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情報,從上海過來的那批青年學生還要半個月才能到達冀南,所以王野并沒有急著動身前往冀南。
最近這段,因為戰斗任務比較多,
所以戰狼中隊的戰馬有些吃不消。
王野將戰狼中隊的120多匹戰馬交給孫得勝,讓騎兵連的老兵調養了幾天,順便修剪一下馬蹄,馬蹄鐵有缺失的也一并修補。
數天之后,戰馬又變得精神抖擻。
王野又給每一名隊員配足了彈藥。
戰狼中隊的裝備依然是一人一馬三條槍。
包括王野、魏大勇外加黑狼中隊,每人一條三八式狙擊步槍加兩支駁殼槍,其余隊員都是一支MP38沖鋒槍外加兩支駁殼槍。
每支三八式狙擊步槍備彈200發。
每支駁殼槍(二十響盒子炮)備彈200發。
每支MP38沖鋒槍備彈20個彈夾,640發。
除此之外就沒有輕機槍、重機槍或者擲彈筒什么的。
對于戰狼中隊來說,重機槍攜帶不便,輕機槍的火力顯得有些多余,因為他們已經裝備了80多支MP38沖鋒槍。
從供給處領取了子彈,
魏西來回到宿舍又仔細的清點了一遍。
甚至還用毛巾將每粒子彈都擦拭一遍。
然后才豎著整整齊齊的放進皮彈盒內,是鬼子別在后腰的大皮彈盒,一個盒子就能裝一百發子彈,裝滿了兩大盒,又將盒子收進自己的革囊內。
再就是400粒手槍彈,魏西來也是不厭其煩的清點。
睡在魏西來上鋪的魏大勇便有些好笑:“西內,這又不是寶貝疙瘩,多一顆少一顆能咋的?看你那摳摳索索的樣。”
“你不懂。”魏西來撇了撇嘴,又說道,“在俺眼里,這就不是子彈。”
“不是子彈?”正在旁邊打綁腿的呂常勝笑著問道,“那在你眼里這是啥?”
“鬼子。”魏西來拿起一枚剛擦拭好的手槍彈,說道,“一顆子彈就是一個鬼子,所以要是少了一顆子彈,那就意味著少殺一個鬼子,俺就虧大了。”
“你就吹吧。”魏大勇道,“狙擊槍都做不到一顆子彈消滅一個鬼子,駁殼槍你敢說一顆子彈就打死一個?”
“俺現在做不到。”
魏西來道:“但以后俺會做到。”
正說話間,外面陡然響起尖銳的集結哨聲。
緊接著王野的低吼聲便響起來:“全體集合!”
正在整理裝備的隊員們便趕緊拎起自己的革囊,爭先恐后沖出宿舍。
“黑狼小隊,向左向右看,向前看!”
“白狼小隊,報數!”
“一、二…”
“報告隊長,土狼小隊應到31人,實到31人。”
院子里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口令聲,不過片刻,就已經完成了整隊。
王野看了下左手腕的沛納海夜光表,只見時間僅僅只過去一分多鐘,戰狼中隊的反應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來到楊樹溝的村口,
騎兵連的老兵已經牽著戰馬在等著。
王野從孫得勝手中接過大王的韁繩,又摸了摸大王的鬃毛,大王便立刻親昵的將馬頭湊過來緊挨著王野。
孫得勝便一臉妒忌,好像自己的媳婦跟了別人。
“娘的。”孫得勝道,“老子白照顧了它這些天。”
王野沒有理會這家伙,將自己的革囊還有背包綁到馬鞍后,又過去幫魏西來將他的革囊和背包綁在他的馬鞍后面。
緊接著,百余名隊員紛紛翻身上馬。
王野也踩著馬鐙一個騰身跨上大王。
孫得勝便趕緊叮囑道:“老王,記得保護好馬!”
“知道。”王野摸了摸大王的馬頸,陡然喝道,“大王,走!”
大王便打了一個響鼻,旋即甩開四蹄往前小跑,其余隊員也紛紛跟上,只片刻,百余騎便消失在了村口的山道上。
這一次,王野就沒有走秘密交通線。
因為隨著訓練的跟上,戰狼中隊的新進隊員的騎術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寬度四五米的封鎖溝基本都能夠一躍而過。
六米寬以下的封鎖溝,對于騎兵來說就是擺設。
騎兵的移動速度又快,短短三天就已經來到了冀南軍區所在地南宮縣。
“你想要打臨清縣的安清阿膠作坊?”副旅長有些錯愕的問道,“為啥?”
“吃肉。”王野理所當然的道,“我們戰狼中隊的腌馬肉吃完了,所以想到安清阿膠作坊弄點驢肉吃。”
“最好順便再弄十幾萬斤白面。”
站在王野身后的魏大勇一臉希冀的接著說道:“上回經過冀南,俺吃了回驢肉火燒,到現在都還記得內個味,香!”
“你們說啥?驢肉火燒?!”
副旅長還有幾個參謀面面相覷。
“就為了吃驢肉?”副旅長道,“然后你們就跑了幾百公里路來到冀南?”
這他娘的要是自己的部下,非吊起來打不可,嘴巴饞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王野道:“順便再接走一批學生,據說是從上海過來的,準備要往延安去。”
“原來是這樣。”副旅長恍然道,“我就說嘛,山西也不是沒有驢,沒驢總有豬吧?要真是為了吃肉,不至于跑這么遠來冀南。”
頓了頓,又道:“不過安清阿膠作坊可不好打。”
王野道:“副旅長,你就只需要告訴我臨清那一帶的守備力量就好。”
副旅長便扭頭對一個作戰參謀道“魏參謀,你曾經在臨清一帶打過游擊,熟悉那邊的情況,你來跟王隊長說。”
“好的。”魏參謀便開始介紹情況。
“臨清的鬼子駐軍并不多,只有一個中隊。”
“但是有個偽軍警備大隊,足足有1500多號人。”
“而且這個偽軍警備大隊不同于別的偽軍,士兵大多是青幫弟子,所以其凝聚力遠非別的偽軍能比,戰斗力較為強悍。”
“我們在臨清縣遲遲打不開局面,”
“就是因為這個偽軍警備大隊從中全梗。”
“對了,這個偽軍警備大隊的大隊長叫肖子玉,是青幫通字輩弟子。”
王野道:“青幫通字輩弟子?這可是青幫大佬了,杜月笙也只是個悟字輩,見了他都得喊一聲師叔。”
“可不是。”
魏參謀道:“所以十分難纏。”
“王隊長,安清阿膠作坊多半也是青幫的產業,你們要攻打安清阿膠作坊,就肯定要過臨清偽軍這關,這關可不好過哪。”
“再難纏也不過是一群流氓。”
“在我們戰狼中隊眼里就是一群雞仔。”
王野又對副旅長道:“副旅長,要不要干他一票?”
副旅長一聽頓時就來了精神,笑問道:“先說說你的想法。”
王野說道:“對付這種戰斗力頂多也就二流的偽軍,我都不屑于制定計劃,歸根結底就一個字,干就完了。”
副旅長道:“可你總得告訴我怎么干吧?”
王野說道:“我們戰狼中隊負責端掉肖子玉的偽軍指揮部。”
“沒問題。”副旅長道,“只要你們能端掉肖子玉的指揮部,解決臨清的偽軍警備大隊那就是小菜一碟。”
說此一頓,又道:“不過,好處怎么分?”
王野笑道:“繳獲的臨清偽軍的武器彈藥我們一概不要。”
停頓了下,又道:不過臨清所有驢場的驢肉驢皮都得歸我們戰狼中隊。”
“想得美!”副旅長一聽就急了,說道,“你不是說只要安清阿膠作坊的驢肉么?怎么又要驢皮?而且是臨清所有驢場的驢肉驢皮?”
王野笑道:“那啥,副旅長你們要驢肉驢皮做什么?”
副旅長道:“瞧你這話說的,你們戰狼中隊想吃肉,我們也想吃肉啊。”
“你別看冀南魯西這一帶養驢的挺多,驢肉也不貴,一斤也就一毛錢,可是我們冀南軍區窮啊,一年忙到頭也是吃不上一回驢肉。”
“這回逮著機會了,不得弄點嘗嘗鮮?”
“至于驢皮,那就是阿膠啊,都是經費。”
“你們太行軍區都富得流油,還好意思跟我們冀南軍區搶這么點經費?”
王野擺手道:“副旅長,你這話跟我說不著,我又不是太行軍區司令員,我就只是一個中隊長,奉了首長命令來辦事的。”
副旅長一咬牙道:“得,我也不讓你太為難,驢肉驢皮四六分賬怎么樣?”
“四六分賬?”王野想了想,又問道,“那我得知道臨清有多少頭驢才行。”
副旅長目光轉向魏參謀,魏參謀說道:“具體數量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臨清是東阿阿膠的驢皮主要產地,所以黑驢的存欄數量肯定不少。”
“而安清阿膠作坊又是冀南最大的阿膠作坊。”
“所以它的驢場,少說也得有三百頭的黑驢。”
“再加上其他的養殖戶,怎么也得上千頭黑驢。”
副旅長扳著手指頭算道:“一頭成年黑驢差不多500斤,一千頭就是50萬斤,少說也能夠殺30萬斤驢肉,就算四六分賬也有12萬斤肉!”
“你們戰狼中隊才幾個人?總共也就百十來號人。”
“這也就是說,你們平均每個人能分一千兩百斤驢肉!”
“你們就是一天吃三斤肉,也他娘夠吃400天,還不夠?”
王野道:“副旅長,瞧你這話說的,這么多的驢肉運回去,團里的弟兄不得分點?旅部的首長還有總部首長不得分點?”
“關鍵還有總部醫院那么多傷員呢。”
“最后,我們能夠剩下三分之一就不錯了。”
副旅長道:“三分之一也有4萬斤,每人4百斤!還不夠?”
王野笑道:“副旅長你要這么說呢,我的理解就是你嫌我要得少了,也是,一千多頭驢除了驢肉驢皮,還有驢下水呢?”
“那幾十萬斤驢下水我們可帶不走。”
“這么著,驢下水歸你們,驢肉歸我們,驢皮五五分賬,怎么樣?”
副旅長和幾個參謀頓時間瞠目結舌,不是,你這不是正常的討價還價套路,正常的套路不是漫天要價,就地還價的么?
可是怎么到了你這,就成了漫天要價,十八層地獄還價?
副旅長瞠目結舌道:“小王,你這也太黑了點吧?還他娘的德國華僑呢,簡直比山西土財主還黑心腸,你良心不會痛嗎?”
王野笑道:“副旅長你這么說,那我恐怕又得琢磨一下,是不是還是嫌我們太客氣?所以驢下水我們也應該分?”
“得得得,我算是服了你了。”
副旅長連忙擺手道:“這樣,驢下水肯定歸我們,驢肉和驢皮五五分賬。”
“也行吧,終歸是一家人。”王野笑道,“不過你們得幫我們把驢肉腌好,要不然十幾萬斤驢肉運回去,這么大熱天早就發臭爛掉了。”
副旅長一臉的無奈,又搭進去好幾萬斤鹽。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只要打下了臨清縣城,還怕沒鹽?
臨清可是運河碼頭,南來北往的物資都要經過臨清縣。
兩天之后,王野就帶著魏大勇和魏西來出現在了臨清街頭。
魏大勇和魏西來手里各拿著一個油紙包著的驢肉火燒猛啃。
魏大勇一邊啃得叭唧叭唧響,一邊連聲道:“嗯,香,真香!”
魏西來也是吃得額頭直冒汗,記得小時候,他最羨慕的就是地主家的小少爺隔三岔五的就能夠吃到鎮上牛記的驢肉火燒。
可他們家卻過年都吃不上一回。
所以兒時記憶中驢肉火燒的香味就格外的濃郁。
今天逮著機會了,不得使勁吃?吃得肚子溜圓還是想接著吃。
順便再說一句,魏西來加入戰狼中隊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個頭已經竄了不少,從膠東軍區帶來的那條褲子,都成七分褲了。
所以這次進城,王野給他置了一身嶄新的行頭。
三人都是一樣的裝扮,黑色的寬檐禮帽,墨鏡,黑色燈籠褲,黑色對襟短褂,短褂衣襟敞開,里頭是一件白汗衫。
腰間是五指寬的一條熟牛皮帶。
牛皮帶上一左一右挎著兩把大凈面匣子。
這是華北最標準的偵緝隊裝束,進了城之后一路上橫沖直撞,就沒有人敢攔,既便是碰到了同行也只是打量一眼。
因為偵緝隊內部也是十分復雜。
一個不慎很容易會引發陣營之間的火并。
至于戰狼中隊的另外百余名隊員,早就分批混進了臨清縣城,并在當地游擊隊向導的帶領下,來到偽軍警備大隊部所在大街。
由于運河的存在,臨清縣城很容易滲透,至少對于戰狼中隊來說很容易滲透。
套用一句歌詞來形容,戰狼們上山是虎,下水是龍,在人間就是堂堂大英雄!
王野帶著魏大勇、魏西來來到河西大街,一眼就看到了呂常勝和王根生、劉東堂還有王喜奎幾個戰狼小隊長。
王野便抬頭看,發現街邊有幾家茶樓酒館。
臨街的窗戶大多被支起一條縫,黑洞洞的,這都是很好的狙擊點。
跟呂常勝、王根生、劉東堂等人打出手語,王野便帶著魏大勇徑直走向臨清警備大隊部的大門,魏西來卻跟著王喜奎走進了一家茶樓,他們是狙擊手,狙擊手的任務是在行動開始之前搶占街邊的制高點,負責掩護。
至于呂常勝、王根生及劉東堂等戰狼隊員,則是四散開來,有的把守住大街的兩端以及幾條小巷的巷口,有的則繞到偽軍大隊部的側墻以及后院門外,只等王野一開槍,他們便從多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
此時肖子玉也迎來了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是日軍華北方面軍特務機關的一個少佐,土屋寬。
“肖桑。”土屋寬以生硬的漢語說道,“我們獲得可靠情報,三天之后,將會有一批青年學生經過臨清縣城,請你們配合我們抓捕。”
“沒問題。”肖子玉點頭哈腰道,“土屋太君放心,這批學生只要進了臨清城,就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喲西。”土屋寬欣然點頭。
就在這時,前院忽然傳來激烈的爭吵。
肖子玉當即眉頭一皺,問道:“張副官,外面怎么回事?”
當即便有一個偽軍進來報告:“大隊長,外面來了兩個人,說是金濟魚挺進隊的,吵著非要見你不可,可又對不上切口。”
肖子玉道:“這種事情還問我?抓起來!”
“動手了。”偽軍軍官苦笑道,“這兩個家伙身手厲害得很,弟兄們一下就被撂倒,除非動槍,否則根本不是他們倆的對手。”
肖子玉便對土屋寬說:“土屋太君您稍等,我去外面看看。”
說完,肖子玉便帶著張副官快步來到前院,這時候的肖子玉根本就沒有多想,他壓根就想不到八路軍大白天就敢進臨清城,并且殺到他的指揮部里來。
來到前院,肖子玉一眼就看到兩條大漢,心頭便有些犯怵。
沒別的,這兩個家伙看人的眼神實在太瘆人,就跟看死人似的。
不過肖子玉還是強自鎮定下來,沉聲道:“敢問兩位是哪條道上的人?”
兩條大漢對視一眼,拿手指比了個八的手勢,哈哈大笑道:“我們是這條道上的。”
“八路?”肖子玉吃了一驚,急想要喊人時,那兩條大漢已經閃電般拔出腰間的四支二十響盒子炮,左右開弓猛烈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