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仿佛手絹被用力從中間撕扯斷一樣,伴隨著一陣被撕裂一般的痛感,白令的意識逐漸回潮。
等到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已經不再是之前那般虛無,取而代之的是充滿色彩的大巴內。
自己回來了嗎?
微微抖動了一下手指,感受著從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白令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和自己預料的一樣,自己總算是從那個既不是「死亡」法則、也不是意識空間的地方重新復歸現實。
‘不過這還真是一次超出我預料的體驗,,按著自己的頭,白令忍不住苦笑了一聲,‘真難想象,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存在著那樣古怪的存在。,
「錯誤」…
白令回想起之前在那個空間所說的一切,心中忍不住沉思:‘如果按照那個家伙的說法,它是想要把時間從王座上拉下來,那么至少在現在、它和我的利害一致。,
而且按照錯誤的意思,作為時間之后誕生出來的「一」,它同樣具備著能夠影響時間的力量。
白令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雖然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錯誤」最終還是讓白令這個曾經作為時間人格的個體,變成了現在這樣能跑能跳的尸體。
這就代表著即便是時間,恐怕也有著難以觸及的東西。
這對白令來說是一件好事。
因此跟「錯誤」的結盟也可以說是板上釘釘。
在考慮其他一切之前,白令需要先把時間這個定時炸彈給解決掉。
如果聽之任之,那么最后時間必然會承載不了法則和人格的沖突,徹底在這個世界上炸響最為摧殘、凄厲的火花,并且把所有人都拖入再無歲月的深淵。
所以,其它人的幫助是必要的。
白令甚至能夠和赫爾墨斯這樣的渣滓聯手,所以和「錯誤」這樣的存在結盟,對他來說毫無心理障礙。
不過,「錯誤」竟然會是在「時間」之后誕生出來的基準法則…
這還真是一個讓人忍不住想要揣摩的原因。
摩挲著下巴,白令忍不住搖頭:‘算了,這些東西很明顯都不是我能夠理解的。作為人類而言,想要理解法則還是太困難。,
現在他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手頭能夠利用的東西全部利用上。
這么想著,白令抬起頭。
眼下他正坐在大巴上,旁邊是聽從他指令的隊員,而地下則是那個幾乎快沒有了生息的海拉。
瞥了一眼已經不再動彈、仿佛連生命體征都徹底失去的白骨,白令暗自點頭。
看起來貿然闖入錯誤的地界,對于海拉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這也正常,畢竟作為信號增強器,如果突然接收到了和「死亡」完全不同、并且異常強烈的信號,確實可能對她產生波動,即便是直接壞掉都沒什么問題。
不過這些都和白令沒什么關系。
‘反正自己接下來不需要多次去見錯誤,只需要保持海拉還有一口氣就可以了。,
這么想著,白令拍了拍手。
在所有人都看著他之后,他才站起身,環視著周圍的人。
在將所有人的目光一一收入眼底之后,白令緩緩說道:「接下來,我需要告訴你們一些事情。」
「我獲得了一個很特殊的道具,」他豎起一根手指,「這個道具可以很大程度增強我們的實力,讓我們對馬上要面對的事情更有準備。」
等到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以后,白令這才接著開 口:「不過,這個東西也有很強的副作用。」
「你們可以理解為,用了這個道具以后、你們會憑空產生一個人格。這個人格和你們本身很像,但是也有很大的區別——他們本質上就是你們,唯一的不同就是,你們和我遇到過的一切、他們都沒有經歷過。」
白令的面色嚴肅:「也就是說,是和我幾乎沒什么交集的、平行世界的你們!」
聽著他的這句話。
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微微一怔。
平行世界…
像是聽到了什么難以理解的詞語,所有人都若有所思,似乎是在咀嚼著白令話語之中的含義。
但是只有白令知道,事實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平行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時間」的改逆而已。
而眼下跟他們的選擇也是如此。
手放在口袋里,輕輕摩擦著手中的某個東西,白令的眼神深邃。
既然已經和錯誤結成盟友,那么理所當然的,錯誤給了它目前能夠提供的最大助力。
原本白令還以為它是要直接給自己能夠增強實力的道具,但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錯誤給的東西竟然非常獨特。
「我不會直接改變你的實力,那只會讓時間對你越發注意,」錯誤說道,「這很正常,畢竟你是白令、是先知,是祂在地上的人間體。盡管出于某些原因,祂不可能一直關注著你,但是如果突然拔高你的力量,那么時間必然會有所關注。」
說著,那雙巨大眼眸微微一閃:「所以我不會貿然拔高你,我只會給你…可能性。」
「或者說,曾經已經‘破碎的可能性,。」
作為法則,巨大眼眸交給了白令一條「歧路」。
這是曾經那個白令走過的道路,是「錯誤」的道路,而今通過「錯誤」的方式重新展現在了這個世界。
這就是錯誤留給自己的「禮物」。
收回目光,白令眼神低垂:「現如今正在發生的一切,你們可以理解是既定的‘正確,。而我依靠某種辦法讓它產生了一條錯誤的延伸,在這條延伸出來的道路上,曾經的影像會如同黃沙一樣重新掩埋你們的身形。」
「在你們的體內將會產生一個新的人格,那是平行時空的你們,有著遠比你們現在要強大的力量。依靠這樣的力量,我們接下來的把握就會更大。」
說完這句話以后,白令重新抬起頭:「所以,你們愿意接受這‘錯誤,的一切嗎?」
聽著他的話語。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很明顯,他們是在考慮。
在自己的身體里產生一個新的人格,這對于他們來說大概也是很難立刻接受的事情。
畢竟沒有誰會想要把自己的心靈完全放開,然后產生一個可能會爭奪自己身體的競爭對手。
所以白令也只是給他們自己選擇。
畢竟對于他來說,這也是一個很矛盾的選項。
很快,季千琴抬起手:「我沒問題。」
她沐浴著其它人的目光,沉聲說道:「雖然還沒說,但是我猜先知你大概知道了。其實我的身體里已經有了一個‘人格,,多一個也無所謂。」
她舉起右手、握緊成拳:「而且就算多一個人格,我也能把她制得服服帖帖的!開玩笑,我在這三個月的鍛煉可不會比別人一年獲得的時間少,哪怕是我自己,我也有理由相信、她的意志不如我!」
這倒是真的。
在上一個輪回之中,很明顯季千琴發跡的時間要比現在的她短,輝煌期也不如她。
而且她的身體里已經有了一個背誓者 ,哪怕再多一個也無所謂。
所以她的同意,白令并不怎么意外。
微微頷首,白令說道:「那么,拿去吧。」
他伸出手,交給季千琴一個石頭。
季千琴接過白令手中的東西,放在手心里面仔細把玩了一陣。
而旁邊,白令的提醒也適時傳來:「捏住它,然后在心里想象自己心中最難忘卻的回憶。」
「你們的回憶將會是一條鎖鏈,牢牢纏繞住你們的靈魂,讓你們的心靈不至于在錯誤的亂流之中迷失,」白令說道,「同樣,這也會是控制那個人格的力量。」
既然選擇了這個辦法,白令當然不可能什么準備都不做。
他有超過五種辦法,讓那個新產生的人格毫無危險性。
作為「先知」,他有足夠的自信和充裕的時間,來讓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走。
很快。
在一陣仿佛能夠撕裂時空的波紋之中,季千琴周圍的空氣陡然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
就像是有什么鋒銳的刀子從一片虛無之中刺出來一樣,筆直地穿透了季千琴的胸口,然后深深扎進她最柔軟的靈魂。
緊接著,在其它人都無法窺見的靈魂角落,一個缺口悄然裂開。
純白色的透明從缺口之中緩緩流出,如同甘泉流淌。
這些白色的東西逐漸匯聚在季千琴的心靈里,慢慢重塑、扭轉。
并且在她心中的客戶,也就是「背誓者」的目光之中,逐漸轉化成人形。
「我屮,這他媽啥?!」
在季千琴的心中,背誓者喃喃自語:「那個家伙,究竟是用什么辦法做到的…」
「他竟然把本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其他時間線上的季千琴給拽出來了?!」
在背誓者茫然和震驚的低語之中。
按著石頭的季千琴手微微一松。
那顆石頭驟然少了支撐力以后,從她的手中緩緩滑落。
然后被一團灰色的霧氣給卷起,輕巧地將它接牢。
操縱著霧氣把石頭收回手中,白令抬起頭、默默地注視著面前的季千琴。
這就是,曾經的「記錄者」。
在一片幾乎堪稱詭異的平靜氛圍之中,白令手中的石頭微微發燙。
這代表著「錯誤」的道路已經鋪就,宛如接天的鐵軌,連綿不斷的枕木搭建著通向遠方的未知道路。
整個大巴內一片死寂,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所有人都注視著季千琴,看著她的變化。
很快。
在其他人的注目禮之中,季千琴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
沒多久,她抬起頭。
空洞、死寂、毫無焦距的眼神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宛如行走的尸體,缺少了支撐一般渙散著。
「這里…是哪兒?」
「季千琴」緩緩開口,盡管還是之前的聲線、然而給人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我怎么在這兒…我記得,我之前是在阿爾卑斯山,被‘萬軍,追逐來著。」
「是因為我吃掉了‘路西法,?還是我槍斃了‘以撒,?‘萬軍,看起來是想把我折磨致死…唔,難道我已經死了?也對,都沒感覺身上疼,如果是現實的話、我那缺少了半邊的身體應該被風吹得很痛才對…」
一邊絮絮叨叨,季千琴一邊盤腿坐下,滿眼無神。
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已經燃燒殆盡的蠟燭,只剩下些許火苗還在燃燒,牢固的蠟油底座將她死死焊住,讓她被迫在痛苦和茫然之中周而復始。
這樣的季千琴讓人非 常不太習慣。
其它人忍不住心懷憐憫。
只有白令,上前一步。
「你好,‘記錄者,,」他說道,「我想,你大概有些難以理解現在的狀況。」
他伸出手、對著身后的荒原說道:「這片真實不虛的場景,即便是最精通幻術的異種也難以做到。更何況即便是異種,絕大部分也不存在這個地方的記憶,無法憑空捏造出類似的場景。」
頓了頓,白令說道:「歡迎來到現實,世界的最低點、「深淵」之所在的塔爾塔洛斯。」
聽著這個名字。
原本眼神毫無焦距的「季千琴」,瞬間變了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