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他在哪?(下)
一步之下，就是千米之遙。
幾乎眨眼間就找到了下一個石碑的位置。
雖然知道這是這小子的緩兵之計，可瀟染絕不會放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寧可錯了，也絕不放過一個。
生怕自己一個大意，放跑了這小子藏匿的真身。
這個辦法雖然愚笨了點，可卻杜絕了丁小乙從他眼皮底下溜走的可能，可見瀟染心里對丁小乙已經恨到了骨子里。
就算是要把這個山頭全都給翻一個遍，他也絕不會放過一點點的可能。
這些石頭上寫著什么都有。
但大多數都是一些不疼不癢的話。
如什么：你歇歇吧我心疼你咦，這里都被你找到了？等等。
這些話雖然不疼不癢，甚至也不辱罵自己，可瀟染看上去，卻覺得比辱罵自己更讓他憤怒。
事實上如果這些石頭上寫滿了對他的咒罵，他反而心里好受些。
因為這些詛咒，謾罵在蕭然眼中不亞于一種褒獎。
只是這些話被丁小乙改做這些不痛不癢的問候之后，反而讓他有一種被看扁的感覺。
就像是一個胡鬧任性的孩子，一翻胡鬧后，只面對自己家長不痛不癢的一句問候：“孩子鬧累了吧，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
這種感覺，讓殺人如麻，虐人為樂的瀟染怎么能受得了，見到一塊就砸碎一塊。
唯一令他感到不解的，就是每一句話的后面，都帶著一個凸字，這個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到現在還沒有琢磨透徹。
不知道毀滅了多少顆寫滿涂鴉的石頭后。
瀟染已經逐漸的感到了麻木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塊不一樣的石頭，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這個石頭上寫的字，很特殊。
和他平時認得的字跡一樣，似乎故意這么寫，生怕自己不認得一樣。
只見上面只寫著四個字瀟染之墓這次沒有加凸。
“哼哼，可笑！”
見狀瀟染一撇嘴，旋即一拳將石碑砸的粉碎。
頓時間在瀟染的拳頭下像是一塊豆腐般不堪一擊，然而瀟染萬萬想不到的是，碎裂的石頭炸開后，只見石頭前虛掩的土堆也被他的拳風一并陣碎開。
只見昏黃粘稠的泥巴飛濺出來，且帶著一股撲鼻的惡臭，沾染在他的臉上…
“這！！”
瀟染臉上肌肉驟然僵在哪里，心里已經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看著地上碎裂的黃泥，似乎還挺新鮮的樣子，只是上面虛灑了一層薄土而已。
“啊啊啊啊”
悲戚的怒吼聲從山腰回蕩在山頂。
丁小乙嘴角揚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他知道，自己的那一泡新鮮且惡臭，饋贈給大自然，遺留給這個世界的禮物，被瀟染給發現了。
不管他用哪種方式，相信那都是一個不大好描述的畫面。
“他！！”
坐在一旁的雙兒自然也聽到了這陣充滿悲切與憤怒的怒吼聲。
一時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丁小乙做的事情有多簡單，她從始至終都看在眼底。
只是在石頭上寫著不疼不癢的話，甚至有些話，她覺得都莫名其妙，如爬山累了，就休息一下的關心問候，更是感到不可思議。
這家伙都快死了，還關心這個魔頭？？？
然而就是這些簡簡單單的動作，卻讓瀟染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激怒，這次就更夸張了。
聽聲音中，似乎還帶著難以掩蓋的悲切之聲。
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困惑之中，雙兒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神秘的青年，越發越讓人看不透了。
仿佛從一開始，他臉上自信的笑容就沒有變過。
自己自詡為一族圣女，但面對這樣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青年，居然生出一種，自己什么都看不透的感覺。
一時她看著面如枯槁的丁小乙，居然看得有些癡了。
或許他不如那些宗門俊才，也不如城鎮之中那些風流公子。
甚至相貌平平。
只是沒有人，沒有人能夠如他一般，面對這樣的絕世魔頭的追殺之下，臉上卻依舊保持著這份強烈的自信。
她甚至不知道這份自信從哪兒來的。
卻能夠感受到，這份自信的背后，有著一種獨特而強大的力量在支撐著他。
正是這份自信，都讓她要遺忘掉，丁小乙身中劇毒的事實。
“雙兒！”
丁小乙目光凝視著面前連綿云海，突然開口喚起她的名字，只是聲音變得虛弱之極。
身上的劇毒已經攻入肺腑。
那股要把他拉回去的力量越來越強，他極力在抵抗這股力量，但依舊覺得，自己身體隨時都要飄起來一樣，變得輕飄飄的。
這個時候，自己只要一閉上眼睛，可能就會被這股力量給拉回黃泉。
“什么！！”雙兒瞪大眼睛，仔細聽著，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信我么？”
丁小乙氣若懸絲，眼皮一直在打架。
雙兒點點頭：“信，之前不信，現在我信你！”
“那你現在抱緊我，記住一定要抱緊，不管發生什么，都別松手。”
雙兒聽到這話后，也不問為什么了。
立刻將雙手緊緊的抱在丁小乙身上：“就這樣么？”
只見他的臉頰上揚起一抹笑容：“真軟！”
瞬間雙兒的小臉立即就浮上了一層紅暈，啐上一口：“都這個時候，你還開玩笑！”
雖然這么說，可她的手反而抱的更緊了！
“真甜蜜啊！！”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身后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逐漸越來越近了。
雙兒臉色一變，不禁閉上眼睛，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張扭曲的臉頰，僅聽瀟染的聲音，就知道，這家伙已經憤怒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上。
這個時候，就算是一件絕頂奇珍落在他的手上，都能被他無情的撕裂成碎片。
丁小乙艱難的回過頭去，看著瀟染冷冰冰的那張臉，逐漸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后，眸光一閃：“我一直在等你，可你上來的速度太慢了！”
“哈！等我把你身上的骨頭一寸寸碾碎么！”
瀟染怒視著這個青年，激烈起伏的胸口仿佛下一刻胸膛就要炸裂了一樣。
“不需要了，我送你最后一件禮物吧！”
丁小乙說到最后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那股力量越來越強，自己遺留在極樂夢境的意志即將粉碎。
瀟染一怔，警覺的看向周圍。
確定周圍沒有什么埋伏的時候，才悄悄松了口氣，但很快瀟染就意識到，自己居然被這么一個普通人嚇到了如此膽顫心驚的地步上。
心里的無名火，頓時就蹭蹭的冒出來。
可惜，這次丁小乙根本就沒有給他發難的機會，只見他嘴角輕輕蠕動下，緩緩的吐出一個字：“跳！”
雙兒眼睛一瞪，看著下面白茫茫一片的深淵。
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但她已經沒有機會多想，身體本能的聽從了丁小乙的命令，用盡全身力量抱著丁小乙縱身一躍。
心想：“也好，總比死在這個怪物手上強。”
“不！！”
看著跳下懸崖的兩道身影，瀟染瞳孔收緊成一枚點狀，居然想都沒想，居然快步追上去，一并跳下懸崖。
“想死，也要死在我手上。”
他身影加速俯沖下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張已經快要斷氣的丁小乙。
這時，他突然發現，這家伙居然在笑。
而且笑的格外燦爛，緩緩抬手手臂，向著自己身后指去。
不知道這家伙要干什么，瀟染下意識的回頭望去下。
只見光潔的崖壁隨著三人直線下墜的角度變化下，密密麻麻橫切豎削的刀痕出現在這面斷崖上。
那是一個巨大的跑凸字。
“又是這個字？”
瀟染看著字跡，心中不由得困惑起來，為什么這小子一定要強調這個字。
而就在他困惑的時候，隨著光線的變化下，只見凸字上的細節越發越明顯。
漸漸的他逐漸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手，一只…豎著中指的手。
高揚挺立的中指，雖然不懂其中的意思，卻能夠感受到，那種無情的嘲諷和深深的鄙視。
令瀟染的臉色一時扭曲到了極點，他終于明白了，明白了凸字的含義。
原來從一開始，這家伙就在不斷的鄙視自己。
虧自己一直在思考凸字的秘密。
問最大的無知是什么？是對方當著你的面在諷刺你，你居然一點都沒有聽懂。
直到最后一刻才被對方揭曉了謎底。
心高氣傲的瀟染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這樣的結局，猩紅的眼珠凝視向丁小乙的方向，隨著三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他緩緩伸出自己枯瘦的手掌，朝著這張臉抓上去。
“要死！也要我來殺！了！你！！”
然而卻見這時，這家伙的身體，居然在自己憤怒的眼神中，化作點點泡影，伸手一抓，居然抓了個空。
“怎么？怎么會這樣？？”
瀟染看著自己空蕩蕩抓空的手掌，瞬間整個人都要瘋了。
“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出來啊啊！！讓我殺了你！！！”
空中墜落的身影，不斷發出歇斯底里的狂叫。
就猶如一條狂犬病發作的野狗，張牙舞爪的瘋狂咬向周圍，結果卻發現周圍連一根讓它磨牙的木頭都沒有。
那種絕望、憤怒、崩潰的負面情緒，瞬間令瀟染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烈的刺痛，驟然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鮮血，眼皮一翻瞬間暈死了過去。
瀟染怎么樣了？
沒有人知道，但在大概七天后，五瘟堂總舵，被一個瘋子給抹平了。
據傳那天夜里，五瘟堂的五瘟道人凄慘的叫聲，傳遍了山野。
數日后一個癡癡傻傻的瘋子出現在街頭，人們駭然的發現，這個瘋子的手上居然提著一顆人頭，一邊走，一邊問道：“他在哪？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