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鵬飛說:“海妖聚集背后的召集者不太可能是這種傳說中的神物,如果真有人魚,絕不會和這些低等妖類為伍,和天庭為敵。而且如果有人魚出沒,龍宮也不會不管。”
柳鈺說:“我們遭受電鰻群攻擊,其中最大的那條電鰻實力已經非常接近四品。它能夠受到海妖之歌的召喚,聽從其指揮,那歌者的實力至少在五品以上。潛龍灣一帶常年有巡視員,而我們城隍司也每年派人過來協助,怎會出現這樣的大妖,而之前卻沒有發現?有沒有可能是從龍宮跑出來的?”
大家都能聽出來,柳鈺這是開始推卸責任了。
但他這話卻也有幾分道理。
“如果真是龍宮出來的,我們還真不太好辦。”柳鈺繼續說道,“是不是向司里請示一下,請秦司長向上面匯報一下,和龍宮打聲招呼,讓龍族派人來查一查。”
甘鵬飛搖頭道:“潛龍灣十分特殊,龍宮的龍族大軍向來不靠近,要不然也不需要我們過來巡海。一旦有事,首先調動的就是朱紫國境內的力量,其次是欽法國,實在不行,就算動天軍,也絕不會讓西海龍宮出兵。”
溫凉說:“不管哪里的兵,先調過來再說,別等到海妖吹響進攻的號角了,我們還只有這么幾個人,布個陣都不夠。”
大家又商量了一陣,并沒有更好的主意,此時天已經亮了。
甘鵬飛就寫好了報告,給秦玉柏發了郵件。
大約到中午時分,秦玉柏發回郵件,讓他們固守待援。司里又抽調了十個人過來,下午就能到。
另外,他已經向納蘭城城隍司的唐司長和仙盾局的趙侍者說明情況,三方正在協商人員調動方案,很快會有援軍到嶺西鎮來。
齊鶩飛聽說又抽調了十個人過來,不禁有些擔心。
如果這時候虹谷縣出什么事,司里還顧得過來嗎?
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雖在心中一再否定,卻怎么也抹不去心頭這片陰影。
在海邊輪值巡視的時候,齊鶩飛拿出手機給林林山打了個電話,問他納蘭城的情況如何。
林林山告訴他一切正常。
齊鶩飛卻怎么也放不下心,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他又想起了昨天算的卦。
“不利即戎,利有攸往”
不利即戎是已經體現了,但利有攸往呢?
看樣子還要再去一趟。
可一想到那些讓人惡心的七鰓鰻,齊鶩飛有點頭大。
那里能有什么讓他“利有攸往”的呢?
爻辭中要人警惕的“號”聲,應該就是指海妖之歌了。
但此爻是變爻,說明變化也應在這海妖之歌上。
所以,必須把這背后唱歌的東西找到。
變卦革,卦辭說:巳日乃孚。
齊鶩飛一下子又想到了魔孚。
難道,這次事件真的和魔孚有關?
“巳日乃孚…巳日乃孚…”
他喃喃自語。
按照傳統干支歷,今天是乙亥日,明天是丙子日。
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
正好七天。
七天,魔孚出世!
這樣一算,就又指向了魔孚。
他心頭一驚,不知不覺間,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鎮南那片城隍司舊址廢墟之上。
雖然是白天,但天氣卻越來越差,嶺西鎮上空陰云密布,近海處大雨瓢潑,視野比夜里開闊不了多少。
這時候海潮已經退去,但隱約還能聽到遠處海面上傳來海妖之歌的聲音。天才一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之前聽到這聲音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么,但經過昨夜那一戰,再聽到這聲音,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那塊殘破的界碑就立在廢墟之中。
齊鶩飛過去摸了摸石碑表面,雨水掩不住風化的滄桑。
他突然覺得有一絲熟悉的味道。
這絕不是因為昨天抱過這塊石頭,而是一種故人相逢的感覺。
那種古老的蒼涼的孤寂的味道,似曾相識。
仿佛在哪里見過這塊石頭。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來。
跟著他一起出來的范無咎說:“你又要偷石碑。”
齊鶩飛說:“我是在憑吊古老的哀傷,它就像我曾經的朋友。”
范無咎和張啟月同時扭過臉去,噓道:“切!”
齊鶩飛無奈的攤開手,這年頭,說真話也沒人信。
“好了,該換班了,我們回去。”
三人御劍飛回了嶺西鎮中心。
齊鶩飛去了指揮部二樓,他覺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甘鵬飛。
辦公室里除了甘鵬飛,柳鈺、溫凉、左逸明都在。
甘鵬飛見他進來,說:“你來了,正好,我們一起商量一下今晚的守灣計劃。今夜潮水會達到頂峰,海妖可能會有動靜。”
齊鶩飛先和左逸明打了個招呼:“左站長,你沒事了吧?”
左逸明的腦袋上,包著一塊黑色的布條,遮住了左邊的眼睛。
齊鶩飛看著他,就想起了前世電影里的海盜船長。
是不是在海上混的,都得變成獨眼龍?
左逸明的右眼里流露出十分復雜的眼神,說:
“多謝齊隊長救命之恩。昨天我要是聽齊隊長的話,或許最后就不會這么慘。”
齊鶩飛從他的語氣里感覺到懺悔是有幾分的,但謝意卻未必有多真誠。
如果沒有自己,昨夜行動失利的責任主要在提出行動計劃的柳鈺和批準計劃的甘鵬飛身上,死再多人也不會怪到左逸明頭上。
可是有了齊鶩飛的多次提醒,左逸明判斷失誤、指揮不當、貪功冒進的問題就表現得很明顯了。
這叫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左站長也不必自責,像昨夜這樣的情況,誰也料不到。”齊鶩飛不咸不淡地說了句。
“唉…”左逸明長嘆了一口氣,痛不欲生地樣子,“是我太冒失了,可憐我的阿離!”
齊鶩飛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阿離就是左逸明的那只魚鷹,被他一劍斬了。
昨晚有三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他們面前,被七鰓鰻給吞了,尸骨無存。
他們這一世修行毀于一旦,因為魂魄沒有帶回來,在這茫茫大海智商,估計也沒有轉世重修的機會了。
可左逸明半句沒提這三個人,心心念念想著的,只是他那只鳥。
就算這些人和他沒感情,還有和他共事多年的巡視員徐來,跟著另一隊出去也沒有回來。
此人生性之涼薄,恐怕比溫涼更甚。
不過左逸明是個什么樣的人和齊鶩飛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不是來看望左逸明的,他是來提建議的。
“甘處,我有一個擔憂,不知道該不該講?”
甘鵬飛說:“都這種時候了,還有什么該不該的,有什么想法盡管說。”
齊鶩飛說:“這次海妖聚集,完全不合常理。我懷疑和魔孚事件甚至是蝠妖一案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