。
不過這種時候就不用遵循真誠了。
“鬼才信你。”
朝霧凜的房間很大，簡直就是一個酒店的豪華套房。
該有的全都有，當然，除了廚房。
浴室衛生間甚至是獨立存在，專門的衣帽間還區別了存放首飾和包包以及鞋子的區域。
月野弦會想，歸納當然是歸納好了，但是要選定一套穿搭的時候，來來回回的走，這一身汗都出不少了吧？
難怪不管這個少女怎么吃，都沒有身材的壓力。不像是風間櫻，明明身材那么優秀都有身材焦慮。
至于學習或者用電腦的地方也是清晰的規劃出來，這哪里是什么臥室？
這特么簡直就是一個大宅子里頭套了一個單人公寓。
真是狗資本家！
“真大啊，現在我相信在有錢人家里能打車的言論了。”
朝霧凜白了少年一眼，“哪有這么夸張？別亂走了，坐下來。”
似乎是看著這個少年在自己房間到處亂看有些不自然，強迫對方在自己房間的小沙發上坐下。
沒錯，臥室不光有床，還有沙發。
甚至一點都不顯得擁擠。
月野弦也沒有多看，雖然的確很好奇對方的房間還有什么秘密，但是也不能像個變態一樣真的要搜到什么東西才甘心。
坐在女孩子的身邊，熟悉的香味在蔓延。好像又給了人蠢蠢欲動的空間，但是在對方家里就不一樣了，月野弦不可能什么地方都不管，上次按摩純粹意外。
“你帶我進來還害羞呢？”
月野弦笑著問。
少女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月野弦。
“我帶你進來你感恩戴德就可以了，不需要說這種沒用的廢話。”
“感謝上帝，阿門。”
他做了一個禱告的手勢。
少女皺起眉頭，“你還信這個？”
“我沒有信仰啊。”
“有病。”
那不就是說所謂的感恩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嗎？
“懶得跟你扯這些，你剛才這么跟我媽說話你不怕的？”
少女皺著眉頭問。
月野弦奇怪的看著她，“為什么要怕，實話實說嘛。”
“有的時候不需要實話實說，你別看她對你好像在笑，但是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哪怕當面夸你了，也不一定真的是贊許你。”
她似乎在擔心一些什么。
月野弦卻很樂觀。
“我倒是覺得沒什么，起碼這個時候說謊不是好的選擇，而且我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少女直勾勾的看著他，“你什么時候這么有良心了？”
月野弦聳了聳肩，“我對你一直很有良心，而且什么事情都想著說謊解決的話，其實問題都不會解決。有的時候說些實話，為此付出一些代價，起碼心里舒服。”
“果然還是心虛。”
朝霧凜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
月野弦笑了笑，“心虛當然會有一些，不過怎么說呢，比起遺憾而言還是太好了。”
少女輕哼著，“你怎么許諾是你的事情，我可沒有答應實現你的愿望。我對此不做任何保證。”
月野弦也不急。
微笑著看著對方，“沒關系，你只需要坐在這里，好好看著就行。只用保證我一件事情。”
“什么？”
“其他地方哪兒也不去。”
這當然不是說離開這個房間。
而是有他在的地方。
朝霧凜明白這個意思，所以眼神才別有深意。
看著對方望著自己的笑容，她輕輕嘟囔，“你也會怕我離開？”
月野弦靠著沙發，舒舒服服的望著天花板。
要說表情的確輕松，可是心情往往不會匹配。習慣了偽裝的人，總是時時刻刻的戴上面具，再開心也會下意識的壓抑下去。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在憤怒在難過之時不會出賣自己的心情。
坦白的釋放情緒到底有什么不好呢？
自我欺騙罷了。
釋放情緒到底有什么好呢？
你很希望對方的同情嗎？
于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于是習慣了就好。
“我可以說我希望的，但是我不能要求你按照我希望的去做。從各種角度你也不存在必須依賴我的部分，所以要說不安.也會有的。只是我不習慣說出來而已。”
沙發下的雙腿。
輕輕踢了一下自己的小腿。
月野弦看過來，對方的小動作總是這么可愛，加上她那冷酷的表情，總是能形成鮮明的反差。
“為什么不能對我說呢。”
她微微低著頭，發絲垂落著。
月野弦感覺耳朵有些莫名的癢，伸手摸了摸。
“男人就是這樣的吧，不管怎么說大男子主義尷尬的很，但是總是會習慣將情緒掩埋著。因為從小也沒有被傾聽的經歷，所以漸漸也放棄了訴說的欲望。”
這不僅僅是什么孤兒的困境。
也是大部分東南亞男生的命運。
從小就被管教束縛，男生要堅強，要抗住一切。所以你說痛，你說難過，大家只會嘲笑你矯情。
尤其是敏感自卑的男生最受嫌棄。
但是自卑敏感是原本的錯嗎？并非如此，只是被這個世界和社會苛刻罷了。
所謂的為你好，也并非真的就是好。
朝霧凜偏過頭去，不去看月野弦這邊，但是她卻分明在清晰的說話。
“你總是探究著我的情緒，好像將我看穿。但是你又把你自己藏起來，這一點很不公平。”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辦？”
月野弦微笑著問。
她終于看向了自己。
眼神透亮，不再是那深不見底的漆黑深邃。
“不要把自己藏起來，也不要把那些情緒只對風間櫻說。你也可以對我說。”
“是嗎？”
似乎是第一次大小姐提出了這樣的需求，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而朝霧凜的臉頰也有些熱，但是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她這一次選擇堅持到底。
抵抗自我的本能情緒。
“當然是真的，如果你希望我在你實現承諾之前一直在這里等你，那你就應該將更多真的東西給我。不是什么甜言蜜語。”
月野弦的笑容愈發燦爛。
可是他的眼神卻越是無奈。
“每個人都會對自己的愛侶說追求的是你的真實，并且永不嫌棄。可是事實往往難以做到，看到的缺點越多，本能的嫌棄就會更多。那不是情感可以抵抗的，反而讓人心生疑慮。我可以相信你現在這么說是真心想要知道，但是往往以后的事情不是自己的感情能夠控制。”
“那又怎么樣？我討厭了，嫌棄了，你就再讓我喜歡起來。這很難嘛？我可是朝霧凜，我就是要難搞一些，這不合理嗎？”
朝霧凜的脾氣也來了。
倒不是覺得月野弦此時多么矯情，產生了反感情緒。
而是她想要告訴對方，她不需要他那么好的照顧對待以及包容。不需要像是什么活在末日的小孩，只將曾經的童話講給自己，而隱瞞當下的現實以及他們真實的絕望痛苦。
說的更簡單一點。
那就是她不想要只是他在一味的心疼自己。
她也想偶爾心疼他。
看到他的軟弱，然后抱住他。
月野弦看著她硬生生漲紅的臉，然后笑起來。
“好，我知道了，可能改變沒有這么容易發生，但是我盡量會這么去做。”
看著他抬起來的臉龐。
少女忍不住伸出手來，她輕輕的捏住了月野弦的耳垂。
然后湊近了自己的臉頰，兩個人的額頭仿佛要抵在一起。
少年沒有在這個時候做出任何越線的舉動，只是安靜的享受著這份獨屬于她的溫柔。
她不是風間櫻那種和風細雨。
她是略帶強勢的。
所以那種想要心疼自己的欲望才會愈發明顯。
所以這一次自己的心臟才會有如此明顯被包裹的感覺。
“分享應該是為了分享本身，情緒丑惡不丑惡我自己會分辨。但是一直把自己藏起來的人，真的很討厭。”
她輕聲說。
笑容在少年的嘴角一直沒有下來過。
他輕輕點頭，蹭著她的額頭。
“我會盡量做一個不讓你那么討厭的人。”
“記得你說的話。”
“嗯，記得。”
眼神下移，房間內的燈光頑強照耀進兩人雙眼之間，努力的折射。
光澤在泛濫。
情緒在蔓延。
宛如猝然生長的藤蔓，胡亂的，朝著四周，抓住一切。
這一次似乎沒有人在抗拒更進一步的靠近。
他們是鉆石，還是砂礫。
在這一刻無關緊要，因為在彼此的眼中，無論是什么都不會被埋沒。
兩張臉逐漸的重合，完美無暇，沒有縫隙。
“嘎吱。”
門卻突然被推開。
兩個人措不及防的分開。
看向門口。
朝霧純那張笑吟吟的臉。
“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