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小舟,凌空而行,陽光照射在丁鵬的臉上暖洋洋的感覺,隨著一股清風拂面,深吸一口,甚至能嗅到滿山的果香涌入心脾,直教人身心舒緩想要伸個懶腰,美滋滋的睡上一覺才好。
“真是好地方啊!”他由衷感嘆道。
即便早就聽自己老爹說起過幽山之后,乃是一片世外桃源,可真當自己邁入這片后山之時,才能體會到世外桃源這四個字,是何等貼切。
難以想象,在這個冰冷死寂的冥土,滿山枯墳,遍地骸骨,居然能有一處這樣的地方,能夠沐浴陽光,聆聽鳥鳴花香。
“到了,前面你自己走。”
這時候霍都停下手上的船槳,指了指前方浮島,向丁鵬說道。
丁鵬看了一眼浮島的距離,不禁回過頭道:“厄…霍叔叔,還有這么遠呢?您不會要讓我自己一個人走過去吧,好像這里似乎不能飛啊?”
丁鵬言外之意,是想要霍都再送自己一程,至少把這艘小舟留下。
但霍都冷冰冰的臉頰,冷的就像是萬古不化的冰川一樣冷酷,根本不和他廢話,抬腳一步踢上來。
見狀丁鵬臉色一變,雙手交錯往前一拍,頓時一股巨力襲來,直接將他踢飛出去。
好在這一腳力量雖大,丁鵬卻是早有防備,更是借著這股力道彈上半空,一呼一吸之間,周身涌動一股神秀,不僅將這股力道完美化開,更是借力使力,凌空而行。
只待他腳尖一點,穩穩當當落在浮島邊緣,這才嘟著嘴回頭一瞧發現霍都早就沒影了。
心里不禁嘀咕道:“不送就不送吧,要送也不好好送,一腳就把我踢過來了!”
正嘀咕著呢,忽然耳朵一動,驟然回過身來,頓時丁鵬不由楞在原地上。
只見眼前一位少女,正站在自己面前,少女長相驚艷動人,清秀動人,一雙清澈無痕的雙眼,透著一種出塵的質樸和純凈,讓人一眼望去都覺得自行慚愧。
“你是誰??”
清脆如銀鈴一般的質問聲,聽的人渾身酥麻,丁鵬居然沒由來的臉皮一紅,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顯得不大好意思起來。
正要說明身份時,突然想起什么:“咦,你…不會是寧與妹妹吧。”
少女聞言一愣,狐疑的看向丁鵬,卻是不記得自己認得這個少年。
“哈哈,你忘了,當年你來柴木新居,我帶著你玩來著。”丁鵬提醒道。
“哦,是你啊!”
經此一說,少女頓時想起來了,說起來她對丁鵬的印象還挺深的,只是歲月如梭,光陰流轉,一轉眼就是這么多年過去,兩人已經從小孩子長大成人,故而見面一時都沒認出來。
丁鵬也是看到少女的模樣,猜出來的。
“你這些年去了哪里?我幾次去柴木新居,卻見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個大火球。”
“大火球??”
丁鵬一想應該是大頭叔叔的人寵,費爾卓德,這家伙也是倒霉蛋,被留下來看家,也不知道這些年怎么樣來著。
“你來的正好,陪我一起玩啊。”寧與說著就拉上丁鵬往前走,丁鵬下意識想躲卻發現自己居然躲不開,只能任由自己被寧與拿著胳膊走。
好在沒走幾步路的功夫,就走到島嶼中心那座草屋前,草屋旁兩顆大松樹昂立在哪兒,上面掛滿了金燦燦的松子。
令人意外的是,當丁鵬走到屋子前一瞧,卻是正看到失蹤的大頭叔叔正趴在地上和三手松鼠玩的不亦樂乎。
它倆將金燦燦的松果堆起成高高的金字塔一般,小心翼翼的從里面抽取松果,專注的神情都沒留意到已經走到他們面前的丁鵬。
“大頭叔叔。”
丁鵬嘴角抽搐了幾下,幽怨的喊上一聲。
聽到丁鵬的呼喊,大頭這才留意到了丁鵬的到來。
肥厚的大臉蛋上滿是驚喜之色,一把將丁鵬摟在懷里。
“大頭叔,您沒有拿電話么??”
被大頭肥厚的臉蛋緊緊貼著,丁鵬低聲向大頭問道。
“電話??”
大頭撓撓頭把手機拿出來,只見手機在這里居然完全沒有信號,根本接收不到任何消息。
“難怪!”
丁鵬點點頭,從大頭懷里掙脫開問道:“大頭叔你是怎么會在這里??你不該是在血帆島的么?”
大頭撓撓頭,正要解釋的時候,只聽身后傳來沙啞的聲音道:“是我將他喚來的。”
無需回頭,丁鵬轉身就趕忙跪倒,雙手拱手拜倒道:“拜見大帝,大帝萬福金安。”
話音剛落,只聽一旁寧與眼睛一亮,撲進大帝懷里道:“爹爹!”
“爹爹??”
寧與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差點讓丁鵬眼珠子都瞪出來。
他雖然知道寧與能居住在大帝的禁宮必然和大帝有著不同凡響的關系,但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是…
正是驚駭之際,草屋緩緩被推開,只見一身粗布麻衣的娘娘抱著竹筐走了出來,仿佛她不是那位主宰冥土眾生,掌管六道輪回的娘娘,更像是以為家居婦人一般。
“娘,你看小哥哥也來看我了。”少女一開口。
丁鵬噗通一聲就要坐在地上。
整張臉都被嚇得煞白,他總算是明白當初寧與私自跑到柴木新居,為何當時鬼松老人會如此緊張。
大帝和娘娘的女兒,這消息若是傳出去,那簡直就怕是要把冥土上所有生靈的三觀都要刷新一遍。
短時間里,即便是聰明如丁鵬這樣的腦袋,一時也糊涂了起來。
“起來吧孩子,坐在地上干什么。”
娘娘上前來看到丁鵬驚魂未定的模樣,不禁掩嘴輕笑著將丁鵬從地上扶起來,嗔怪的瞪了一眼大帝道:“你看你,何必為難一個孩子呢。”
聽到這丁鵬心里都快哭了,就差抱著娘娘喊上一聲:“沒錯,我還是個寶寶。”
大帝一撇嘴,看著丁鵬皮笑肉不笑道:“哼,孩子,你見過誰家的孩子,還沒進門,就已經把退路給思量好了,門口立著的鏡影玄光遁,是跟誰學的。”
一聽這話,丁鵬心頭一下就冷了半截,自詡自己做的很自然隱蔽,卻不想居然被大帝給察覺到了。
當下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的說道:“什么鏡影玄光遁?大帝怕不是誤會了吧。”
“哼!”
大帝冷哼一聲,也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開門見山的問道:“來這里做什么?”
“還豬!”
丁鵬抬起頭,從儲物盒中把五福豬王抱出來,豬王此刻還在惱火那個死胖子,居然對他動手。
結果一出來就看到了多年不見的娘娘,一時眼底泛起一抹水霧,哼哼唧唧的直往娘娘懷里鉆。
“死豬一邊涼快去!小胖子怎么就沒把你給燉了呢!”
大帝看到這頭豬就來氣,特別是看到這頭豬居然往自己媳婦懷里鉆,那是他拱的地方么?
當即抓住豬王的后腦脖子隨手將其丟開。
回頭沒好氣的看著丁鵬:“我好不容易把這頭豬送走,你怎么給送回來了?”
“厄…”丁鵬低著頭,但轉念一想就有了對策,連聲喊道:“冤啊!這頭豬能回來,與我無關,它本是運道化身,所思所想上通天道,下貫九幽,即便我不在送,也會有別人來送,小子一想既然如此,還是小子來送比較好。”
大帝撇了一眼一旁娘娘,意思好像在說:“你看看,這么能說,還敢說只是個孩子??”
但娘娘卻是不在意,拉上寧與的手道:“送回來就送回來吧,你們聊著,我去給這阿香洗洗澡,幾年不見它,身上都生出了臭味。”
說著手指一捏五福豬王的耳朵,提著它就往河邊走。
見狀丁鵬不禁小心的看了一眼大帝,低聲問道:“大帝,那頭豬終究是娘娘的寵物,您看我來一趟也不容易…”
“咋的了,你還想跟我要賞賜呢?”
大帝一瞪眼,丁鵬趕忙低下頭:“賞賜不敢,只是小子還有一件寶貝獻給大帝。”
丁鵬說完從懷里拿出一個小木盒,在大帝疑惑的目光中,將木盒打開,只見盒子里一枚金燦燦的許愿銅錢正靜靜的躺在當中。
一縷縷神秘氣息圍繞,仿佛這枚銅錢無時無刻不在與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糾纏。
金燦燦的銅錢上正寫著四個大字財可通神 當看到這枚許愿銅錢,大帝瞳孔一緊,下意識的伸出手就要去拿,但丁鵬卻馬上把盒子抱在懷里。
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說道:“這枚銅錢是我意外所得,當時只因為我爹爹手上也有一枚類似的,本想將此物當做給我爹的生日禮物,但…如今…嗚嗚嗚…”
丁鵬說著就開始泣不成聲的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說道:“我爹說,大帝和我們丁家有著隔代的交情,我祖爺曾經和大帝一起喝過酒,吃過肉,扛過腿…”
“行了!”
聽著小子越說越離譜,大帝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沒好氣道:“別說那些沒用的,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實話和你說了,你爹活不了。”
這個結果丁鵬并沒有感到意外,都到了這個地方,大帝顯然是要和自己攤牌了,但如果僅僅如此,他來這里又有什么意義呢?
所以丁鵬并沒有為此感到羞惱,一副理當如此的神情道:“是啊,我爹活著也是廢柴,此生都難登神級,死了也好,反正冥土之大,總有他容身之地,最不濟枉死城里也總有一官半職,也算是正經職位。”
大帝狐疑著看著他,卻聽丁鵬此刻話音一轉:“但如果我爹死后,魂體不能墮入冥土,又該怎么辦?”
“不可能!”
大帝果斷搖頭,正要開口時,突然意識到什么,眼皮一挑,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丁鵬:“你框我?”
“沒有沒有,小子怎么敢在大帝面前班門弄斧。”
丁鵬瞇著眼恭維之余,更多是一層諷刺的意味,走到這一步上他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大帝放自己進后山,怕是也沒有想過讓他再從這里離開。
只聽他繼續道:“只是我來之前,去了一趟我胖胖師父的舊址,從里面取出了一件東西,已經讓祖宗快遞送去給我爹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送到我爹手上。”
“東西??”大帝眉頭皺起,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眼底覆起一抹陰霾:“什么東西?”
“哈哈,也沒什么,本來是我師父說是留給我的,但我一想也沒什么用,就干脆給我爹了。”
丁鵬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道:“就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我胖師父說那是他度化厲鬼陰魂積攢的功德,也沒多少,就是幾兆億的功德吧。”
“胡說!”
大帝臉上神色驟變,一聲厲呵,丁鵬臉色變得慘白。
眼前仿佛是一片汪洋大海,驚濤怒嘯,遮天蓋日,而自己卻只是像是這片汪洋之中的一片小舟,不!連小舟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片孤零零的樹葉,只需要一個浪頭就能打的支離破碎。
好在這時候,丁鵬手臂上蕩起層層金光,將他牢牢罩住,這才給了他得以喘息的機會。
大帝目光瞄了一眼丁鵬的手臂后,頓時皺起了眉頭。
先天神器他當然看的出來,但能化后天為先天的手段,絕不是丁鵬能有的,結合丁鵬方才在門前設下的鏡影玄光遁的手段,大帝心頭一震,似乎知曉了丁鵬為什么有膽量敢來找上自己。
想到這,大帝收斂了眉宇間的怒火,淡然道:“我當是誰,原來你背后是有上清道人撐腰,不過就算是這樣,你剛才說億兆功德實數胡說,若是真有這么多功德,當初他豈能被輕易鎮壓在十八地獄。”
“那是因為我師父他心系眾生,留下一身功德,正是為了必要之時能夠撥亂反正。”
丁鵬仰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大帝:“您若是不信,可拿出我師父被剝奪走的記憶仔細查看。”
大帝沒有說話,目光直視著丁鵬仿佛要將他看穿一樣,片刻后,才見他臉上浮出幾分凝重:“胡鬧!”
說罷一甩長袖,將丁鵬手上的許愿銅錢接過手后,身影就消失在丁鵬面前,看著大帝消失的身影,他心頭驟然一松,整個人像是要脫力了一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道:“爹啊,能騙多久,接下來就看您老有沒有這個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