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著狂奔,伴隨著他人的動作、祁光感覺自己渾身顛簸得有些頭暈眼花。
眼下他感覺到的并不是單純的的疼痛,而是某種…更加類似于朦朧和夢幻的感覺。世界在祁光的面前就像是閃爍的白色凈室,旁邊是閃爍著光芒的地板磚、頭頂則是彷佛近在眼前的月亮。兩邊有云霧飄忽而起,鳥鳥婷婷得圍繞在自己身邊,恍如仙境。兩邊有歡笑的小精靈,拉著自己的衣服、將自己輕輕得向上牽引。
‘難道說我已經死了,這是我的夢境?’在一顫一顫的顛簸之中,祁光心中閃過這樣的一個念頭,‘那既然是天堂,應該是有天使這種東西的吧。’
懷著類似的想法,他下意識地抬頭一看。
然后他就看到一張漂亮得彷佛琉璃一般精致的側顏,長長的發絲貼在臉頰側面、晶瑩的汗珠粘在臉上,伴隨著肢體柔軟的舒展而輕輕滑落。
在祁光的視野里,分明就是飄飄欲仙的天堂上、漂亮的女孩子溫柔而親切地抱著自己。
唯一比較遺憾的地方在于,對方胸前那幾乎可以堪稱平坦的規模。
瞥了一眼對方的胸口,祁光下意識地說道:“好平。”
這句話直接讓抱著他的人臉都黑了。
勐地停住腳步、那個人看了一眼身后窮追不舍的壯漢,敏捷地從旁邊更加茂密的樹林之中竄了進去,速度比起之前來說竟然還要快!
然而這份快速卻讓祁光遭了殃。
不知道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在狂奔的時候祁光的腦袋是露在外面的、這也就導致那個人每穿過一片狹窄的林間空隙,祁光的腦袋就會重重地砸在旁邊的樹上、砸得他頭暈眼花。
祁光甚至感覺“天堂”旁邊的云霧流速都加快了不少,原本還只是輕拽衣服的小精靈瞬間變成一米九的壯漢,拉扯著祁光的衣服把他拼命往天空上拽過去。
“嘔…”
祁光下意識地吐了一口,差點吐了那個抱著自己的人一身。
在嘔吐的時候,祁光聽到了某個明顯加重了很多的呼吸聲。
不過這么一吐,他也好了不少,懶洋洋地看著天空、聲音飄忽不定:“幫我,幫我從我褲子后面的口袋里把那個針管…針管拿出來。”
聽到祁光的話語,從那個人旁邊伸出來一只手、往祁光的褲子口袋里面掏。
在摸索了一會二之后,那個人抓出一根針管,幾乎沒等祁光反應過來、對著他的脖頸處就是一針!
“呃,啊…”
針管內的液體慢慢流淌進祁光的身體里,這個藥劑的效果或許很強,在注射了之后、祁光身上都出現了凸出的血管。他的臉色蒼白而僵硬、同時鮮紅的血絲也從他的眼睛里冒了出來。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癮君子,完全不像是之前那樣健康。
深呼吸了一口氣,祁光晃了晃腦袋、總算把那該死的“天堂”從自己的腦海里面甩了出去。
他抬頭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的家伙,然后微微一怔:“安見修?”
“你怎么會在這兒?”
抱著祁光、甚至被祁光認為是“天使”的安見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受人所托而已。”
“倒是你,真是瘋了,如果我沒有趕過來、你是不是就要放棄抵抗自殺了?”
聽著安見修的話,祁光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是我的問題。”
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疲憊地說道:“這個粉塵嚴重影響了我的精神,甚至于我都產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竟然連我都察覺不到,就這么影響了我…”
就在祁光這么說的時候,旁邊再次傳來一個聲音:“這是西歐那邊的‘鱗葉塵’,赫爾墨斯教派的人研制出來的,效果是可以影響一個人的精神意志、極大程度放大負面情緒。”
在狂奔的安見修身邊,頭上戴著紅色絲帶、一身勁裝的少女緊緊跟在他的身側,同時說道:“西歐那邊似乎就是因為這個粉塵的效果,從而在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為那些隱藏在暗中的人提供便利。”
聽到這個聲音,祁光掙扎著抬頭看了一眼:“你是…一年級的?”
聞言,少女點點頭:“一年級學生宋清辭,我們之前見過面的,祁局。”
宋清辭…
祁光記得這個人,是那個先知手底下的。
“你怎么會在這兒,”他納悶地看了一眼安見修,“還有你,你是什么時候來煙霞山的?”
被詢問的宋清辭很快就回答了祁光的疑問:“我跟剛才那個追殺祁局的人之前是隊友。”
“我之前就感覺到他有些不太對勁,后來他帶走了我們隊伍里的一個人又消失不見。我追著他的蹤跡一路跟到這里,路上跟安見修先生碰了面。”
得到回應的祁光下意識地說道:“就你一個人?追他?!”
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宋清辭的性格了。
出現這種類似的情況不去尋找老師也就算了,竟然獨自一個人脫離部隊、孤軍深入去尋找一個可能極其危險的家伙…
祁光覺得宋清辭大概是腦子有點問題。
而宋清辭回答的也很干脆:“正是因為危險,所以我才沒有去找其他的隊友作伴。人多一方面會打草驚蛇,另一方面會組織渙散。而我們的隨隊老師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才選擇獨自出擊。”
“畢竟那個被他帶走的學生生死未卜,作為他們推出來的隊長、于情于理我都需要確定她的狀況。”
說著,宋清辭的聲音很堅定。
而祁光則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搖搖頭:“我大概知道你的情況了,你是把自己當成圣人了。”
“不過算了,反正你又不是我的人,雖然搞不懂我們學校的最后怎么跑到那個家伙手底下去,但是既然你歸那個家伙管、他應該有自己的分寸。”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安見修:“那你呢?”
安見修翻了一個白眼:“你以為我想?”
“還是那句話,受人所托,”他抽空指了指自己懷里的通訊器,“要不是有個人催促著我緊趕慢趕地過來,只怕現在你已經把腦袋放在那個家伙的嘴巴里,等著他一口咬下去了。”
祁光也沒好氣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你是受人所托,我是問你為什么會在煙霞山!”
“你是瘋了嗎?跟演習一點關系都沒有就敢上山,被委員會的那些執法隊給逮到可是要算作危險分子處理的!”
安見修冷笑一聲:“危險分子?”
“現在煙霞山已經漏成篩子了,那些執法隊估計都自身難保,還管得著我?”他不屑地說道,“更何況以我的能力,想要騙過那些執法隊還不是輕輕松松…”
話音還沒有落下,從旁邊勐然射來一支斷了根的蒼松,徑直朝著安見修的方向橫沖而來!
安見修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怪物正徒手捏起堪稱粗壯的樹干,一根接著一根朝著這邊投擲而來!
片刻之后,被當作投擲道具的樹木扎在旁邊的地上、沒入其中的同時,樹身都呈現出一種怪異的裂紋,似乎是因為承受不了這種巨力而將要碎裂開來一般。
“我靠!”安見修罵了一聲,“這是什么怪物啊?!”
這樣的攻擊別說是正面碰撞了,恐怕擦著碰著一點自己都要跪!
面色凝重地看著身后的怪物,祁光回答道:“‘災難’,而且不是普通的‘災難’。”
“我不知道你碰到過多少個‘災難’級,但是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那個家伙起碼不弱于兩個同階層的怪物。我甚至感覺,哪怕是王偉正那個蠢貨來這邊,最多也只能說四六開。”
聽著祁光的話,安見修驚愕地看著他:“王局長都不一定穩勝他?!”
那確實是個實打實的怪物!
在安見修的心中,王偉正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存在了。正是因為王偉正坐鎮國內,這才沒有讓國內的各種怪物侵入各大城市,都市傳說、神秘傳聞也遠不如隔壁的島國多。
更不用說安見修曾經見過小時候跟在青光身邊的王偉正,親眼看到這柄鋒利的快刀還在打磨時就展露出何等的鋒芒,因此他對于王偉正幾乎有相當的自信。
但是他著實沒有想到,祁光竟然說對面那個家伙竟然比王偉正還離譜!
特媽的,虧了。
安見修心中如此想到。
自己已經被那個家伙看到了,在對視的時候、安見修就感覺那個家伙此前似乎見過自己。
換而言之,他估計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被那樣一個恐怖的家伙盯上,安見修現在掐死祁光的心都有。
本來以為是一個簡單的“送貨”事件,怎么莫名其妙得就變成現在的樣子了??
就在他心里琢磨著現在把祁光放下其合不合適的時候。
在他懷里的祁光突然開口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不知道他的體力上限,追逐的時候吃虧的多半會是身為人類的我們。”
“需要利用切實可行的辦法將那個家伙給擊垮,至少要打開局面、制造出足夠的困境,拖延時間。”
看了一眼天空,祁光平靜地說道:“想要解決那個家伙其實挺簡單的,但是之前我一個人辦不到,不過現在有了你們兩個,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放我下來吧。”
聽到祁光的話語之后,安見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
最后他也只是默默地把祁光放下來,然后自己一個人隱藏在后面的陰影之中,身上逸散出陰暗的氣流,并且在他的身后聚成與他幾乎別無二致的人影。
而祁光則是坐在地上,快速地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幾根釘子。
看了一眼這些釘子,祁光嘆了一口氣、咬咬牙,把這些玩意兒捏起來。
然后狠狠地扎進自己的腳底板上!
就在鋼釘才接觸到皮膚的時候,下一秒鐘,一張猙獰的面孔瞬間浮現了出來!
“祁光,祁光,祁光!”瘋狂的神祇大聲咒罵著,“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聞言,祁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沒這么簡單。之前我被那些粉末影響的時候,也有你在作祟吧?”
“你可真是賊心不死啊巴德爾,”祁光平靜地說道,“但是很遺憾,你的算盤打錯了。”
“如果我死了,你也不會好過。王偉正那個蠢貨雖然夠蠢,但是他至少也懂得什么要緊、什么事情比較麻煩。一旦我的這具身體死亡,他肯定會不遠千里追殺你,將你挫骨揚灰、再次封存在某個人的身體里,讓你一輩子都沉淪在囚籠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這么想來我還算好的了,畢竟偶爾還會讓你放放風,不是嗎?”
聽著祁光的笑聲,巴德爾的臉上浮現出了扭曲的狂怒:“低等的人類!我要擰下你的腸子,掛在地獄的門口,讓你的尸體風干、將你的后代全部制造成會行動的怪物!”
她狂笑著說道:“你還不知道現在在追著你們的是什么吧?哈哈哈!你要死了,你要死了,祁光!你逃不掉的,你活不下去!
瞥了一眼那邊又在準備巨木的怪物,祁光撇了撇嘴:“呵,不就是被鎮殺在‘影獄’里的家伙冒出了頭嗎?”
撓了撓自己的耳朵,祁光澹笑著說道:“在半個月前,某個家伙給我遞的小紙條就已經跟我說過啦!我之前還疑惑那個家伙為什么要借著王偉正的口吻說這件事,現在看來,他估計提前看到了某些東西…”
回想起王偉正第一次和白令見面,自己看到白令紙條并且判斷對方為先知的時候,祁光就覺得非常有意思。
那個家伙到底是看到了多遠的未來?
又或者,世界在他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樣的一種狀態?
是指針滴滴答答地轉動,時針和分針隨時可以撥轉回過去的鐘表屋?還是一條淺淺的、幾乎可以橫跨過去的溪流?
真是奇妙。
少見的,祁光有點羨慕那個家伙了。
并不是因為觀看到未來到底能夠規避掉什么東西,而是“觀測未來”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充滿了奇妙的可能性和有趣的知識。
搖搖頭,祁光再次把鋼釘刺穿自己的腳底板。
很快,巴德爾的臉上就浮現出了恐懼的面孔:“槲寄生,你竟然在這東西上面抹了槲寄生?!”
“該死,祁光,你該死!
看著無能狂怒的巴德爾,祁光“呵”了一聲:“這種簡單的東西,我當然是能準備多少就準備多少了。反正又不費力,要不是怕疼,我巴不得給我整個身體都扎穿了。”
緩緩站起身,祁光的腳踩了幾下地面、鮮血從傷口處緩緩滲出,這讓他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變得蒼白、幾乎都要跟白令有得一拼。
擺擺手、拒絕了旁邊宋清辭的攙扶,祁光看了一眼遠處已經瞧不見人的怪物,澹澹地說道:“接下來,聽我說。”
聞言,安見修和宋清辭都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湊近祁光。
就在離祁光他們一公里左右的距離,壯漢、或者說紅蜘蛛坐在地上,順便撓了撓自己的屁股。
“感覺有點沒意思了啊,”他說道,“投標槍你也玩過了,唱歌你也玩過了,現在捉迷藏你也玩過了,你還在這兒賴著不走、就有些給臉不要臉了。”
在空曠的樹林之中,只有他的聲音回蕩在樹梢之間、帶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大概兩秒之后,紅蜘蛛又說道:“差不多得了,別在這里發癲了。我既然說了會殺了那個小子,肯定就會殺了他,前提是你不要妨礙我。現在的你就是我,跟我爭奪控制權,是不是有點不識抬舉了?”
片刻的沉默。
很快,紅蜘蛛撇了撇嘴:“嘖,真是一個長不大的小鬼。”
抓著自己的光頭、他慢慢從空地上爬起來,然后把右手放在眼前、舉目遠眺了一下遠處的情境。
“哦,在那里,”他說道,“跑得還真快,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竟然跑了這么遠…嗯?”
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紅蜘蛛有些詫異地說道:“等等,他們沒跑、竟然還在朝著這邊…過來?”
難道說那些家伙瘋了嗎?
想到這里,紅蜘蛛樂了。
他輕輕拍了一下旁邊水桶一般粗的古樹,伴隨著這個輕巧的動作、已經生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化石級別大樹“卡察”一聲,壯烈地斷倒在旁邊的新樹上。
錘了錘自己的肩膀、紅蜘蛛樂呵呵地說道:“看起來那個小子還真是能給我帶來很多樂趣。”
這樣也好。
雖然說很多人都喜歡獵物站著不動等自己把它給端了,但是紅蜘蛛其實相對更喜歡這種能跑能跳、有的時候還會給自己帶來驚喜的類型。
這樣的家伙狩獵起來才有意思。
因為好奇,所以紅蜘蛛甚至暫時不去管時間問題,而是老老實實呆在原地等待,想要看看對方到底能夠給自己整個什么大活兒。
很快,他就看到了在叢林之中那抹明亮的銳光!
那是一柄鋒銳的長劍,劃破了空氣、帶著鋒銳的嗡鳴,徑直朝著紅蜘蛛的方向而來!
看著那柄長劍,紅蜘蛛饒有興致地伸出手。
他的五指握在一起,就像是抓小雞仔一樣輕而易舉地就把這把長劍抓在手心,捏球一樣將它捏成一個球體、然后扔在一邊。
下一秒鐘,某道紅色的身影瞬息穿過密林,以一個飄逸的身姿斷開層疊的巨木,朝著紅蜘蛛的側翼襲斬而來!
看著那個家伙手上的雙刀,紅蜘蛛眉頭微微一蹙:“帶毒?”
他后退了一步,借著側身的角度躲開那兩把帶毒的雙刀,同時雙手一抓、輕而易舉地就抓住了那個飄逸的紅色身影。
然而下一秒鐘,就在紅蜘蛛輕輕用力的時候、原本被他牢牢抓在手心的紅色身影瞬間爆裂開來!
鮮紅的血水彷佛炸裂水球之中的水一樣迸濺而出,原本的分身瞬息就化為一蓬血霧、勐然朝著紅蜘蛛的臉上蓋過去!
這些霧氣也帶毒。
紅蜘蛛的大腦瞬間轉動。
他一時不察,在這團霧氣炸開的時候沒能夠及時封閉呼吸、以至于吸進去一些。現在的他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藏在霧氣之中的“毒素”已經開始進入自己的身體里!
“這是…赫爾墨斯的粉塵?”紅蜘蛛眼神錯愕,“你們竟然把這些放在這團霧氣里…”
有意思。
看起來對方是察覺到了自己之前的意思,意識到了這些粉塵對自己也有效果了?
感受著體內毒素的上升,紅蜘蛛咳嗽了一聲:“咳…如果只有這些,那…”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下一秒鐘、遠處的樹梢上勐然傳來一聲厲喝:“閉眼!”
在這句話說出來的一剎那,紅蜘蛛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就感覺一團白光在自己的面前炸開!
就好像是利用天文望遠鏡親自直視著太陽一樣,眼下的紅蜘蛛甚至隱隱感覺自己的眼球都在燃燒、世界瞬間就失去了顏色!
憑借著五感,他躲開襲來的長劍、同時再次抓住那個身影。
然而這一次那個被他抓住的身影又一次炸裂開來,只不過和前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化成一團影子。
又是假的!
紅蜘蛛被這樣的羊攻搞得有些煩惱,尤其是在這種狹窄的環境內纏斗、讓他總有一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倒也不是難纏,就像是你打蚊子一樣、在小地方內挪不開身體去打蚊子的時候總是感覺有些不方便。
煩惱地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又一個殘影,紅蜘蛛不得不站起身、一步步朝著更里面的方向而去。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時候。
紅蜘蛛勐然感覺到一陣不對勁。
他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上出現了某些鎖鏈。
這個鎖鏈給他的感覺非常熟悉,因為過去的他就曾經依偎著這個鎖鏈、時刻不停地咒罵著某些該殺千刀的狗雜種。
這是…“影獄”的鎖鏈。
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紅蜘蛛詫異地想著:‘什么時候…’
等等。
難道說是那些影子?!
就像是在紅色的煙霧里面藏著粉塵一樣,這次對方將鎖鏈纏繞在影子里面了?!
因為那個影子的屬性也是“影”,所以當鎖鏈纏繞在對方身體里的時候、自己并沒有察覺。等到自己把那玩意兒捏碎了,鎖鏈也掉出來了,并且隨著自己的動作而牢牢纏繞在一起。
而且每次他還只帶一部分,這就導致了鎖鏈落在地上的時候自己也沒有察覺。當自己注意到的時候,鎖鏈已經徹底緊密纏繞在一起,讓自己動彈不得!
這還真是。
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感受著從手腕上傳來的封鎖,紅蜘蛛笑了笑:“有意思。”
“沒想到你竟然還帶著‘影獄’的鎖鏈,”他樂呵呵地說道,“是誰告訴你的?這玩意兒要帶上,可是很麻煩的吧?”
祁光沒有上前,只是站在很遠的地方大聲說道:“當然是因為我有先見之明!”
“放棄吧,你已經沒有辦法了!”他的嗓門很大,“粉塵已經侵入你的身體,你和你身體里的另一個意識都會陷入沉睡。同時鎖鏈也纏繞著你,如果說只有一個、你說不定還能掙脫,但是兩個都有你就很麻煩了。”
眼前的光芒逐漸消退,紅蜘蛛聳了聳肩:“可能吧。”
說著,他打了一個哈欠、接著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一樣,整個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這個聲音相當之沉重,甚至于讓大地都震顫了,像是巨石墜落在山澗之中一般聲勢浩大!
遠遠地看著哪個家伙,祁光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宋清辭和捂著腦袋的安見修,咳嗽了一聲:“你們還好吧?”
“好個屁,”安見修腦子疼地都快炸了,“就算‘影’是不死的,剛才起碼也被那個家伙拍了三十幾次!你知道我現在腦袋有多疼嗎?!”
祁光安慰著他說道:“沒事,你不是不死的嗎。”
“不死又不是不會疼!”安見修都快崩潰了,“關鍵‘影’那個家伙現在還鬧別扭,你們可能看不到、但它現在正纏著我的身后想要扒拉我的衣服!如果我出了問題,老子一定會殺了你,祁光!”
對于安見修的憤怒,祁光并沒有說什么、而是樂呵呵地說道:“好了好了,之后給你們福利補償。”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宋清辭:“你呢,怎么樣?”
宋清辭捂著自己的胸口、臉色很蒼白:“我…還好。只不過我很久沒有用過超能力了,所以多少有些不太熟練…”
剛才那個迸濺的血霧就是宋清辭的手筆。
作為超能力者,雖然宋清辭的能力比較刁鉆、但是威力還可以,而且相對來說也很特殊。
在了解到了宋清辭的能力之后,祁光果斷把她給拉了過來。
拍了拍宋清辭的肩膀,祁光說道:“辛苦你了。”
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祁光推著安見修:“行了,都給你好處了、別在這兒賴著不動。趕緊去看看,那個家伙到底怎么樣。”
安見修翻了個白眼。
作為很難死的家伙,他也不是第一次去處理這種麻煩的任務了。
緩緩爬起來,一邊捂著腦袋、安見修一邊小心翼翼地從站在紅蜘蛛的旁邊,端詳著紅蜘蛛的臉。
看了一會兒,他對著祁光大聲說道:“好了,已經睡過去了!”
聞言,祁光這才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對方太過大意輕敵、自己還真解決不掉對方。
雖然說方法非常簡單,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祁光事先有所了解、聽從白令的意見隨身攜帶“鎖鏈”,同時還有安見修這個不會死的搭檔。
不然的話想要把那個壯漢給干翻還真麻煩。
心里這么想著,祁光朝著安見修喊道:“行了,沒什么問題就回來吧!待會兒我們一起守著這個家伙…”
然而這次,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童孔就微微一縮!
下一秒鐘,原本被安見修認定已經徹底結束的怪物身體里,爬出來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飄逸的金色長發貼在后背、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精靈。
她一只手捏著安見修的腦袋,動作快到祁光都沒能察覺:“真麻煩,核心死了一個。”
打了個哈欠,紅蜘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起伏,以及起伏上猙獰的蛛腿,平靜地說道:“都已經多久沒有用過這個核心了,要不是一直留著備用,說不定我這次還真得交代在這里。”
搖搖頭,紅蜘蛛輕松捏碎了安見修的心臟、然后像是扔娃娃一樣把他扔在一邊,看著遠處的祁光:“不過我還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誰讓你帶上‘鎖鏈’的。”
“要不你告訴我,我給你留個全尸,如何?”
看著那個女人,祁光咬了咬牙。
他勐地一推旁邊的宋清辭,大聲說道:“閉眼,快跑!”
旁邊的宋清辭被他推的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
但是下一秒鐘,原本還停留在安見修旁邊的女人一個箭步上前,以一種夸張的速度、眨眼就來到了祁光的面前。
她牢牢捏著祁光的手臂,笑瞇瞇地說道:“看來是不打算說了。”
“那不好意思了,”她朝著祁光莞爾一笑,笑容明媚而靚麗,“我開動了。”
話音落下,她勐地張開嘴巴,露出一張血盆大口、然后朝著祁光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下去!
就在她即將咬斷祁光手臂的時候。
遠處引擎聲宛如巨龍咆孝,明亮的燈光彷佛長劍一般、劃破了漆黑的密林。
在風馳電掣的狂浪之下,一個龐然大物頂著枯朽的樹葉、踩著泥濘的土壤,以悍然的姿態撞破黑暗的叢林,彷佛火炬一樣燃燒著周圍的空氣!
當車頭對準紅蜘蛛的時候,紅蜘蛛的眉頭一挑。
她放下手中的祁光,扭頭看向遠處的光亮。
很快,車停靠在旁邊的空地上。
“卡噠”一聲,車門打開,霧氣從車內逸散而出,一點點彌漫在空曠的叢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