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損失慘重
太原內城，司令部。
通訊課長水原拓也黑著臉走進作戰室。
“司令官閣下！”水原拓也頓首報告道，“毛利將軍剛剛從新城兵工廠打來電話。”
筱冢義男聽到這話，眉毛便猛的跳了下，失聲叫道：“新城兵工廠也遭到了襲擊？”
“這個倒沒有。”水原拓也搖了搖頭說道，“新城兵工廠并未遭受襲擊，但是毛利將軍報告，新城兵站還有新城機場已經遭到徹底摧毀。”
“徹底摧毀嗎？”筱冢義男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堪。
徹底摧毀的意思就是，什么東西都沒有給他們留下！
“是的。”水原拓也再一頓首，語氣艱澀的說道，“毛利將軍在電話中說，新城兵站不僅遭受了彈藥的殉爆，還遭受了芥子毒氣彈的擴散攻擊，所以，不光是儲存在兵站中的各種物資，就連所有的人員也是無一幸存，甚至就連趕去增援的第3旅團所屬步兵第1大隊也有不少皇兵中毒并殉國。”
作戰室里便立刻響起一片吸氣聲。
因為新城兵站的人員數量可是真的不老少。
除了一個警衛中隊外，還有慰安所幾十名慰安婦。
還有在兵站休養的傷員以及在慰安所消譴的軍官，再還有用來組建挺進隊的日本籍翻譯及中國籍翻譯人員，全部加起來怎么也得五百人往上。
如果僅僅只是遭受不明武裝的襲擊，肯定會有不少幸存。
但是現在遭到了芥子毒氣彈的攻擊，真就一個活物都不會剩。
這次的損失可就大了，不過跟新城機場的損失相比就又不算什么。
筱冢義男心里也是這么想的，新城兵站的損失再大，也不可能跟新城機場相比，他還是希望新城機場能有好消息，至少十五架攻擊機不要出事。
當下筱冢義男又問道：“水原君，新城機場的15架攻擊機也確定遭到摧毀了嗎？”
“新城機場…”水原拓也嘆息一聲，又道，“毛利將軍說，新城機場的大火仍舊還在燃燒，所以無法判斷具體的損失會有多大。”
“八嘎牙魯。”筱冢義男的臉色瞬間黑成鍋底。
大火仍還在持續燃燒，整個機場都被大火吞噬了，還能有好？
想到上百噸的航空煤油都被燒個精光，駐扎在新城機場的一個中隊15架九六式陸上攻擊機以及另一個中隊的17架中島九七式戰斗機都被炸了一個精光，筱冢義男瞬間感覺喉頭猛的一甜，一口老血便猛的涌上來。
不過，老鬼子又一口悶了回去。
只不過臉色已經變得一片慘白。
原本還算挺拔的身體也晃了兩下。
“司令官閣下！”田中隆吉關切的道，“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筱冢義男擺擺手，又道，“田中君，立刻查清楚襲擊新城兵站還有新城飛機場的究竟是哪方面的武裝力量？晉綏軍還是八路軍？”
田中隆吉沉聲道：“司令官閣下，憑我的直覺，應該是…”
“八嘎！”筱冢義男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不要再跟我說什么直覺，我也不想再聽到應該或許可能這樣的詞，身為第1軍的參謀長，我希望你能在天亮之前將這伙武裝分子的詳盡的信息呈送到我案頭。”
“哈依！”田中隆吉頓首。
筱冢義男這才氣呼呼的走了。
田中隆吉目光一掃，沉聲道：“命令！”
作戰室里的所有的參謀人員便齊刷刷收腳立正。
“給同浦路、正太路沿途各哨卡和據點打電話，攔截這伙不明武裝人員。”
說到這一頓，田中隆吉的目光又落在水原拓也身上，沉聲道：“水原君，即日起由你代管憲兵隊長一職，特高課也由你暫時兼任，立刻對最近三天進入太原的所有可疑人員展開大規模的篩查，盡快查明這伙武裝分子來歷！”
“哈依！”水原拓也聞言頓時大喜過望。
憲兵隊長兼特高課長，這可是一個肥缺。
他的前任清水一郎只在任上呆了不到半年，就攢了上萬日元。
還是那句話，隨著日軍由正面作戰轉入地方治安戰，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都以驚人的速度在腐化，大島義夫還有清水一郎絕非孤例。
水原拓也很快也要步他們后塵。
這時候，在同蒲路。
順著同蒲路走了差不多二十公里遠，王野便示意魏大勇停車。
看到打頭的九七式中型坦克停下來，隨后跟進的三輛九五式輕型坦克及15輛卡車便紛紛跟著停下。
燈光中，王野打開炮塔頂蓋。
“關燈！”王野打出手語說道，“掉頭，去陽泉！”
順著同蒲公路往北，不過是欺敵之計，意在迷惑鬼子的眼線。
現在已經往北走了三四公里，不敢奢求能夠一直欺騙小鬼子，但是至少騙過小鬼子幾個小時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趁著這段時間，他們早已經過了壽陽，進入到陽泉縣的地界。
只要進入陽泉地界，就不怕小鬼子了，因為第9旅團在茶壺領遭到全殲之后，第4旅團就嚇得縮在陽泉縣城里簌簌發抖，根本就不敢出來。
所以，指望第4旅團來攔截他們是指望不上的。
第4旅團真要冒險出來攔截，多半就有來無回。
水原拓也這個小鬼子還是很有能力的，而且這時候正是新官上任，急需要表現自己能力的時候，所以非常賣力，很快就查出端倪。
“司令官閣下，參謀長閣下！”水原拓也頓首道。
“我調閱了特高課近期的全部的檔案，再查證了關于前任課長兼憲兵隊長清水一郎的全部行蹤，現在基本可以得出結論，事情的起因就是之前被我們甄別出來的那個隱藏在司令部的八路軍的情報員。”
田中隆吉問道：“你是說向大島君買情報的伙夫？”
“是的。”水原拓也沉聲道，“這個伙夫被抓之后，八路軍太原地下黨的武裝分子曾經組織過兩次營救行動，不過都被憲兵隊挫敗。”
“這之后清水君就將這個伙夫轉移到了新城兵站。”
“并從平安縣、榆次縣秘密調來了上百名憲兵埋伏在憲兵隊地牢內，準備守株待兔伏擊八路軍的武裝分子。”
“但現在看來，清水君的計劃顯然是徹底失敗了。”
“八嘎！”田中隆吉咬牙切齒的道，“然后八路軍的情報人員就找到了新城兵站，并向新城兵站發起了襲擊？救人之后又順手襲擊了新城機場？”
“是的。”水原拓也沉聲說道，“過程基本就是如此。”
“是嗎？”筱冢義男有些懷疑的道，“太原的中共地下黨有這能力？”
“是啊，太原地下黨有如此行動力？”田中隆吉瞬間也是反應過來，皺眉說道，“他們能擁有如此強大的自動火力？”
“還有這么多人會駕駛卡車及坦克？”
“據我所知，既便是支那中央軍也做不到這樣。”
這時候，最先趕去增援的那個步兵中隊的殘兵已經將交戰情況反饋回了司令部。
所以筱冢義男和田中隆吉已經知道，襲擊新城兵站的這伙武裝分子，不僅是裝備了大量的自動火力，而且還順手搶走了兵站修理廠的十幾輛卡車以及四輛坦克，再然后憑借這四輛坦克向新城機場發起了強攻并一舉得手。
水原拓也顯然也已經想過這個問題，當下說道：“除了太原地下黨的武裝分子，肯定還有外來的八路軍參與了這次的營救行動。”
“外來的八路軍？”筱冢義男問道，“哪里來的？”
“目前還不得而知。”水原拓也搖頭道，“還需要繼續調查。”
筱冢義男又問田中隆吉道：“田中君，那伙武裝分子到達何處了？”
田中隆吉一頓首道：“兩個多小時前，二十里鋪據點打來電話說，曾經有一支車隊從他們那里強行闖關，但是之后就失去了消息。”
“失去了消息？”筱冢義男皺眉問道，“失去了消息是什么意思？”
田中隆吉說道：“就是再往北的據點以及哨卡再沒有發現這支車隊。”
“再往北的據點及哨卡都沒有發現嗎？”筱冢義男皺了下眉頭又道，“那么，這支車隊有沒有再次穿過二十里鋪據點，掉頭南返？”
“這個…也是不太清楚。”田中隆吉道。
“不清楚？”筱冢義男道，“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田中隆吉額頭便冒出虛汗，低聲說道：“因為打出電話之后沒多久，二十里鋪據點的電話就打不通了，估計是…”
“八嘎，又是估計！”筱冢義男大怒道，“田中君，你就是這么當參謀長的嗎？”
這一刻，筱冢義男真的是出離的憤怒了，他對田中隆吉這個參謀長真是忍無可忍了。
平常時候尸位素餐也就罷了，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居然還這樣，這樣也配擔任參謀長？
真不知道他的前任，現任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看中這家伙哪點？調他當參謀長？
“哈依！”田中隆吉抹了一下額頭的虛汗，猛一頓首道，“司令官閣下教訓的是，卑職一定吸取教訓，踏實改進工作作風。”
“不必了。”筱冢義男黑著臉道。
“我會立刻向方面軍司令部提出建議，把你調回本土。”
事已至此，筱冢義男直接就撕破臉了，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想給田中隆吉。
說此一頓，筱冢義男又扭頭對作戰課長坂本隆一說道：“坂本君，自即日起參謀部的工作暫由你負責。”
“納尼？”田中隆吉臉色垮下來。
坂本隆一卻是大喜過望，頓首道：“哈依！”
“坂本君，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筱冢義男黑著臉道，“襲擊新城兵站還有新城機場的這伙武裝分子，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們找出來并消滅掉！”
停頓了下，又加重語氣說道：“聽著，是不惜一切代價。”
“哈依。”坂本隆一猛一頓首重復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并且消滅掉襲擊新城兵站以及新城機場的這伙八路軍武裝！”
這時候，作戰室的電話忽然間響起來。
旋即一個通訊參謀進來報告：“司令官閣下，大將閣下要求與您通話，電話已經接進作戰室一號線。”
“知道了。”
筱冢義男的臉肌抽搐了兩下，一把抓起電話。
微一頓首，說道：“麻西麻西，這里是第1軍司令部，我是筱冢義男。”
“筱冢君，我是岡村寧次。”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岡村寧次溫和的聲音，“我聽說，新城機場以及新城兵站剛剛遭受襲擊？有這事嗎？”
“哈依。”筱冢義男頓首道，“確有此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又道：“損失大嗎？”
“損失還是很慘重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筱冢義男也知道瞞不住，當下一咬牙硬著頭皮回答道，“光是人員傷亡就可能超過五百人。”
“其中包括為A號作戰計劃準備的百余名翻譯人員。”
“此外，從關東軍借調來的第一批作戰物資，包括五百枚芥子毒氣彈，也在這次襲擊之中遭到銷毀。”
“還有，新城機場也遭受到了毀滅性的破壞。”
“儲存在新城機場的一百多噸航空煤油以及兩個飛行中隊，15架九六式陸上攻擊機以及17架中島九七式戰斗機，也在襲擊中遭到摧毀。”
“還有兩個中隊的百余名飛行員，多半也已經為帝國捐軀。”
“保守估計，這次損失也高達五百萬日元以上，甚至可能超過一千萬。”
電話對面的呼吸聲明顯變得粗重，顯然岡村寧次也對這個數字非常在意。
一千萬日元，這絕對是一筆巨款，足可以支撐起整個華北方面軍十幾個師團，打一場中等規模的會戰了！
需知海軍造一艘航母也就三千萬！
停頓了片刻，筱冢義男又頓首道：“大將閣下，在第1軍司令部所在的太原出現了這樣的慘案，身為第1軍司令官，我個人負責主要責任。”
“所以我請求大本營解除我的第1軍司令官職務。”
“另行委任有能力的將領來接替第1軍司令官職務。”
說出這句話，筱冢義男忽然間感覺渾身一輕，解脫了。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數秒，旋即岡村寧次的聲音又響起：“筱冢君，你是想當逃兵嗎？”
“逃兵？”筱冢義男道，“大將閣下，不是我想當逃兵，實在是由于我的疏忽以及麻痹大意，為第1軍乃至于整個華北方面軍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巨大的損失…”
沒等筱冢義男把話說完，岡村寧次就打斷道：“筱冢君，我相信這次的慘案僅只是一次意外，至少跟你這個司令官沒有直接關系。”
“真正應該為此擔負責任的應該是清水一郎！”
“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排除一切干擾，盡全力推進A號作戰計劃。”
“損失了多少作戰物資，我想辦法補全，損失了九六式陸上攻擊機，我會向大本營及陸軍本部解釋。”
“總之，現在最為重要的就是A號作戰計劃。”
“所以，筱冢君，請你務必排除一切之干擾，全力推進A號作戰計劃，拜托了！”
說到這，筱冢義男仿佛已經看到，電話那頭的岡村寧次正向著他頓首，臉上也是一副懇求之色，岡村寧次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筱冢義男已無話可說。
當下筱冢義男重重頓首，肅然道：“哈依！”
“喲西！”岡村寧次終于掛斷電話。
這時候，坂本隆一興沖沖的走進來。
“司令官閣下！”坂本隆一頓首說道，“已經發現那伙武裝分子的行蹤！”
“是嗎？”筱冢義男掃了一眼仍舊傻站在旁邊的田中隆吉一眼，又道，“坂本君，告訴我，你是怎么發現這伙武裝分子的行蹤的？”
“哈依。”坂本隆一說道，“二十里鋪據點之所以失去聯系兩個多小時，多半是電話線被剪，但是那伙武裝分子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剪斷太原周圍所有村鎮的電話線，所以我就給周圍幾十個裝了電話的村鎮打電話。”
“果然，有不少村鎮的維持會長反饋，”
“大約兩個小時之前，曾聽到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并且，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往東去了，也就是壽陽縣的方向。”
“壽陽？”筱冢義男問道，“壽陽縣城有皇軍哪支部隊在駐守？”
“只有第4旅團的一個不滿編的大隊。”坂本隆一道，“并且沒有炮兵。”
筱冢義男聞言便嘆了口氣，僅只有一個不滿編的大隊，而且沒有炮兵，要想攔下八路軍的這伙武裝分子根本就是妄想。
坂本隆一說道：“司令官閣下，可以讓駐防陽泉縣城的第4旅團攔截。”
“算了。”筱冢義男擺了擺手，嘆息道，“第4旅團的戰斗力也未恢復，而且陽泉縣的情況極為嚴峻，貿然出兵反而中了八路軍埋伏。”
坂本隆一問道：“難道，就這樣放他們走？”
“就先讓八路軍得意幾天吧。”筱冢義男說道。
“等到A號計劃全面推進時，再跟八路軍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