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師傅能看出它的來歷嗎?”齊鶩飛問。
“不好說。”鐵牛端指著劍身說,“從此劍表面的腐蝕程度來看,最起碼埋在地下上萬年了。上古之時,像崆峒、王屋、委羽、昆侖這些大派,都曾掌握這種工藝,但后來工藝失傳,每家的細微獨特之處也就無人知道了。”
齊鶩飛略放心,說:“鐵師傅既然看出來了,想必有修復的辦法。”
“難,非常難!”鐵牛搖頭道。
齊鶩飛對這個大塊頭鐵匠有種莫名的好感,他相信他是有辦法的。
不說別的,光那把在神識中散發獨特光芒的錘子就值得信任。
“只是難,并不是絕無可能,對嗎?”齊鶩飛說。
鐵牛說:“即便修好,也不可能是原來的樣子了。材料必有損耗,能剩下原來的一半,就已經很不錯了。”
齊鶩飛說:“無妨,能修好就行。”
鐵牛說:“我需要時間,最少半個月。”
齊鶩飛說:“好,那我半個月后來取。”
“你信得過我?”
“信得過。不過…我能問一下價格嗎?”
鐵牛說:“工錢一萬五,材料另算。”
齊鶩飛覺得工錢還算合理,而材料再怎么貴,總不可能超過劍本身的價值。
這把劍總要修復的,如果修復價格高到自己承受不了,那就修好后把劍賣了,多少總能賺一點。
他說:“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半個月后來取劍。”
齊鶩飛從鐵匠鋪出來,按照鐵牛所說的,來到南邊第三條巷子。
那條巷子很好找,因為巷子口比較寬,看起來像是整個鬼市的正大門。
巷子口只有一家店鋪,鋪子沒有門,只開著一扇窗,窗戶上面掛著一盞燈籠,燈籠上寫著一個“市”字。
如果是普通人經過這里,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一片老舊的民宅,一條漆黑的巷子,一盞昏暗的燈籠,偶見穿著漆黑斗篷的人影從這里一閃而過。
他們一定會被嚇得不輕。
在納蘭城老百姓的傳說里,城北舊貨市場本就是一個不祥的地方。因而也惹來許多熱愛冒險的年輕人到此地來探險,甚至有些情侶以到這里幽會為樂趣。
這也是導致北城定鼎門美食一條街越來越興旺的原因。
然而四方鬼市的真正秘密,卻終究不為普通人所知。
齊鶩飛來到那盞燈下,敲了敲木頭的窗框。
窗戶里便閃現出一個戴著斗篷的人影來。
齊鶩飛問道:“斗篷怎么賣?”
斗篷里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一萬一件。”
齊鶩飛一聽這個價格,莫名的牙疼,才發現自己當初引以為傲的PS250,竟然比不上這鬼市里人人一件的衣服。
這特么也太貴了。
“能不能便宜點?”他說。
女人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說:“不講價。”
齊鶩飛說:“你們就不搞點打折促銷什么的?”
女人說:“買不起可以租,100一夜。”
在一條漆黑的巷子里,一盞昏紅的燈籠下,一個女人跟你說一百一夜…
齊鶩飛總覺得有幾分魔幻,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他忽然覺得這女人的聲音有幾分熟悉,很快就想起了是誰。
他終于明白鐵匠說的,不知道誰發明了斗篷,但知道誰在賣是什么意思了。
這又是城隍司的生意。
大城市就是好啊,發財的門路真多。虹谷縣城隍司就找不到這么多路子,只能依靠上頭的補貼。
可是這納蘭城城隍司也太摳門兒了吧,這么好的生意怎么就不專門招個營業員在這看著呢?還讓員工半夜里過來兼職。
不過這女人的心也夠大的,居然不變聲。
對修行人來說,改變聲音并不是什么難事,既然戴了斗篷,聲音不變有什么用?
忘記了嗎?
齊鶩飛就說:“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就沒有個內部價什么的?”
女人說:“什么系統不系統的,我不認識你。”
齊鶩飛說:“你的鳥屎咖啡味道不錯,下次我請你喝茶。”
女人知道他認出她來了,說:“別套近乎,套近乎也不打折。”
齊鶩飛嬉皮笑臉地說:“哎,要不把你身上那件借給我穿一下,大家都這么熟了,我等會就還給你。”
女人不屑的說:“怎么會有你這種人?!”
齊鶩飛也不氣餒,也不說買,也不說走,就站在窗戶底下和他聊天。
“這燈籠不錯啊,是誰的創意?”
“這叫鬼市指路燈。看到這個燈了,修行人就知道到了鬼市了。”
齊鶩飛“哦”了一聲,說:“原來是這樣啊,就跟紅燈區一個意思唄。”
女人被逗樂了,說:“你這什么腦子,這都能聯想起來!”
齊鶩飛想起那天女人說在減肥,就說:“你又是白班又是晚班的,那么辛苦,難怪那么瘦,身材那么好。”
女人說:“哪里身材好了,肥死了!我現在都不敢往美食街那邊走。”
齊鶩飛說:“像你這樣天生麗質的,不怕吃東西,越吃越美。”
女人嗔笑道:“胡說八道!”
“你每天都在這里嗎?”
“我們輪班的,我一周才出來兩次。”
“一周兩次也不少了,良辰,你道侶舍得?”
“他呀…巴不得我天天不在家呢!”
齊鶩飛從她略帶幽怨的語調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有個減肥的方子,保你狂吃不胖,還不傷身體。”
女人立刻來了興趣,問道:“什么方子?”
齊鶩飛卻不說了,仰頭看著天空,顧左右而言他。
“今晚的星光有點少啊,明天會不會下雨哦?”
女人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有沒有帶工作證啊?”
齊鶩飛說:“帶了。”
女人伸手說:“給我。”
齊鶩飛就把工作證拿出來遞給她。
女人看了一眼說:“怎么還是臨時的,沒有轉正嗎?”
齊鶩飛說:“過幾天參加仙考了,考完就能轉正了。”
女人說:“行吧,那就按內部價,給你拿一件。”
“內部價多少錢?”
“一千八。”
齊鶩飛立刻就覺得牙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人也有精神了。
“小姐姐你給我拿件新的啊,不要租出去給別人穿過的那種。”
“放心吧,我給你拿新的。”
女人給他拿了一件折好的斗篷。
齊鶩飛問道:“這個沒有大小碼的嗎?”
女人說:“均碼的,它會根據你的身材變化。除非你是洪荒巨人,不然都能穿上。”
齊鶩飛就從包里掏出現金,數了一千八百紫幣給她。
女人收了錢問道:“你剛才說的減肥方子是啥?能告訴我嗎?”
齊鶩飛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個藥瓶子,放在窗臺上,說:“這個送給你,里面有說明書,記得按療程服用。”
說完就拿著斗篷,逃也似的走了。
女人狐疑地拿起瓶子,看見瓶身上印著四個字:房中秘藥。
“騙子,滾!”
女人從窗口探出頭朝齊鶩飛遠去的巷子罵了一句,舉起瓶子要砸,似乎又有點舍不得,縮回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巷子左右無人,便悄悄把瓶子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