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奚弘便被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所吵醒,只聽門口有人道:“黑狗,早點放在門外可要被別人拿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先回屋了。”
“知道了…知道了,哪有什么黑狗,你回去吧…”奚弘迷迷糊糊的回答道。
孟璐將一碗淡粥放在奚弘門前,也不管他,自顧自的走了,只不過不知為何,今天她總感覺有些人一直盯著自己在看,好像自己和平時有什么區別似的。
孟璐于是走上前去,來到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身邊,厲聲問道:“你們為何總盯著我看?嗯?”
那男子好像很怕孟璐似的,忙道:“不敢,不敢,我等只當是姑娘發了大財,是前來道喜的。”
“發財?發什么財?”
“姑娘昨晚拿著锃光瓦亮的油燈沿街溜達,我們大伙都看見了,小人還從沒見過這么亮的油燈,真是開了眼了,那油燈想必不便宜吧?”那男子討好似的說。
奚弘之前被這么一吵,自然片刻后就醒了過來,他匆忙洗了把臉,出來將門口的粥端了進來。
前幾日還好吃好喝,馬上又回到了這粗茶淡飯的日子,心里著實有些不是滋味。
“看來我還真沒那個富貴命,以為翻身農奴得解放了,結果沒幾天就被打回了原形。”奚弘自嘲的笑了笑,將這碗粥一飲而盡,然后出門來,正好撞見了這一幕。
奚弘還以為是有地痞無賴在找麻煩,于是快步走上前來,等聽了這男的的話,才又竊笑了幾聲,心想:什么油燈,這是爺爺從幾百年后帶來的電燈,自然比你那狗屁油燈亮一百倍。
不料孟璐卻似不知其所云一般,神色也變得有些難看,又問道:“有些種事?我昨夜沒有用油燈啊?你們看錯了吧。”
“怎么會呢?就是從你這里發出來的燈光,我們怎么會看錯呢,你看我們各個這人模狗樣的,別說油燈了,連個火石都買不起。”
孟璐聽了似更加疑惑,她不再說話,面色凝重的轉過頭來,卻正好與奚弘打了個照面。
“孟姑娘,你怎么了?我看你氣色好像不是很好。”奚弘問道。
孟璐忙搖了搖頭,道:“沒什么。”然后急急忙忙回屋去了。
奚弘有些疑惑,按理說,孟璐應該也看到了這燈光了啊。
“呦,這位兄臺,是跟著孟姑娘的吧。”那男子走到奚弘身邊,笑著問道。
奚弘聽了,也忙道:“是是,跟著孟姑娘混的。”
“那你可榜上大腿了,這孟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吶。”那男子說完,轉身也走了。
奚弘忙追了上去,問道:“這位大哥,你剛才說孟姑娘不是一般人,此話怎講。”
那男子剛欲開口,卻馬上又閉上了嘴,匆匆溜了,奚弘回過頭來,見孟璐正瞇著眼站在屋門口。
奚弘干笑了兩聲,跑了回來,笑道:“孟姑娘,他們都說你能耐大呢。”
“哼,不過是一幫潑皮無賴,他們說的話,也能當真?”孟璐不以為然的道,說完,又轉身回屋去了。
奚弘隨即也向自己的屋子里走去,他皺了皺眉頭,心想:孟姑娘確實不是一般人,她既然受人所托要來找我,就說明她背后確實有一股勢力,而她在監獄里明明說過自己的親人已經盡數被明軍所殺,那又是什么人能托的動她來找我呢?孟姑娘一個女子,敢住在這種地方,結合她之前被明軍打入大牢,說明她確實有一定的本領,否則不會被派作奸細,又被托來找我,畢竟奸細相當于現代的特務,自然是要有一定手段的,這么想來,這個孟姑娘,必定大有來歷,且頗有手段!
奚弘想到這里,不覺冷笑了一聲,暗道:“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過了中元節,天氣慢慢涼爽起來,到了午后,奚弘一覺醒來,從窗戶向外望去,見孟璐遠遠的站在一旁,于是他推開門走出去,笑著招呼道:“孟姑娘怎么站在這里?”
孟璐回過頭來看了奚弘一眼,笑道:“黑狗醒了。”
“黑狗醒了?哪里有黑狗?”奚弘向四周張望了一下,他小時候被狗咬過,之后留下了心理陰影,便對狗一直敬畏幾分。
孟璐掩嘴笑了笑,道:“你不就是黑狗嗎?”
“黑狗?我…”奚弘話到一半,突然想起來自己在出獄時登記造冊,就是用的齊黑狗的化名。
靠!這名字她怎么還記得,她這么叫下去我豈不是丟死人了。
奚弘滿臉通紅,瞧了瞧一臉得意的孟璐,有些尷尬的道:“孟姑娘…你,你還記得我這個渾名呢?”
“我自然記得啊,小人是昆明人士,姓齊,名黑狗,來孟養這邊做生意的時候,不小心被土酋捉了去,身份文書都被搶了,因此沒有憑證,家中此時已無老小。”孟璐學著奚弘的聲音,惟妙惟肖的道。
奚弘心下大囧,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孟璐見狀,也不再讓他難堪,轉身回屋去了,臨走又道:“黑狗,你放心吧,在人前我不會這么叫你的,我有些累了,我休息的時候,你不可以來我的屋里,知道嗎?”
奚弘忙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蠻莫城中靠東位置,這里是達官顯貴居住的地方,蠻莫土司府本來也建在這里,只是前幾天的一把大火,已經將這里變成了一片廢墟。
思順從廢墟中走了出來,他現在住在安撫司府邸,但心中從沒放下過這塊地方。
“大人,小人已經去請周邊最好的工匠了,用不了多久即可開工重建土司府。”思順身旁的師爺討好道。
思順聽了不以為意,反而問道:“這個不急,你派去的人怎么樣了?”
“回…回大人,之前讓那小子從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三個廢物已經全部派人解決了。”
“我沒問那三個廢物,我是說那小子現在抓到了嗎?”思順回過頭來,面有怒氣的問道。
那師爺急忙跪在了地上,惶恐道:“大人,之前被那三個廢物打草驚蛇,那小子現在肯定已經逃離了蠻莫,小人已經派出去了大批殺手,在蠻莫附近的小路上,大道上,附近村莊縣城里都安插了眼線,只要那小子一出現,必然能把他抓住。”
思順冷哼一聲,道:“這樣最好,這姓奚的小子一天不死,我這土司位置一天做不安穩。”
說完,思順坐上轎子,向府邸走去。而他身后的師爺,這才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站起來。
而奚弘還在蠻莫,這是他倆萬萬也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