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深謀遠慮!屬下佩服!”趙秉坤拍了句馬屁。
財神卻并不受用,說:“知道為什么要讓你冒充我去見端木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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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秉坤說:“屬下愚鈍,不知當家的深意,故而一直戰戰兢兢,深怕露出破綻,耽誤了您的大事。”
“其實也沒什么,我就是去拿回一點屬于我的東西。”財神挪動了一下靠在沙發里的肥胖身子,“今天是個絕佳的機會。端木博文帶著孫女去了虹谷縣。你冒充我把端木成引出來。你們談判的時候,除了幾個閉關不出的老不死,端木家的精銳必然都在端木成身邊。再加上這兩天和我們劍拔弩張的局勢,端木家的老巢必然空虛。他們以為他們家的寶庫十分機密,焉知端木博文這個老東西都未必比我更熟悉那里。”
趙秉坤恍然道:“原來當家的讓我跟端木成說的以鬼市交換他們手中的寶物都是幌子,現在那些寶物都已經在當家的手里了吧?你又讓我說了端木大小姐和齊鶩飛的事情,就是讓端木成心理著急,這樣他就會趕去虹谷縣,而不會回家。等過了今夜,他們再發現就來不及了。”
財神說:“正是如此。不過奇怪的是,獬豸洞中那兩件寶物不在他們寶庫之中。”
“啊?那豈不是白跑一趟?”趙秉坤驚道。
“也無妨,反正我拿到了鑰匙,相比于圣宮秘境,那兩樣東西就無所謂了。”財神說,“只可惜兩把鑰匙還差一把,該死的冬月居然寧死也不肯把鑰匙交出來!這幾天一直讓你盯著貴人莊,除了齊鶩飛和端木薇,還有沒有人來找過冬月?”
“沒有了。”趙秉坤疑惑地說,“難道真的被姓齊的那小子拿走了?”
財神搖頭道:“不會。齊鶩飛充其量只是去雪琴樓喝過茶,多半是因為端木薇的關系,才會一起來貴人莊。以冬月和端木薇的關系,鑰匙交給了端木薇倒是有可能,不過如果端木薇拿到鑰匙,必然會交給她爹或者她爺爺。那他們應該把兩把鑰匙放在一起。我在寶庫里只找到一把鑰匙,兩把鑰匙既然不在一起,說明端木薇沒有拿到。”
趙秉坤說:“我那天要是把她們攔下來就好了。當時看到她們跟著那個女的去了另一幢別墅就覺得不對,后來一查才發現那是雪琴樓的服務員。”
財神說:“你當時沒攔是對的。攔下來就打草驚蛇了。齊鶩飛能在四安里三劍殺趙春,不管傳聞有沒有夸大,你都未必是他的對手。反正那個服務員我已經找到了。”
齊鶩飛暗叫不好。那天他就覺得自己和端木薇如此公開在貴人莊活動,必然被財神發現,所以他才讓端木薇帶著小雪回去,并一再交待她要注意小雪的安全。原本以為在端木薇家里應該是安全的,沒想到還是被財神找到了。
從財神剛才說的話來看,他對端木家的情況非常熟悉。連寶庫都能自由出入而不被發現,難道他是端木家族內部的人?難怪不敢以真面目見人。
只是不知道小雪現在情況如何了?希望她沒事。
就聽趙秉坤問道:“找到了?她怎么說?”
“嘴挺硬,一時沒問出來。”財神說,“畢竟在端木家的別院,我怕被發現,就先把人帶出來了,交給南風帶到鬼市密室去了。等一會兒我就回去,用搜魂大法看一下。你繼續在這里盯著。冬月這個鬼丫頭,看著清清淡淡與世無爭的,心智卻機巧得很。我懷疑她還有后手。”
“人都死了,還留什么后手呢?”
“你就這么確定她死了?”
“您是說…她沒死?”趙秉坤一驚,“可是相思湖畔的樹全都連根掘了,草木成精,未成就天仙之前,不可能離開根系所在的地方啊!”
財神雙目微閉,靠在沙發里,沉吟著沒有說話,過了好半天,忽然猛一睜眼,說:“我可能真小看齊鶩飛那小子了!”
“怎么了?”趙秉坤不解地問道。
“他和冬月很可能關系不一般。”財神說,“另外,端木博文為什么非要把自己孫女往盤絲嶺上送?明明門不當戶不對,姓齊的那小子還是個花花公子,除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師妹,一只已經能化形的妖媚狐貍,還和王家那個寡婦說不清道不明的。”
“也許端木博文真老糊涂了呢!”趙秉坤說。
“哼!誰糊涂他也不會糊涂!”財神冷哼道,“沒人比我更了解他。這個老東西,必然是有所圖。由此看來,冬月多半是真把鑰匙給了齊鶩飛了。如此一來,金圣宮秘境就是端木家一般,盤絲嶺一半。搞不好,冬月手里也有地圖,那齊鶩飛手里的籌碼就超過了端木家。難怪最近端木家和盤絲嶺合作如此頻繁,端木博文那個老東西還急著把孫女兒送出去。”
這番話,把齊鶩飛給聽傻了。
擦,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怎么不知道?不過聽上去好像有點道理啊!可是冬月什么時候把鑰匙給我了?冬月就給了我一串石榴籽串,一根發簪。那根發簪不會是鑰匙吧?圖紙…難道是她留的那張紙條?
齊鶩飛在那里胡思亂想,財神已經站起來,對趙秉坤說:“你先盯著,我現在就回去提審那個服務員。如果齊鶩飛和冬月關系不一般,她一定知道。”
說著便往外走去。
齊鶩飛便跟著財神出了別墅。
穿過如天然樹林般的小區綠化帶,齊鶩飛發現有點不對勁。前面那個矮矮胖胖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變成了瘦高個,邁著兩條大長腿,走路呼呼帶風。
齊鶩飛嚇了一跳,要不是對自己的隱身術十分自信,一路跟的很緊,他差點要以為自己跟錯人了。連忙超過對方,到正面一看,果然臉已經不是那張臉。
這變臉變的夠快的呀!
一點動靜都沒有,既不用念咒語,也不用施法術,似乎就是隨著他的意念,想變成啥樣就變成啥樣。
齊鶩飛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法寶千面。不但能夠改變人的五官面貌,還能結合縮骨術改變人的身體形態。大概是煉制過程中融入了每一張人皮的魂魄,所以當使用者變化成某一張人皮的樣子時,就會變得和這張人皮身前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甚至連神態和習慣性動作都能還原。
這才是法寶千面該有的樣子。如果不考慮這件法寶制作過程的不人道,從使用效果來看,還真稱得上寶物。
出了貴人莊,財神一直沿著山腳的小路走,一路連著變換了兩次臉,加上在小區里邊的那一次,一共三次。看得出來他非常小心。不過,這反倒讓齊鶩飛放下心來,確定自己沒有跟錯人。
隨后他來到了紫云殿。
這里是舊王宮遺址,也就是曾經的朱紫國王宮所在地。幾百年前,朱紫國發生革命后,此地被反叛軍一把火給燒了。現在的紫云殿只是在曾經的遺址基礎上復建出來的一座宮殿,比當年的不知小了多少。
財神繞到紫云殿的旁邊,沿著側邊的小路,穿過一片藕花塘,那里有一片古典園林格局的庭院。院門口的牌匾上寫著“紫云別院”四個字。
齊鶩飛想起來,這是端木博文給那位天仙歐陽承亮安排的住處。
財神熟門熟路的進了別院,來到其中一幢房屋外,忽然就擺出一副恭敬的姿態,輕輕地敲了敲門。
就聽里面有人說道:“進來吧。”
財神推門進去,又小心翼翼的轉身把門關好,然后才轉身入內。
屋子里坐著一個人,穿著一身休閑的棉質長衫,挽著頭發,額下三綹長髯,看上去倒也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齊鶩飛猜想,此人應該就是歐陽承亮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陸承所說的那個惡魔千面魔君莫其明。不過他不敢用神識去窺探對方,畢竟人家是天仙。
“師父!”
財神躬身叫了一聲,然后伸手一抹,手上多了一張非常精巧的面具。
隨著面具的脫下,財神露出了一張丑陋無比的臉。臉上疙疙瘩瘩的,像是糊滿了切碎后蘸了醬油的松花蛋,五官嵌在爛肉里,幾乎分辨不出來。
這大概是齊鶩飛見過的最丑的臉,比游戲里的僵尸還要丑。
這就是他的真面目?
齊鶩飛想起陸承說過千面魔君萬俟明就是因為練魔功毀容后變得十分丑陋,才會去煉制法寶千面。那么難道眼前這家伙才是萬俟明?而歐陽承亮是莫其明的師父?
可是不對呀,萬俟明在兩百年前就七品了,眼前這個財神顯然沒有這么厲害。齊鶩飛估計,他的實力也許和付洪生差不多。
財神剛想再說什么,卻被歐陽承亮擺手阻止了。
歐陽承亮微皺眉頭,看向財神的身后,忽然便猛地朝齊鶩飛立身的所在看去。
齊鶩飛忽覺如芒在背,心里有一股強烈的想要拔出寶劍保護自己的沖動。
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好在心中念頭多轉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動。
因為他發現一個問題,剛才自己那股強烈的想要拔劍的沖動是哪來的?按照自己的個性,如果遇到危機,首先想到的應該是逃跑,而不是沖動反抗。所以這種沖動的心意并非自己的本意,而是受到了對方神識的干擾。由此看來,對方并沒有真正的發現自己,否則的話他沒有必要用這種精神干擾手段,而是直接用法力鎖定自己了。以他天仙級別的修為,自己跑都可能來不及。
強忍住拔劍和逃跑兩個念頭之后,齊鶩飛站在那里更加小心,防止自己一絲一毫的法力波動泄露出去。
“師父,怎么啦?”財神問道。
歐陽承亮疑惑的看了幾眼之后,說:“你確定身后沒有尾巴?”
“沒有。”財神說,“我非常小心,來您這里之前,我一路上變換了三種相貌。師父,這么多年了你還對我不放心嗎?在納蘭城里,沒有像您這樣的高手,就算我不使用千面,納蘭城里也不見得有人能跟得住我。”
“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吧。”歐陽承亮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強大的神念。
齊鶩飛感覺身上一松,連內息都變得順暢起來。
這個歐陽承亮果然厲害,雖然沒有直接發現他,但還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看來以后面對七品以上高手時,要特別小心,隱身也并不完全保險。
“事情辦的怎么樣了?”歐陽承亮問道。
“端木家的鑰匙我已經拿到了。”財神拿出一把金色的鑰匙,恭恭敬敬的遞給歐陽承亮。
歐陽承亮接過鑰匙,放在手中掂了掂,笑道:“好啊,找到另一把鑰匙,圣宮秘境就是我們的了。”
“弟子無能!”財神忽然跪下來,“冬月那把鑰匙至今沒有查到。”
“這不怪你。”歐陽承亮一抬手,“起來吧,坐下說話。”
“是。”財神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師父,冬月雖然死了,但雪琴樓有一個服務員,是她的親信。她很可能把東西交給了他。現在那個服務員已經在我手里,今夜我就對他用搜魂大法,一定找到另一把鑰匙的線索。”
歐陽承亮點點頭,說:“這些你不用向我匯報。這么多年了,你做事從未出過紕漏,我對你還是放心的。”
“多謝師父。”
“也不用總謝我。”歐陽承亮看著財神,手里把玩著鑰匙,似笑非笑的說,“圣宮秘境是你們端木家的,這把鑰匙本應該屬于你,現在你把它交給了我,沒有不舍得?”
“怎么會呢?”財神說,“弟子這條命是師父您給的。要是沒有師傅,我早就死了。”
“死了倒是未必,當年端木家把你逐出族門,并沒有要你的命。只不過你修為盡廢,以后恐怕就要在輪回中碌碌,不知經過幾世才有機會重入修行之門。我雖然救了你,但卻毀了你的容。當年,我以毀容為條件收你為徒,你當時答應的很爽快,但我知道,你心里必定怨恨為師。”
“弟子不敢!”財神說。
“沒什么敢不敢的。”歐陽承亮說,“恨我才是正常的,修我之道,若沒有恨意,反倒修不成了。我毀了你的容,就是為了讓你心中充滿恨意。只有這樣,你才能拋掉你的過去,讓一切都從頭開始。”
齊鶩飛心說,這老魔還真會說話,從來都是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沒聽說充滿恨意反而能從頭開始的。分明是你自己長得丑,恨不得全天下人都丑,連收個徒弟都要毀容才肯收。真是個變態!
“多謝師父栽培!”財神說。
“嗯,這話聽上去就有幾分真誠了。”歐陽承亮笑道,“其實我也不貪圖你們端木家族的這點東西。金圣宮秘境就算真找到了,里面的大部分東西,我也會給你的。我感興趣的,只是西游時代遺留下來的那點秘密而已。”
“師父,到底是什么秘密?”財神顯然也很好奇。
歐陽承亮說:“此事我也只是聽說些端倪,一時說不清楚,等將來打開金圣宮秘境你就知道了。要是找不到第二把鑰匙,那我就算說了也沒用。”
齊鶩飛沒法從財神那張丑臉上看出表情的變化,只能感覺到他似乎有些不甘心,但終究沒有再多問。
“哦對了,聽說你有一顆避火珠?”歐陽承亮忽然問道。
“倒是有一顆水麒麟目,聽說有辟火的功效。”財神說,“是我手下在四方鬼市花八十萬紫幣收來的。”
歐陽承亮哈哈笑道:“八十萬紫幣?沒想到小小的納蘭城還能撿到這樣的便宜!麒麟早已絕種,水麒麟目十分難得,更不要說經過煉化的。別說八十萬紙幣,就是多花十倍,也是值得的。”
嘶…齊鶩飛倒吸了一口冷氣,忽然感到有點牙疼,牽連著神經,渾身都不得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