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意料之中
方立功道：“那就只能催促長官部再撥付一批給養。”
楚云飛道：“催促長官部再撥付一批給養不是問題，問題是從什么路徑運過來？如果還走原來的路線，肯定又會被搶。”
吳子強道：“旅座，我們全旅出動前去接應怎么樣？”
楚云飛忍不住瞪了吳子強一眼，但是并沒有什么。
吳子強便感到有些訕訕的，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
方立功道：“吳團長，全旅出動去接應，河源縣城怎么辦？”
“啊這…”吳子強頓時無言對，是啊，河源縣城怎么辦？別到時候給養有了，但是落腳地卻沒了，這就很尷尬。
“走原來的路線肯定不行。”
頓了頓，方立功又道：“走北線怎么樣？”
“北線？”楚云飛神情一動道，“立功兄，你是英縣？”
“對，英縣。”方立功走到地圖前，指著地圖道，“旅座你看，眼下的晉西北，除了日軍控制的安化縣、平安縣以及崞縣縣城之間的三角區域，還有我們獨一旅控制的河源縣城以及中央軍獨九十四旅控制的福安縣城外，基本上都是八路軍的地盤。”
到這一頓，又道：“長官部的給養要想順利送到河源縣城，就只有三條路，一是經過孔捷的臥虎山，二是經丁偉的九公山，第三條路就是先從河套北渡黃河，經過傅長官的防區進入英縣境內，再經過天打崗到達福安縣城。”
“這條路線的距離雖然長了一些，但是勝在安全。”
“因為這一路上可以完美地避開八路軍控制的地盤，李云龍、丁偉還有孔捷他們三個就算是想要下黑手，恐怕也是找不著機會。”
又停頓了下，方立功又道：“旅座以為如何？”
話音才剛落，吳子強卻提出質疑道：“不對，參謀長，你還沒給養運到福安縣城之后怎么辦呢？要知道從福安縣城到河源縣城之間可是還隔著個浮亮山呢，而浮亮山區又是李云龍的地盤，李云龍又豈么會讓咱們把給養運回來？”
方立功回頭瞥一眼吳子強，沒吭聲，心這個一根筋。
從福安縣城到河源縣城這一路當然是要借道日占區了。
借道日占區雖然也很危險，但是相比八路軍的防區卻又安全得多。
因為連續吃了幾次敗仗后，晉西北的日軍已經變得極其老實，沒事一般不出縣城，所以從日占區小規模運糧還是可以。
李云龍肯定又會暗中搗亂，但是八路軍在日占區的活動終究會受到限制，至少不可能在他們自己的防區那樣輕松自如，這一來，他們獨一旅就有很大機會運回給養，哪怕只能運回一部分給養也足夠撐過這最難的幾個月。
吳子強還是沒弄明白，還想再問時，卻被楚云飛喝止。
“行了，吳團長你別了。”楚云飛喝止吳子強，又對方立功道，“可是立功兄，英縣也很麻煩哪，那可是晉北剿匪軍的地盤。”
方立功道：“英縣的晉北剿匪軍的確具備一定威脅，但是比八路軍卻又差遠了，不管怎么喬日升的部隊總共也就兩千多人。”
“而李云龍他們加起來卻已經超過了三萬人。”
到這一頓，又道：“何況，卑職還有一個好建議…”
“噢，是嗎？”楚云飛欣然道，“立功兄，什么建議？”
方立功道：“卑職的一個同鄉在長官部當參謀，他私下向我透露了一個消息，侍從室主任陳布雷已經到了秋林鎮長官部，并且帶來了一個步兵團外加一個山炮營的美械，而這批美械是常委員長專門調給中央軍獨九十四旅的。”
到這一頓，又道：“看來旅座的電報還是起作用了。”
其實方立功非常清楚，這件事情跟楚云飛沒半毛錢關系，楚云飛確實很有能力，在常凱申那里估計也已經掛了號，但要此時的楚云飛能在常凱申心里有一言九鼎的份量，方立功是絕對不相信的，無論如保楚云飛只是個小旅長。
但是這并不妨礙方立功將這頂高帽送給楚云飛。
楚云飛果然很是受用，笑著道：“此事云飛不敢貪功。”
頓了頓，楚云飛又道：“這樣的話，鐵鋒兄就會派部隊前往接應？”
“梁旅長肯定會派兵前往接應。”方立功道，“卑職以為旅座應該一同派兵前往，這樣合我們兩家之兵力，就足可以保證這批美械裝備以及給養得絕對安全，至少喬日升的晉北剿匪軍是別想染指了。”
“嗯，有道理。”楚云飛沉聲道，“到時候我們就派一個團去！”
聽到這，吳子強便忍不住道：“旅座，你就讓我們一團去吧，這次我拿項上人頭向你保證，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好！”楚云飛略一思忖就答應了下來。
吳子強腦子是笨了點，但是執行力極強。
這種硬性任務交給吳子彈反而是最合適的。
“那就交給你們一團，希望這次你不要再讓我失望。”
吳子強啪的挺身立正，昂然道：“這次要是再敗，卑職就提頭來見！”
福安縣城，中央軍獨九十四旅的旅部。
相比楚云飛的獨一旅，梁鋼的獨九十四旅日子就要好過得多，因為他不缺糧。
起來這還得歸功于梁鋼的不等不靠，自力更生的生存策略，因為姥姥不疼、舅舅不愛誰也指望不上，獨九十四旅的給養及軍餉都是梁鋼自己設法籌措，他對福安縣的鄉紳富戶采取的策措也比楚云飛高明。
至少梁鋼絕對不會搞強行攤派這一套。
因為在梁鋼看來，這種手法實在太沒有技術含量。
梁鋼有的是高端玩法，讓福安縣的鄉紳富戶乖乖地捐錢捐糧。
比如陸家的大小姐突然在自己的閨房被采花大盜入室盜走，又比如祁家的大少爺在外出訪友之時遭人綁票，又比如有一伙地痞無賴三天兩頭跑到王家的飯館門口打架，搞得福安縣的鄉紳富戶是不得安寧。
然后梁鋼就果斷出手，迅速解決問題。
作為感謝，福安縣的鄉紳富戶就只能乖乖地捐錢捐糧。
其實明眼人誰都知道這就是梁鋼干的，但就當是破財免災了，當兵的惹不起。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這些下三濫手段，梁鋼也就只是個稍有點正義感的。
但梁鋼會的顯然不止這些下三濫手段，除了這些手段，梁鋼還下了大力氣整頓福安縣城以及周邊鄉鎮的治安秩序。
自從梁鋼入主福安縣城以來，縣城及周邊鄉鎮的綁票勒索偷盜現象幾乎絕跡，治安甚至比八路軍時期還要好一些，原因也很簡單，梁鋼沒有顧忌，對黑惡勢力敢上手段，這些手段在短期之內比八路軍的政策更具有威懾力。
此外梁鋼還大力鼓勵手工業以及商業。
梁鋼甚至還“糾集”鄉紳富戶弄了個錢莊，專門給一些有能力又有想法但是苦于沒有資本的商人借貸，而且借貸的利息也是非常之低。
所以自從梁鋼主政以來，福安縣城的面貌是蒸蒸日上。
而到了最近的這一個月，甚至只是縣城的工商業稅收就已經差不多夠付軍餉。
白了吧，梁鋼其實就是小號傅宜生，他在天打崗以及福安縣城弄得那一套，跟傅宜生在綏遠做的舉措如出一轍。
梁鋼的就是傅宜生。
正因為這，獨九十四旅從來不缺糧餉。
另外就是，獨九十四旅在搶占福安縣城之后并未放棄天打崗，不像楚云飛部，搶占河源縣城之后就放棄了云起鎮，因為云起鎮距離xz盆地太近，很容易遭受日軍突襲，所以楚云飛有意把這個包袱甩出去。
“旅座，這是今天的厘金。”
朱家驊將幾封銀元擱在梁鋼面前，笑著道：“厘金又增加了，以前一天只能取一百大洋的厘金，現在已經漲到兩百塊大洋。”
一天兩百塊大洋，一個月就是六千塊。
光是厘金這一項，就夠給獨九十四旅的官兵每人發一塊錢軍餉。
不過梁鋼根本就不打算發軍餉，道：“把錢收起來，留著到黑市上購買彈藥。”
對眼下的獨九十四旅來，最缺的已經不是武器裝備，而是彈藥，獨九十四旅現在的彈藥儲備不到半個基數，太少了。
朱家驊小聲道：“旅座，是不是先給弟兄們發點軍餉？”
看著朱家驊殷切的小眼神，梁鋼終于點頭道：“那就先給每個弟兄發一塊大洋，軍官按級別增加，但是最高不得超過三塊。”
“是！”朱家驊聞言頓時大喜過望。
就在這時，一個電訊兵進來報告道：“旅座，晉綏軍獨一旅電報。”
朱家驊接過電報掃了一眼，旋即吃驚的道：“旅座，美械！美械！”
“參謀長！”梁鋼有些不悅地瞪了朱家驊一眼，道，“什么美械？”
朱家驊噢了一聲恢復冷靜，又道：“楚旅長在電報里，侍從室陳主任已經帶著一個步兵團外加一個山炮連的美械裝備到了陜北長官部，而且陳主任已經很明確地了，這批美械裝備是給咱們獨九十四旅的。”
“這樣啊。”梁鋼點點頭道，“可我們現在最缺的是彈藥啊。”
朱家驊道：“旅座，咱們有了美械裝備，還怕弄不到彈藥嗎？”
梁鋼聞言頓時眼前一亮，道：“對啊，參謀長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
“啊？”朱家驊聞言愣了下，一臉茫然地問道，“旅座我提醒你什么了？”
“交換哪！”梁鋼一拍手道，“也就楚云飛視美械如神物，以為擁有了美械裝備就可以無往不利，但在我看來，如果沒有充足的后勤保障，再精良的武器裝備也只是擺設，所以咱們正好拿這批美械裝備跟楚云飛交換彈藥。”
“啊？”朱家驊臉便垮下來，旅座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咱們獨九十四旅也要美械啊，這批美械還沒到手呢，就已經被你賣給了楚云飛？
梁鋼卻是越越來勁，又道：“楚云飛剛剛又在與李云龍他們的沖突中損失了兩個步兵團外加一個山炮營的裝備，肯定會很樂意跟我們交換美械裝備，而且據我所知，晉綏軍獨一旅上次換裝之后淘汰下來的國械以及彈藥都沒有上交給長官部。”
“咱們完全可以用這一個步兵團加一個山炮連的美械裝備，將獨一旅的那半個旅的國械以及多達五個基數的彈藥換過來！”
頓了頓，梁鋼又興奮地道：“這樣一來，咱們獨九十四旅不僅不會再缺少武器，還將擁有四個基數的彈藥儲備，也就有能力打一次中等規模的戰役。”
“好吧，旅座你行那就行。”朱家驊無奈地道，“不過這批美模還在秋林鎮呢。”
“噢對。”梁鋼聞言一下蹙緊眉頭，又道，”怎么把這批裝備運回來，真是個難題，畢竟咱們已經跟八路軍翻臉了。”
朱家驊道：“旅座，長官部還會有一批給養調給獨一旅，楚旅長提出來走北路，就是途經英縣進入咱們的防區。”
“這法子好。”梁鋼道，“可以完美地避開三八六旅的防區。”
朱家驊又道：“楚旅長還提出來，由我們各派一個團前往河套接應，然后一路護送這批美械裝備以及給養前來咱們旅的防區。”
“可以。”梁鋼道，“就該這么辦。”
河源縣城，晉綏軍獨一旅的旅部。
方立功道：“旅座，有一個好消息。”
“噢？”楚云飛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什么好消息？”
方立功道：“梁旅長剛剛給我們回電了，不僅同意了我們提出的建議，而且他還有一個建議，而且旅座您一定會很喜歡他這個建議。”
楚云飛道：“立功兄你別賣關子了，到庥是怎么回事？”
方立功道：“梁旅長愿意忍痛割愛，拿常委員長調撥給他的那批美械，交換咱們換裝之后淘汰下來的國械以及四個基數的彈藥。”
“有這事？”楚云飛大喜過望道，“鐵鋒兄真的愿意？”
方立功便把手中的電報遞了過來，笑道：“旅座，你還是自己看吧。”
楚云飛接過電報看完，不由得長嘆一聲：“鐵鋒兄真是高風亮節，堪稱我輩楷模。”
停頓了下，接著道：“不過我們只能給他兩個加強營也就是兩個步兵團的國械，因為剩下的國械得留給二團用，還有彈藥也只能給他三個基數，立功兄你給他回一個電報，如果鐵鋒兄沒意見，那就成交。”
“好的。”方立功答應一聲轉身匆匆離開。
過了沒一會，方立功便又回來，笑著道：“旅座，鐵鋒兄同意了。”
“太好了。”楚云飛重重擊節道，“讓一團、二團馬上攜帶所有國械以及彈藥儲備前往福安縣城，將國械以及彈藥運輸到福安縣城之后，二團原地返回，一團協同獨九十四旅的部隊前往河套待命，對了，不要走獨立團的防區。”
方立功道：“明白，就走日占區。”
這個時候，李云龍、丁偉還有孔捷已經到了九公鎮，新一團團部。
丁偉不像李云龍和孔捷只是團長，丁偉還兼著政委，所以在新一團那是一言九鼎，根本沒人能制約他，倒是有個副團長，但是這個副團長跟參謀長李孝先都是丁偉的老部下，就跟刑志國不敢反駁李云龍，這兩個副團級也不敢反駁丁偉。
所以到了九公鎮后，丁偉立刻讓人拿出好煙好酒招待兩位老戰友，又讓炊事班張羅了一桌好菜，準備大快朵頤。
李云龍便感慨得道：“老丁，
;你這小日子過得太美了。”
“就是。”孔捷也羨慕得道，“這要擱我和老李身上，早不知道被政委批評多少次，沒準檢查都已經寫了好幾張。”
“這話的，好像老子多喜歡享受似的。”
丁偉沒好氣道：“這不是你們兩位老戰友來了吧，平常可沒這伙食。”
到這里一頓，丁偉又道：“既然你們不想吃，那就算了，我就不再讓炊事班…”
“別別，老丁，別啊。”李云龍連忙道，“我和老孔啃了快小半年的棒子面窩頭，就指著你這一頓大餐打牙祭呢。”
丁偉道：“那你還他娘怪話。”
“不，不不不，嘿嘿。”李云龍笑著。
這時候，孔捷忽然道：“對了，楚云飛那邊怎么還沒有動靜？他們的糧食最多還能夠支持半個月，就不怕斷糧嗎？”
話音才剛落，李孝先就匆匆進來。
“團長，李團長還有孔團長。”李孝先道，“暴狼中隊發來電報，他們在日占區發現了晉綏軍的部隊，兵力大約有四千人！”
孔捷道：“楚云飛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了啊。”
丁偉道：“鬼子那邊呢？有沒有出兵阻擊？”
“沒有。”李孝先道，“無論是安化縣還是平安縣的鬼子，都安分得很，就跟不知道晉綏軍正從他們防區過境似的。”
王野道：“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