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夕陽一個人在密室里喝著悶酒,一杯接著一杯。
春月樓的仙釀后勁很大,即便有著二品實力的趙夕陽,也架不住這個勁兒,沒多久就已經醉的不成樣子了。
他忽然啪的一下把酒杯摔在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沖到門口,用力的拍打起緊鎖著的門。
大概是醉的厲害,他竟忘了使用法力,只一個勁的用著蠻力,打得手心發紅。
“放我出去,讓我出去…”
趙夕陽不停地喊著,聲嘶力竭。
門吱呀一聲開了,趙夕陽撲通一聲摔到門檻上,雙手撐在地上想要爬起來,可身體又站不穩,試了幾次都沒站住,只好一轉身靠著門坎坐下了。
春月靠在門框的另一邊,扇子遮住半張臉,擋住那難聞的酒氣,用三分可憐七分厭惡的眼神看著趙夕陽。
“你這是干嘛呢?”春月冷冷的問道。
“讓我出去。”趙夕陽有氣無力地答道。
“出去干什么?”
“我要去找我的相機。”
“我已經問過了,相機不可能掉在二樓的包廂里。那么大個相機,服務員不會當垃圾掃掉的。”
“相機是寶貝,她們撿走了,怎么會告訴你?”
“不可能!這些人我都知根知底,何況也不是一個人打掃的房間。”
“那就是付洪生!肯定是他偷了相機。”趙夕陽憤憤的說,“他就是強盜,是小偷!”
“你有什么證據?”春月說,“沒證據可不能亂說。”
趙夕陽說:“早就聽說他們密云宗的人貪得無厭,見了什么都想要。他肯定是看見我的相機是寶貝,就偷偷拿了,以他的法力絕對做得到。他有這個時間,有這個能力。”
“哼,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
“那你說我的相機去哪兒了?”
春月說:“我哪知道?你告訴我,你當時在密室里到底干了什么?確定旁邊沒人嗎?”
“我…我能干什么?”趙夕陽支支吾吾,“密室里怎么可能有人?這是你的閨房,要是有的話,那也是你藏進來的。”
春月知道趙夕陽是因為她和付洪生的事情而生氣和吃醋,便又覺得他頗有幾分可憐,就說:
“你以為我愿意跟他在一起呀,我還不是為了大局著想。再說了,誰讓你偷拍了?這下連相機都丟了吧?”
趙夕陽說:“我…我哪有偷拍?我就是氣不過!”
春月說:“好啦,好啦,有什么氣不過的,不就是一個相機嗎?
趙夕陽苦著臉說:“你不懂那個相機對我有多重要。”
春月說:“難道比我還重要嗎?”
趙夕陽說:“不一樣,這完全不一樣。你是你,相機是相機。你被他奪走了,相機也被他搶走了啊,不行我要去找他。”
他騰一下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又要出去。
春月一把拽住他,把他往房間里一扔,關上了房門,怒道:
“你瘋了!城隍司和仙盾局都在找你,你這樣出去不是自投羅網?就算你找到付洪生,你打的過他嗎?”
趙夕陽抱住頭,痛苦地蹲了下來。
春月嘆了口氣說:“你也不用著急,如果照相機真的被付洪生拿走了,等他死了,我們再把它拿回來就是了。”
“等他死?他什么時候會死?”
春月呵呵笑道:“你以為我拉攏他,真的是為了讓他幫我們刺殺龍太子?”
“難道不是嗎?”
“這么重要的行動,尊者自然有周密的安排,絕不會指望一個外人來決定行動的成敗。付洪生雖然實力不俗,有他參加能為行動多添一份勝算,但沒有他,我們一樣能成功。”
“那為什么還要讓他參加?還要把這么重要的秘密告訴他?”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相信我們。龍太子死了,總要有個背鍋的人。難道讓你去背鍋嗎?原本你倒是個很合適的人選,你大伯是仙盾局的侍者,如果是你殺了龍太子,這潭水倒是能攪得很混,可是就你現在的實力,說出去人家也不信!”
“所以你要嫁禍給付洪生?”趙夕陽大奇道。
“沒錯,讓付洪生參加,就是為了讓他背鍋。”春月說。
“可你不是對付洪生說,要讓盤絲嶺的人背鍋,讓付洪生在關鍵時刻出現,殺掉盤絲嶺的人,成為英雄嗎?”
“盤絲嶺背鍋,龍宮或許會信,但你覺得城隍司會信嗎?你那個精明的大伯會信嗎?”
付洪生想了想說:“應該不會。”
春月說:“只要付洪生去了,這口鍋他就背定了,而他背了這口鍋,就相當于密云宗背了這口鍋。這就像當年哪吒殺了敖丙,陳塘關就不得不背鍋。盤絲嶺的分量不夠,所以我們要把密云宗拉上,讓他們互相狗咬狗,越咬越糊涂。龍宮失去了耐心,再加上我們在后面推波助瀾…”
“可是密云宗的分量就夠大了嗎?”
“至少比黃花觀分量大,而且他們有個超級厲害的老祖宗…”
月色如水,灑在院子里。
一個老人躺在云紫藤編織的躺椅里,手里拿著一把精致的仿芭蕉扇,愜意的享受著微涼的晚風。
付洪生就跪在他身前的一塊石板上。
“師叔,他們讓我參加這件事情,擺明了就是想嫁禍給我們。刺殺西海龍太子可不是小事情,一旦惹怒了天庭和龍宮,我們整個宗門恐怕都有大難。”
老人一只手放在躺椅的扶手上,手指有節奏的輕輕地敲擊著。
付洪生等了一會兒,見老人不說話,問道:“師叔,我到底去不去?您給個話。”
老人問道:“我上次讓你去試探過了,你覺得刺殺龍太子有幾分把握啊?”
付洪生說:“不好說。太子雖然還小,但龍族天生強大,他的實力不在五品之下。不過如果是一對一,我相信憑借戰斗經驗,我可以殺了他。但護送龍太子回西海,城隍司不可能毫無準備。”
老人說:“城隍司和仙盾局你不用擔心。到時候魔孚一出世,就足夠讓他們焦頭爛額了。盤絲嶺上的黃花觀實力怎么樣?如果他們全力護送呢?”
“這倒不用擔心。黃花觀的觀主不在,只有他徒弟齊鶩飛一個人。此人是個滑頭,頗有心機。他剛剛通過仙試院的考試,拿到了三品人仙證,在同輩人里也算是實力不俗,都說他是個…”
付洪生猛然想起仙試院里發生的事,眼皮不禁抖了抖。
“是個什么?”
“是個天才!”付洪生說,“不過此人身上有傷,據說此生無望突破四品了。”
“嗯,一個小小三品,不用管他。除了他,黃花觀沒有別人了嗎?”
“他還有兩個師妹,大的實力一般,倒是小的,聽說把城隍司的一個副隊長給打了。被打的那個,是高老莊的弟子,姓朱。”
“呵呵,高老莊真是越來越不行了!”
“是啊,被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打了,我還以為他們會在虹谷縣好好鬧上一鬧,沒想到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也別小看了他們,畢竟他們有個厲害的老祖宗。”老人說。
付洪生笑道:“高老莊如今可沒有大小姐,那位老祖宗恐怕沒空來管他們。”
老人搖頭道:“你別以為高老莊只是那位多情之累,世人都說他笨,其實他聰明得很。一個能在豬胎忍那么久的神仙,怎么會笨呢!最開始在高老莊強娶,或許是色心之故,可取經回來后再去成親,又豈是了卻因果那么簡單?”
“那是什么?”
“仙人留根。”
“仙人留根?”
“對我們來說,千歲、萬歲便覺得長壽,十萬歲百萬歲,便如同齊天。但在真正的神仙眼里,不過一瞬間而已,他們歷經劫難,哪有不為自己多留條后路的。世間那么多門派洞府,都是神仙留在下界的根而已。根不斷,則遇劫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