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鶩飛不得不承認東風的實力非常強。如果正面斗法,不依靠法器和隱身的優勢,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難怪連財神都對他有所顧忌,反而愿意把北風和西風當做心腹。
東風既然認了輸,今晚的事情應該可以劃一個句號了。
齊鶩飛收起了宵練,滿室的寒意頓消。
趙夕陽配合著他緩緩的收回了手中的七星劍。
今天的趙夕陽表現可以用優秀兩個字來形容。在面對東風這樣的高手時,在如此強大的法力壓迫下,在剛才齊鶩飛用宵練醞釀太陰殺意時,他依然能夠從容不迫,一點沒有表現出緊張來。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做的比他更好了。
齊鶩飛徹底的放下心來。
要知道他把千面交給趙夕陽,讓他來扮演財神的角色,這本身是一個極大的冒險。這里面既有他對趙夕陽的信任,因為他從趙夕陽身上看到了一種極其難得的精神,另外也有他出生來歷的原因。
趙夕陽的祖先正是那位天上真正的財神,如今正擔任著昊天銀行的行長,掌握著整個天庭的貨幣政策和經濟命脈。祖宗在天上當財神,子孫在地上當財神,如此也算相得益彰。
在來鬼市之前,齊鶩飛之所以要先帶著趙夕陽和小雪去殺趙秉坤,就是擔心趙夕陽在幽暗的地下室呆久了,已經久未見到血腥,承受不住那樣的壓力。
但他的表現讓齊鶩飛十分滿意,尤其是在趙秉坤心口上的那一劍。
趙秉坤的實力雖然不如東風,但也絕不容小覷。按齊鶩飛的估計,他應該也是地仙之資。趙夕陽殺趙秉坤的時候,齊鶩飛雖然也在旁邊幫了忙,但只是用太陰劍氣起了輔助作用,那一劍最終還是趙夕陽自己刺進去的。趙秉坤準備元神出逃的時候,趙夕陽露的那一手七劍封竅水平極高,雖然是利用了七星劍本身的特性,但也有他家學劍法當中的獨門技巧。而且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摸透一把上等寶劍的劍性,也足以說明他的天資。
趙夕陽收起七星劍以后,拱手道:“承讓了!”
“殺了我吧。”東風垂下了手中出現缺口的寶劍,但他看上去并不沮喪。
趙夕陽說:“我說過,我不是來殺人的。你剛才好像認可我說的三條規矩?”
東風點頭道:“我認可。但任何規矩,最難的在于執行。上位者腦袋一拍,可以想出一千條規矩,最后卻未必執行得下去。”
“你覺得難在何處?”
“就在你說的第一條,平等!”
“怎么講?”
“真正的平等,并不是你站在我面前,告訴我我和你是平等的,然后我就能真的和你平等了。真正的平等在于你我雖出生不同、境界實力不同、身份地位不同,但卻遵守同樣的規矩。一旦犯規,必會受到同樣的懲罰。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是歷代上位者常常強調的話,但是又有誰真的做到過呢?立法者在制定法律的時候以庶民百姓作為假想犯罪的對象,卻常常將自己排除在外。立法者身在法外,執法者執法犯法,所謂的規矩最后就變成了下等人的規矩。
緊箍咒只套在猴子頭上,不套在和尚頭上,那么和尚犯錯時,誰來念咒?
今天你說了三條規矩,卻沒有說誰來遵守這三條規矩,一旦違犯,如何懲罰,又有誰來監督,誰來執行?所以規矩雖然是不錯的規矩,但也只是空談而已。”
趙夕陽說:“說的好!那我現在就來回答你。規矩是我提出來的,包括我在內的所有幫眾都要遵守,這一點無可置疑。只不過我剛才說的只是框架,是三大原則,具體細則還需要大家商議確定。我想在麻將會中設立一個監督委員會,專門用來監督幫規的遵守和執行,不知閣下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東風點頭道,“但愿你能說到做到。”
趙夕陽忽然哈哈大笑,說:“我能不能做到,就要靠閣下來監督了。”
聽者都大感意外,包括南風在內。就在剛才,南風以為自己死定了。就連東風都不是對方的對手,而且似乎是完敗。看現場的表現,對方的實力前所未見,財神被殺也毋庸置疑了。
但是,百搭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
南風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東風的話也讓齊鶩飛反思了很多。尤其是緊箍咒理論——姑且稱之為理論好了——
常情而言,和尚不戴緊箍咒是大家普遍接受了的事情。和尚怎么會犯錯呢?和尚戴上了緊箍咒,那么誰來念咒?難道讓猴子來念?
猴子怎么有資格給和尚念咒?
這就是常人的思維,愚民的思維。這種思維方式,是刻在多少代人的骨子里的,要改變談何容易。
即便是修行人,在這個問題上也看不透。所以猴子乖乖地戴上了箍兒,也不反抗。和尚自己不戴箍兒,還有念咒的權利,覺得心安理得。
推而遠之,菩薩頭上有沒有箍兒,佛主頭上有沒有箍兒,玉皇大帝頭上有沒有箍兒?
他們念誰的咒,誰又能念他們的咒?
整個大廳里的人都恍恍惚惚,想不明白,只覺得今天的事情很有意思。
只有東風面不改色,似乎早就料到了百搭的用意。他微一沉吟,說道:“只怕我才疏學淺,不能勝任啊!”
趙夕陽說:“如果東風先生都不能勝任監會之職,那么在麻將會中,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勝任的人來了。”
東風還在猶豫。
趙夕陽卻已經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身前,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說:“先生就不要推辭了。這也是我今天來這里的真正目的。我知道財神并不信任你,西風北風與你也不合,只有這位南風和你意氣相投。財神多行不義,死有余辜。二位卻是真正的隱士,又有俠義之風,在下深感敬佩。故而誠心相邀,共謀大業,還請先生莫再推辭!”
趙夕陽說的這些話當然是得到了齊鶩飛的提點,但他的戲演得非常足,表情到位,尤其是最后走過去握住東風的手那一下,真情流露,根本不似作偽,連齊鶩飛都覺得恰到好處。
齊鶩飛知道,他已經完全代入了百搭的角色。
而這一握,也讓東風徹底消解了最后的疑慮。
東風長嘆了一口氣,說:“唉,其實財神倒行逆施,我早有去意。只是此生浪跡形骸,浮萍無依,只能寄托在此。本以為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陽光,沒想到…”
他看了一眼趙夕陽,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虛空,忽然露出笑意,面向南風,問道:“南風兄弟,你意下如何?”
南風說:“全憑大哥做主。”
東風點點頭,轉過身來,對大廳中的眾人說:“諸位,我是東風,今日我在此宣布,我和南風兄弟加入新的麻將會,奉百搭為會長,遵守百搭先生剛才提出來的三條規矩。這個鬼市交易所還開不開,由我們商議過后再決定。好了,今日就到此為止,諸位請回吧!”
人群靜默,一個個仿佛雕像一般,動也不動。過了好幾秒鐘,才哄然反應過來,嘰嘰喳喳互相竊語個不停,但終究知道不能再呆下去,便三五成群的出去了。
大廳中只剩下趙夕陽和東南二風,還有隱身的齊鶩飛。
百搭之名一夜之間傳遍了納蘭城。
清晨的紫云山莊籠罩在一片白霧之中。
歐陽承亮站在亭子間,看著東方破曉的那一縷曙光,手里端著一杯用特殊丹藥調制而成的美容養顏羹。
他的身后站著一個一身黑衣的人。
“滿地寒霜?空氣結冰?”歐陽承亮皺起了眉頭,“你確定是劍氣凝結成冰?”
“應該是。”他身后的那人說,“當時他就那樣舉著劍,整個空間里就都結滿了冰霜,讓人根本無法呼吸,連動都似乎動不了了,然后東風就認輸了。”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歐陽承亮端著杯子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果然是他!他還活著!”
“誰?”那人問了一聲,卻又忽然噤聲,不敢再多問下去。
“說說那把劍,長什么樣子?”歐陽承亮猛的轉過身來看著那人,“是不是空氣中隱約可見一層寒霜凝聚在一把虛空之劍的周圍,卻看不到劍刃?”
那人嚇了一跳,躬身道:“劍刃還是能看到的,我還特意看了一下,是一把寶劍,上面還有七個星點,雖然隔得遠,但我不會看錯。”
“這樣啊…你再把當時的細節跟我講一遍,一點也不要落下。”
“是…”那人便將夜里看到的情形完完整整的講述了一遍。
歐陽承亮沒有打斷他,仔細的聽著,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沒有劍氣,東風的劍上就被砍出了缺口?當時有感覺到寒意嗎?”
“沒有。當時什么都沒有,連法力波動都沒有。”
“以他的實力,你們當然感覺不到法力波動。但太陰劍好像也不是這樣用法…難道他的傷不但好了,實力反而更強了?…”
歐陽承亮揮了揮手,讓那人下去,然后端著杯子轉身回了屋,拿起電話,撥通了秦玉柏的號碼:“秦司長,我臨時有急務要處理,馬上就回去了…哦,你不必來送…納蘭城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掛了電話,便毫不猶豫地破空而去,就地消失了。
對齊鶩飛來說,一切都還算是順利。
戴上面具的趙夕陽就和他的外表一樣,完全換了一個人。
他不再自卑,不再懦弱,流淌在他身體里的祖先的血液開始沸騰,祖上傳下來的優秀的基因以及優秀的功法道術讓他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再加上身邊有春月的輔助,讓他取代財神,暫時不會出什么問題。
麻將會最重要的是大四喜、大三元和海榴八花。
如今北風和西風已死,東風和南風歸順,大四喜雖然少了兩個,但有東風在,依然能夠鎮住場面。
大三元由白板在整合,他們過去在麻將會中地位本就不高,紅中和發財也對財神不滿,所以這一次白板整合大三元的難度并不大,可以說非常順利。
至于海榴八花,本就十分松散,他們只不過是托庇于財神手下,交一份例錢,搜集點情報線索,求個生存罷了。冬月和竹花已經不在了,其她人由春月和梅花去做工作,問題也不大。
至于春月的多重身份,齊鶩飛倒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這是個很能干的女人,她背后的情況應該十分復雜。齊鶩飛也并不急于知道,反正只要暫時不和自己產生利益沖突就可以。經過了這么多事情,還有趙夕陽的改變,他和春月之間已經建立了一種難以言說的信任。如此一來,就相當于他在春月背后的勢力中提前安排了一步棋子,將來如果三界格局改變,或者他們與自己產生利益沖突,那么春月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順利收服東風對齊鶩飛來說是很重要的一步,這對收服整個麻將會至關重要。東風的實力非常強,而且齊鶩飛隱約覺得,東風應該看出來在和趙夕陽對峙的過程當中有另一個存在,并猜到了趙夕陽并不是真正的百搭。而東風之所以愿意歸順,完全是看在那三條幫規的份上。
按照齊鶩飛的提醒,趙夕陽讓東風擔任監會之職。他們按照平等、誠信、友善的原則,制定了幫規細則,并在此基礎上制定了發展和吸納新會員的規則。由于東風的工作任務繁重,原來的四喜堂以及鬼市則暫時由南風負責。
無論趙夕陽、東風、春月、白板乃至南風和梅花,其實都不失為人才,大家各司其職,很快就把局面穩定住了。后面的事情,除了一些特別重大的決定,趙夕陽會請示之外,齊鶩飛幾乎都沒有去管。
麻將會由此進入了新時代,而在齊鶩飛的斡旋之下,自然也得到了城隍司和各大世家的認可,大家劃定了界限,互不侵犯,以保證納蘭城的和平穩定。
齊鶩飛則安心的在嶺西鎮做起了潛龍灣巡視站的站長。
嶺西鎮如今百廢待興。這段時間,齊鶩飛幾乎每天都和林林山在一起,勘察地形,繪制圖紙,寫方案…期間,他還請陸承過來幫他參考后續的發展規劃。
初步方案做好之后,他又特意跑去向秦玉柏進行匯報。秦玉柏對此十分滿意,不僅是對方案滿意,更是對齊鶩飛的態度滿意。他提出了很多中肯的意見,齊鶩飛自然也虛心接受,這倒并不是他礙于領導的面子如何,而是秦玉柏提出的意見的確都有可取之處,甚至有些東西是他未曾想過的。畢竟人家混了上百年的官場,這一點連陸承也是比不上的。
方案確定之后,齊鶩飛又請來端木成和王榮生一起商量,因為嶺西鎮的發展需要離不開兩樣東西,第一個是錢,第二個是人力。而這兩樣東西都只能借助兩大世家的力量,不然僅僅依靠上面的撥款和自然發展,齊鶩飛的宏偉目標恐怕幾百年都實現不了。
端木成和王榮生都對這個方案表示贊同,雖然齊鶩飛并沒有把陸承提出的整個盤絲嶺的宏偉計劃和盤托出,但這兩人何等的精明,從嶺西鎮的發展方案中,他們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方案背后的宏圖大志,便欣然應允在嶺西鎮進行投資建設,并無償給齊鶩飛提供貸款。
端木成來的時候手里還提著一個大箱子,談完事情之后,他拍了拍箱子對齊鶩飛說:“這是給你的。”
齊鶩飛不明所以,在端木成鼓舞的目光下,打開了箱子,看見里面裝著滿滿一箱子的現金。其中最邊上的疊著的竟然是一撂金燦燦的仙幣。
齊鶩飛當場就傻了,他何曾見過這么多錢?
干嘛呀?
不會是嫁妝吧?
“這是…”齊鶩飛心頭有些忐忑的問道。
“端木清搜刮的財富還真是不少!”端木成說,“你上次拿來的手環我們打開了,里面的東西也清點過,按照市價折算,價值超過兩千萬紫幣。說好的給你一半,原本想全部換成金幣,但一來金幣緊俏,要準備那么多需要時間,二來怕你用起來不方便,所以給你分成了兩筆。這箱子里是五百萬紫幣和五萬金幣,你點一下。”
啊!這么多嗎?
齊鶩飛一臉平靜。
內心里卻有一萬個至尊寶在翻跟斗,還有一萬個屎蛋在噴火…
他很想大吼一聲:師父!咱有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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