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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偉說道:“欸,老李還有老孔,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李云龍沒好氣的道,“沒頭沒腦的。”
丁偉沉聲道:“我聽說陳瞎子在沁源縣搞了個圍困戰。”
“圍困戰?啥意思?”孔捷問道,“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你別說,陳瞎子搞的這個圍困戰,還是旅長給他支的招。”丁偉道,“據說效果也是十分顯著,留守沁源縣的鬼子都已經被七七二團打的不敢出門了。”
李云龍道:“我就說嘛,就陳瞎子那榆木腦袋,能有這腦筋?”
孔捷說道:“甭管這是不是陳瞎子自己的主意,老丁,具體怎么弄的?”
丁偉說道:“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把主力部隊跟民兵甚至百姓相結合,編成幾十上百個耕戰隊,一邊開展廣泛的麻雀戰、游擊戰,一邊搶種糧食,推行勞武結合、游擊生產,一年下來沁源縣境內的鬼子已經被壓縮到二沁大道沿線,都不敢出據點大門了!”
“耕戰隊?勞武結合、游擊生產?”孔捷說道,“這個法子是不是代價太大了些?”
“那是因為太岳山區不怎么好挖地道。”丁偉道,“我們晉西北就用不著這么麻煩,因為有地道的存在,鬼子來了,各村村民只要往地道一躲,鬼子就基本上拿我們沒有辦法,所以我們可以極大的節約用來保護百姓的兵力。”
“反過來,打擊鬼子的力量就可以得到極大加強。”
“所以我們晉西北可以更加放開手腳的打擊鬼子。”
李云龍道:“老丁,你的意思是,我們也把鬼子壓縮到同蒲鐵路沿線?逼得鬼子偽軍不敢出據點大門?”
“就是這個意思。”丁偉笑著說,“你不是想打平安縣城嗎?只有把晉西北的鬼子逼得出不了據點大門,咱們才有機會打平安縣城。”
李云龍道:“可也總得先拿回河源縣城還有福安縣城再說吧?”
“那是當然。”丁偉道,“你以為這個圍困戰術很快就能起效?就算咱們的實力比程瞎子的七七二強一些,至少半年時間總要的吧。”
孔捷忽然說道:“老李,你有沒有想過,楚云飛要是不退讓,怎么辦?”
“他敢!”李云龍怒道,“他楚云飛要是半年不退讓,老子就讓部隊在河源縣城外駐守半年,他要是一年不退讓,老子就讓部隊駐守一年,看誰耗不過誰。”
丁偉道:“從時間上看,這會楚云飛應該也已經知道消息了吧?”
李云龍道:“楚云飛其實鬼精著呢,他肯定已經猜到是咱老李干的。”
孔捷說道:“老李,老丁,如果你們是楚云飛,接下來會怎么應對?”
丁偉笑道:“你說我是楚云飛啊?如果我是楚云飛,那沒說的,直接就下令把河源縣城讓出來,還要賠償老李五十萬塊大洋!”
“五十萬?”李云龍笑道,“打發叫化子呢。”
“也是。”丁偉道,“河源縣城可是晉西北第一商業重鎮。”
說到這,丁偉又道:“老李,你也真是的,上次不是打下過一回河源縣城,怎么就沒有多撈點好處?”
“別提了。”李云龍有些懊惱的道,“當時不是初來乍到,對晉西北不熟么,再說當時也確實是時間緊,天亮之后鬼子偽軍很快就大舉反撲了,所以我們就匆匆撤退了,就他媽的只搬走了一點糧食,虧大了。”
孔捷罵道:“老李,你搬走的可不是一點,那是八百萬斤!”
李云龍道:“害,反正當時只顧著搬糧食了,根本沒時間清算城內的富戶商賈還有土豪劣紳,甚至連日偽資產都沒來得及清剿,全他媽便宜楚云飛了。”
“放心吧,老李。”丁偉卻安慰李云龍道,“國民黨的政策跟咱們黨不一樣,咱們是窮人的政黨,是保護窮人的,但是國民黨是富人的政黨,是保護土豪劣紳和富人的,所以河源縣城內的富戶商賈還有土豪劣紳應該還沒有遭到搜刮,所以老李你還有機會搜刮。”
“老丁,注意措辭。”孔捷說道,“什么叫搜刮?這叫搜繳非法所得和不義之財,用于民族抗戰大業,也算是那些黑心商人和土豪劣紳為國家、為民族做點貢獻。”
“對對,還是老孔的政治覺悟高。”丁偉笑著說道,“總之錢應該還在。”
孔捷道:“說了半天,你們還沒說楚云飛接下來會怎么應對呢?他會選擇出兵嗎?”
“楚云飛肯定會出兵。”李云龍嘿嘿一笑道,“要這么容易就忍氣吞聲,那他就不是楚云飛了,所以他一定會帶著晉綏軍獨一旅主力過來,而且楚云飛一定會覺得,憑借獨一旅的兵力足以反過來鎮住獨立團。”
丁偉笑道:“然后到了河源縣城楚云飛會說,說什么呢?”
王野緊接著說道:“楚云飛會說:艸,這波魯莽了,告辭!”
李云龍、丁偉和孔捷聽了之后先是一愣,三秒鐘后同時爆笑。
云起鎮外三公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
此時整座小山都已經被厚厚的積雪覆蓋,除了裸露的灰色土層就只有白色的積雪,視野中再沒有第三種顏色。
魏大勇和魏西來潛伏在這座小山上已經超過半天。
天還沒亮的時候,兩人就已經悄然來到這座小山。
憑借著過硬的偽裝技術,晉綏軍來來往往這么多人都沒有發現他們。
說實話,晉綏軍獨一旅的警戒水平比起獨立團真是差太遠了,就是跟小鬼子相比也要明顯不如,也就是雙方還是友軍關系,這要是敵對關系,戰狼中隊分分鐘就能斬了晉綏軍獨一旅的首,孫銘的猛虎中隊根本就沒什么卵用。
不到兩個小時前,魏大勇和魏西來就親眼目睹了猛虎中隊一次訓練。
而且這次訓練練的就是雪地潛伏,但是在大魏和小魏看來,整個訓練過程簡直不要太粗糙,猛虎中隊似乎只是想著把隊員隱藏起來,然后許多細節都被忽略了,如果遇到的只是對偽裝一無所知的對手,或許還能夠蒙混過關。
但如果面對的是他們這樣的高手,一眼就能識破。
因為實在太過無聊,魏大勇正準備偷偷打個盹時,耳畔忽然傳來魏西來的低語聲:“勇哥,那群笨蛋又出來了。”
魏大勇急定睛往前看。
果然,孫銘又帶領著猛虎中隊從云起鎮方向過來。
不過這次,卻不是來鎮外訓練的,而是徑直向著河源縣城方向去了,不用說,肯定是提前往河源縣城方向偵察了。
猛虎中隊已經出動了,看來獨一旅主力也不遠了。
當下魏西來小聲問道:“勇哥,需要通知隊長嗎?”
“不用。”魏大勇小聲回答道,“讓騎兵連通知沿途哨卡撤離就行了。”
魏西來趕緊解除偽裝,從山體背面向潛伏在遠處的騎兵哨打出手語,騎兵哨收到魏西來發出的消息,便立刻跑到山背面無人處,找到隱藏在這里的戰馬,然后翻身上馬徑直向著獨立團設在半路的哨卡而來。
半夜時分,楚云飛就率領晉綏軍獨一旅主力匆匆趕到河源縣城附近。
整個河源縣的地形以淺丘為主,東南部是xz盤地的一部分,其他部分則大多屬于淺丘地形,其中又以黑云山的地勢最高。
因為平地少,道路就只能在峰谷之間來來回回繞。
所以當楚云飛發現情況不對時,距離河源縣城甚至已經不到三里地。
某個時刻,當楚云飛正好翻過一道略高的土梁,正好可以看清楚河源縣城的燈火時,驚人的一幕出現,只見河源縣城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甚至東北、東南、西北以及西南方向都遍布著星星點點的火光。
只見一大片的火光,把河源縣城給團團包圍住。
看到這幕,楚云飛還只是暗暗吃驚,方立功還有隨行的幾個參謀卻是直接驚呼出聲。
方立功道:“旅座,看來我的推測是對的,吳子強肯定已經叛變了,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須立刻停止行軍。”
楚云飛道:“立功兄,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
方立功道:“原因很簡單,城外的肯定是鬼子偽軍,這么多鬼子偽軍連夜趕來河源縣城并在城外埋伏,就是為了伏擊咱們晉綏軍獨一旅,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旅座你的反應這么快,會帶著部隊連夜趕來河源。”
“你是這么認為的?”楚云飛不置可否。
不過停止行軍的命令卻還是任由方立功傳達了下去。
因為無論是哪種可能,何種情形,獨一旅都不能再貿然往前走。
如果事情是像方立功推斷的那樣,再往前走就會一頭撞進鬼子偽軍的懷里,撞個頭破血流,而如果事情是像他所推測的那般,再往前走就很容易引發誤會,黑燈瞎火的萬一真的因為哪個新兵蛋子一時手緊引發了沖突,那就是親者痛仇者快的慘劇。
沒過多久,孫銘就急匆匆的過來,向楚云飛挺身立正道:“旅座!”
“免了。”楚云飛擺擺手,又指著前方火光問道:“這怎么回事?”
“這是八路軍在夜訓。”孫銘沉聲道。
“八路軍?”方立功道,“你是說獨立團?李云龍的部隊?”
孫銘不確定的回答道:“應該是。”
“什么叫應該是?”楚云飛不滿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不要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
“是!”孫銘一咬牙答道,“就是李云龍的部隊。”
“這不可能!”方立功道,“李云龍的獨立團撐死了也就兩三千人,哪來這么多人?你看前這陣仗,看著都快要把河源縣城圍得水泄不通了。”
“回參座話,事實上也已經把河源縣城圍得水泄不通。”
孫銘肅然道:“白天我們趕到之后原本想偷偷潛入城內聯系一團和山炮二營的人,結果根本找不到缺口,最后我還是靠著化妝成老百姓才混進城、聯絡上了一團和山炮二營,要不然吳團長、梁營長他們還不知道會擔心成什么樣呢。”
“你進城了?”楚云飛道,“一團和山炮二營還好吧?”
“總體上情況還算平穩。”孫銘道,“不過看出他們都很不安。”
“不安是肯定的。”楚云飛喟然道,“畢竟這么大一支武裝力量就駐扎在縣城外面,那么你告訴我,城外面到底駐扎了多少部隊?”
孫銘道:“吳團長和梁營長說,至少也有一萬五千人!”
“什么?”楚云飛勃然色變,方立功和幾個參謀聞言更是臉都綠了。
“至少一萬五千人?”楚云飛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道,“獨立團哪來這么多人?他李云龍就算是能撒豆成兵,急切間只怕也找不著這么多豆子吧?”
孫銘道:“吳團長和梁營長分析,應該是新一團還有新二團都過來了。”
“就算加上新一團和新二團也不可能有一萬五千人這么多!”方立功道,“我不相信他們能在一年時間內拉出這么大一支隊伍!”
孫銘道:“參座,如果不考慮武器裝備,只是擴充人員的話,八路軍或許真能辦到,畢竟八路軍的政策和口號很具有欺騙性,那些沒腦子、沒有分辯力的愚民百姓很容易上當,稀里糊涂就參加了八路軍,成了可憐的炮灰而不自知。”
楚云飛卻幽幽說道:“武器裝備恐怕也不是問題。”
頓了頓,楚云飛又接著說道:“你們千萬別忘了,就在不到兩個月之前,八路軍獨立團才剛剛重創了日軍近衛第二師團,他們繳獲的武器裝備足以武裝一個甲種師!這么一說,八路軍還真可能已經擴充到一萬五千人這么多。”
這么一分析,方立功等人也是不由得不信。
方立功凜然說道:“旅座,八路軍拉隊伍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你以為呢?”楚云飛道,“要不然,校長又怎么會把他們視為心腹之患?寧可背負不抵抗的罵名也要攘外必先安內?”
方立功道:“那現在怎么辦?”
楚云飛道:“現在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一,擺開陣仗跟八路軍打一仗;二,向李云龍低頭認慫,乖乖把河源縣城讓給他。”
方立功道:“這兩個恐怕都不是什么好選擇。”
楚云飛冷笑兩聲,又道:“要是按我的脾氣,是真想拉開架勢跟八路軍打一仗,就算八路軍三八六旅的三大主力團都聚齊了我又有何懼?就算八路軍的總兵力超過了一萬五千人那又怎樣?在我看來那不過就是一幫烏合之眾而已。”
孫銘和幾個參謀頓聽了楚云飛這話時間精神一振。
他們就喜歡楚云飛說這些提氣的硬話,這才是軍人。
停頓了下,楚云飛又說道:“可問題是,河源縣城到安化還有平安縣城的直線距離都只有三十多公里,距離日軍太近,我們獨一旅真要在河源縣城跟八路軍拼個你死我活,最后只能是讓日軍漁翁得利,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不能干!”
方立功恨聲說道:“但是八路軍偏偏就干出了這種事。”
楚云飛沉聲說道:“李云龍這個人打仗是把好手,軍人的血氣之勇也完全具備,但是缺乏長遠的政治眼光,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丁點繩頭小利,所以能干出這種事并不奇怪,但是我們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方立功小聲問道:“旅座的意思,是讓出河源縣城?”
“對,讓出河源。”楚云飛說道,“眼下還不到跟八路軍算總賬的時候,就暫且由得他們囂張一時。”
“行。”方立功道。
“卑職這便派人去跟八路軍交涉。”
“不用了。”楚云飛一擺手說道,“我親自去交涉。”
“這…”方立功愕然道,“旅座,這么做會不會太過冒險了?”
楚云飛搖搖頭說:“立功兄,你多慮了,我在獨立團的地盤上,只會比在獨一旅的地盤上更安全,因為在獨立團的地盤上有王野和他的戰狼中隊負責保護。”
一句話說得孫銘臉紅耳赤,不過他也必須承認楚云飛說的是事實。
戰狼中隊的戰斗力和戰術素養,現階段絕不是他們猛虎中隊能比的。
而且孫銘也知道旅座是在激他,希望他能夠更加嚴格的訓練猛虎中隊。
當下孫銘快走幾步跟上楚云飛,低聲道:“旅座你放心,我會加倍努力。”
“好,孫銘你沒有讓我失望。”楚云飛欣然點頭,對孫銘的表現十分滿意。
世界上的男人大抵分兩種,一種在遭受打擊之后就變得頹廢消沉、自暴自棄,一種在遭受打擊之后則會逆勢崛起、發憤圖強,以更優秀的形象回到眾人面前,毫無疑問,孫銘屬于后者,至少他有成為后者的強烈意愿。
不過楚云飛還是決定再敲打幾下。
當下楚云飛又道:“孫銘,你知道獨立團最讓我忌憚的是什么嗎?”
“知道,是王野。”孫銘肅然說道,“或者更確切點說,是王野指揮的戰狼中隊,旅座你說過,這是一支戰略級別的武裝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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