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鶩飛和敖霸一直從晚上聊到了天亮,然后才互相告別。敖霸拿著小螺號回西海龍宮,齊鶩飛則從嶺西鎮駕起飛劍,直奔虹谷縣。
他估摸著上面的調令應該下來了,就決定去城隍司看一看。反正請了這么多天假,也該去上班了。
回到虹谷縣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上班時間,所以他就沒有回盤絲嶺,直接去了城隍廟。
城隍廟還是老樣子,一點兒也沒變過,但不知道為什么,齊鶩飛總覺得這里多了些陌生感。
門房看見他照例和他笑著打招呼:“呦,齊處回來啦,有些日子沒見你了。”
齊鶩飛也笑著回應道:“是啊,放了個長假,出去放松放松。哎,司里面最近沒什么事兒吧?”
“沒事兒!”門房說,“能有什么事?城隍廟里頭千年無事,也就齊處長您來了以后才弄了幾件大事出來。”
齊鶩飛嘿嘿一笑:“沒事就好。這年頭啊,太平無事最好。”
和門房打完招呼,齊鶩飛就從后門走進了城隍廟。可當他到了辦公區的時候,腳下卻不禁有些猶豫起來,不知該往哪里走。
四隊已經解散了,自己雖然掛著個副處長的名,但有名無實,連間自己的辦公室都沒有。有心想去后勤處找王瓊花,又不知道面對她時該說些什么。想來想去,最后還是決定去三隊看看謝必安和范無咎。
到了三隊辦公室,沒見到范無咎,估計又是出任務去了,好在謝必安在。
謝必安一見到齊鶩飛,就樂呵呵的站起來說:“恭喜恭喜啊,齊處長…哦不對,現在不叫齊處長了,現在應該叫你齊站長。”
齊鶩飛一愣:“謝隊你這是…”
“咦,難道你還不知道?”謝必安驚訝的說,“調你去嶺西鎮擔任潛龍灣巡視站站長的調令前天就下來了,難道沒人跟你說?哎呀,早知道你不知道我就該給你打個電話。這怎么能行呢?這么重要的事,當事人居然不知道!我看人事處和組織部的人都該拉到大街上巡邏去!”
齊鶩飛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調令早就已經到了。不過他也覺得奇怪,前天就到的調令,怎么就沒人跟自己說呢?陳光化不說可以理解,柳鈺和溫涼不說嘛也情有可原,謝必安說他不知道齊鶩飛不知道,倒也說得過去,那張啟月呢?還有身在后勤處的王瓊花呢?照理說他們不可能不說啊!就算他們不告訴自己,也會告訴盤絲嶺上的人,那么陸承自然會發消息過來。現在什么消息都沒有,就說明盤絲嶺上的人都還不知道。
當然,這些話他不能當著謝必安的面說出來,只是故作驚訝的說:“哎呀,這是真的嗎?這我還真不知道。”
謝必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仿佛在揣摩他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過了一會兒,才哈哈大笑道:“沒事沒事,現在不是知道了嗎。”接著便又感嘆起來,“還記得你剛到城隍司的時候,被人踢皮球一樣踢到我這兒來當個臨時工。這才過去多久?現在就是一方大員啦!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齊鶩飛說:“那還不是謝隊長培養的好!”
謝必安說:“這我可不敢當!要說培養,那也是秦司長培養的,可輪不到我。”
齊鶩飛說:“秦司長固然對我有提攜之恩,但若是沒有謝隊您的栽培,我根本就沒有表現的機會。無論我將來到了什么位置,有什么成就,謝隊您永遠是我的隊長,我的老大哥!”
謝必安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不過臉上的笑容卻變得越來越真誠,像開了花一樣。
“你呀,趕緊到陳司長那去一下,既然調走了,不管有什么疙瘩都應該解開。”
齊鶩飛當然要去。調令還在人家手上呢,不拿到手里,他沒法去嶺西鎮上任。
出來的時候,正好遇上范無咎。
范無咎大喝一聲:“嘿,好你個小齊,竟然當站長了!什么時候也把我調到嶺西鎮去吧?”
齊鶩飛大驚失色,連忙朝他使眼色,就在辦公室門口說這么大聲,謝必安能聽不見嗎?
可范無咎卻毫不在意,還在那里大聲的嚷:“聽說海巡站管著上千里海域,干活又自由,不像這鳥地方,動不動就開會,還要寫報告,煩得要死!”
這時候謝必安從里面出來了,臉上看不出任何不悅的神色,反倒是笑嘻嘻的,笑罵道:“你小子,就知道偷懶!”
范無咎說:“我可不懶!我只是懶得寫報告!”
“那還不是懶?”謝必安說。
“這…”范無咎一時無言,“這不一樣!”
“屁個不一樣!”謝必安罵了一句,然后又對齊鶩飛說,“小范呢就這么個脾氣,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不過話說回來,要是將來有機會,把他調去嶺西鎮也不錯。海邊清苦一些,這小子倒是吃得起苦的。你當了站長,身邊總要有個干苦力活的人吧?他做報告不行,干活還是可以的。”
齊鶩飛不明白謝必安什么意思,說:“謝隊,您可別這么說,我再怎么缺人,也不會到您這兒來挖墻腳啊!”
謝必安搖了搖頭,沒說什么,到是范無咎大叫起來:“挖什么墻角!老謝都快要走人了,還挖什么墻角!老謝一走,我肯定干不下去了。要么去你那,要么就只能辭職不干了。”
齊鶩飛大吃了一驚,看向謝必安:“謝隊,這是怎么回事?你剛才怎么沒跟我說?”
謝必安朝他攤開雙手,聳了聳肩,一臉無奈的樣子:“這有什么好說的?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在虹谷縣也有些年頭了,調走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個屁!”范無咎說,“要是正常的話,你怎么不把我帶上?”
謝必安說:“我倒是想把你帶上,但是想帶就能帶的嗎?你瞅你那點出息,仙試考了那么多年就不說你了,今年好歹有齊站長帶著你,讓你蒙混過關了。可你在城隍司這么久了,連個報告都不會寫,你說讓我怎么帶上你?”
范無咎不禁有些氣餒,說:“那我活干的還行嘛…”
“廢話!你要是活兒再干不好,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呆到今天?早特么被人擠下去了!這年頭,光會干活不行,還得會做人,會說話,會打報告。有時候你辛辛苦苦一整年,未必比得上人家一個小報告。”
齊鶩飛聽著謝必安的話里有話,就問道:“謝隊,到底怎么回事?”
謝必安冷哼了一聲,說:“還能怎么回事兒?有人不想讓我繼續在這里干下去了唄!不過我倒無所謂,虹谷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這么多年了,我也該挪挪窩了。我上面是沒人,但我下面有人,所以也不怕。”
齊鶩飛知道謝必安所說的上面是指天庭治安總局,下面自然是指陰曹地府。上次陰長生到盤絲嶺來的時候,齊鶩飛就已經知道了這位來自地府的大人物和謝必安的關系非同一般。
不過三隊在整個城隍司治安體系里面的地位非常特殊,照理說陳光化沒必要把謝必安擠走,三隊換成任何人來當隊長,對整個城隍司的結構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而且再怎么換人,由于這個崗位的特殊性,必然還是地府的人。由此看來,地府當中也是派系林立。
“連甘處都走了,我再不走也只是自討沒趣了。”謝必安嘆道。
“甘處已經走了?他去了哪兒?”
“不知道,據說是去執行秘密任務了。”
齊鶩飛點點頭。他知道甘鵬飛要去軍部,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此刻的甘鵬飛多半已經在俱盧島上了,齊鶩飛也只能在心里祝福他。
“謝隊您這次調走了,應該會升一級吧?”
“升不升的我倒無所謂,主要是工作干的舒心就行。”謝必安說,“還是你小子好啊!海巡站站長…有眼光!有想法!也只有你這種腦筋才想得到。這叫四兩撥千斤,不但避免了沖突,還讓自己晉升為一方實力大員。雖然級別上比不上城隍司,甚至還比不上我們治安處的處長,但實權可不小。以你和龍族的關系,在嶺西鎮好好經營,你將來的地位絕不會比這里的司長低。”
齊鶩飛笑道:“哪有那么夸張?我和司長之間還差著兩級呢!謝隊您要調去哪兒,到時候可別忘了告訴兄弟一聲,我們好去看你。”
“具體的地方現在還沒定。陰陽輪轉的交接工作比較復雜,我要走也是要到年底了。虹谷縣對我來說也沒什么可留戀的,就是放不下你們這幫兄弟。”謝必安拍了拍齊鶩飛的肩膀,“等我走了以后,老范的事情你上點心,要是能把他調到你那邊去,我也放心。”
齊鶩飛點頭道:“行,這事我知道了。老范是我兄弟,您不說,我也會上心的。”
從三隊出來,齊鶩飛就去找陳光化。他先去秘書辦找到了劉通。劉通自然也是對他一通恭喜。
齊鶩飛卻面帶慍色,問道:“這么大的事兒,怎么就沒有一個人來告訴我呢?如果我今天不來,是不是就過期作廢了?劉哥,你我號稱兄弟,別人不告訴我也就算了,連你都不跟我打個招呼,我怎么都想不通!”
劉通訕訕的笑笑說:“調令怎么會過期作廢呢?你可真會說笑!再說調令只是調令,你又不是小嘍啰,你是要去當海巡站站長的,上面還要給你委任狀,還會派組織部的人親自送你去。”
“這么復雜?”齊鶩飛倒是沒想到還要走這樣的流程。他以為調令到了,自己到嶺西鎮去就行了。
“那是當然!”劉通說,“沒有組織部的人陪同你過去,你知道怎么開展工作嗎?你知道怎么向天庭匯報?”
“那倒是。”齊鶩飛點頭道,“可既然這樣,就更應該通知我了。萬一組織部的人下來,我還不知道,一點準備都沒有,那不是要鬧笑話了嗎?”
劉通拉著他左右張望了一番,見沒人,才小聲說道:“陳司長壓著沒讓說,下面的人誰敢說呀?再說了,這件事情只有中層以上的干部才知道,底下的人都不知道。我是一直在等機會,你要是再不來,我肯定就要給你打電話了。”
齊鶩飛說:“不對呀,就算張啟月不知道,后勤處的人總該知道,王姐怎么也沒跟我說這事?”
劉通看了他一眼,說:“王寡婦辭職了你不知道嗎?”
“啥?”齊鶩飛吃了一驚,“王姐辭職了?什么時候的事?”
“就前兩天。”劉通說。
“她為什么辭職?”齊鶩飛問道。
“這我上哪知道去?”劉通雙手一攤,“她想辭職誰能攔得住她?反正她那天東西收拾完就走了,這兩天就沒來。”
齊鶩飛心里隱約有一種希望,王瓊花會不會上了盤絲嶺?
雖然在面對王瓊花的時候會感覺到有點尷尬,不知道怎樣正確的去處理與她這種奇怪的關系,但從感情上來說,他是打心眼里希望王瓊花上山,成為盤絲嶺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員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又隱隱有一絲不安。
和劉通聊了幾句之后,他就去了陳光化辦公室。
陳光化倒是并沒有表現得很冷淡,但也并不熱情。
齊鶩飛開門見山,說明來意:“陳司長,聽說上面有我的調令。”
陳光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剛想起這件事似的,一拍腦門說:“呦,你看我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幸虧你今天來了。”
他說著就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打開來給齊鶩飛看了一眼。
“這是上面發給我們司的調令,說要把你調去潛龍灣巡視站當站長。還有林林山,他會做你的巡視員。”
齊鶩飛剛想去接文件,陳光化就已經把文件收起來,重新放回了抽屜里。
“也就一份調令,內容嘛無非是些官方話。調令是給我看的,你看不看都無所謂。等你上任的時候,上面會派組織部的官員帶著委任狀陪你一起去的。”
齊鶩飛把伸出去接文件的手縮回來,說:“那就謝謝陳司長了。不知道組織部的人什么時候會下來?”
陳光化說:“你去把工作交接做一下,回頭我打個電話,向上面匯報一下。就說你已經接到調令了,完全服從上級組織的安排,這邊的工作交接已經完成,他們就會派人過來了。”
齊鶩飛明白了,陳光化這是要拖。什么工作交接,這不是屁話嗎?自己都已經賦閑這么久了,哪還有什么工作需要交接?
他知道這種事必須要催著陳光化做,今天這個機會不抓住,轉身走了,就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時候了。
“司長,您看這個電話是不是現在幫我打一下?”齊鶩飛說。
“不急吧!”陳光化說,“你可是咱們虹谷縣城隍司的優秀員工,工作交接還是要做好的。像你這么優秀的人,你手上的活很多人都接不上手。你也知道,司里最近人事調整比較多,有很多新人,你得幫忙帶帶他們呀!有你這樣的英雄模范典型在這里,大家干起活來也有勁嘛。”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又輕飄飄軟綿綿的,叫人找不到著力之處。
齊鶩飛心中冷笑不已。陳光化如此堅持,恐怕不僅僅是惡心他那么簡單了。估計是在背后搞文章,不想讓他去嶺西鎮,已經在上面運作,打算找別的人頂掉他。
他知道不能拖下去,一旦拖下去,真被他們在背后搞成了,讓上面改變了任命,那所有的計劃就都要進行大調整,而且對自己極為不利。
“陳司長!”齊鶩飛提高了嗓音道,“我的工作交接檔案早在半個月前就做完了,如果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還請司長明示。既然上面來了調令,我自然要服從組織的安排。以后我就不是虹谷縣城隍司的人了。不過,怎么說我也是黃花觀的少掌門,城隍司的工作我還是會配合的,畢竟虹谷縣只有我們這么一個正式的宗門。地方宗門和地方管理機構是魚和水的關系,而不是魚和網的關系。希望今后,咱們能夠繼續合作愉快。”
他這番話綿里藏針,半是服軟,半是警告。說白了就是,咱們在一個地方,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要是想搞事情,我也不怕你,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陳光化似乎有些驚訝,大概是沒想到齊鶩飛會這么跟他說話,張嘴剛想說點什么,但話未出口,卻又被齊鶩飛搶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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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鶩飛繼續說:“我沒當過海巡站站長,也沒什么經驗,既然調令下來了,我總得先去做點準備工作。陳司長,您說我是先跟辛主任聯系一下呢,還是先去西海跟六太子聯系一下?或者要么直接去一趟水晶宮,見見摩昂太子?”
陳光化臉上的驚訝之色更甚,抬起頭看著齊鶩飛,看了半天,終于拿起桌上那部紅色的專線電話,說:“嶺西鎮現在一個人都沒有,那邊又要和龍族打交道,倒的確是要抓緊。這樣吧,我現在就匯報你的情況,爭取讓組織上早點派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