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團圓
時間：120年1月23號，夜晚7點。
正是農歷的大年三十。
S市的老城區，則是比往常更加的熱鬧。
人群如水，就如一座城市的命脈，為這座古老的城區，注入進鮮活的生命力。
年關將至，街道上已然掛滿了紅亮的大燈籠。
游玩的青年男女們，穿戴者厚厚的棉衣，手上拿著手機，不斷自拍下眼前繁華的街區。
當然也不乏有許多吃播，一頭扎進十字街口，繁華的小吃街里，為坐在家里的宅男宅女，單身狗們，奉獻出微薄的綿力。
今年和往常不一樣的是，早在一周前，就下達了通知。
各地允許放煙花。
不過不許私自放，而是又官方統一時間，統一地點開始活動。
這個消息，簡直令人感到沸騰。
許多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煙花這種東西了。
甚至是老一代人，只能用紀錄片來形容一下，煙花齊放的壯觀。
不過對于他們而言，燦爛而轉瞬即逝的煙花，更多的則是寄托著，自己和家人團聚過年的記憶。
然而今年，節日的氣氛很濃。
可也沖不淡，節日下的悲傷情緒。
即便25的戰報再漂亮，紅色的傷亡數字，依舊是那么觸目驚心。
十家參軍的孩子，最后回來的，不過只有一兩家。
普通的戰士如此。
那些除靈師家族的孩子，何止是如此。
有一個家族，四個孩子投入戰場，最后四子歸來，卻是抱著三個哥哥的骨灰。
這對于一個家族來說，都是致命性的打擊。
作為投入戰斗力最多的王家，自然也不例外。
大孫子王鰶，遭受重傷。
即便傷勢治愈了，但病根怕是少不了。
大房損失了三代子孫，其他幾房的子孫，也是死的死，殘的殘。
還有七房的王琦，也是消失不見，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整個王家都籠罩在重重的悲色中。
據說得知消息后，王家的老太太一個人坐在書房里，整整兩天都沒進餐。
即便是心如磐石，即便早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可真當這一天降臨的時候，這位老爺子心里的滋味，也是猶如刀割，那可都是自己的孫子。
況且，自己的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王家的播種狂魔已經不在了。
王家三代子孫，是死一個少一個。
他怎么能不心疼。
不過兩天后，就在眾人為老太爺的身體擔心了兩天后。
老太爺就已經重新振作起來，重新調整了一下家族的資源比例清單。
同時把人數較少的三房、二房并在了一起。
把人數較多的七房，拆開了一部分，分在大房，四房的名下。
盡可能的保證資源平均化一點。
此時王家的老太爺，坐在院子里，看著頭頂天空上的星星，似乎也在等待著凌晨時的煙花。
“老爺，王昭少爺出去了。”
這時候管家走上前，小聲的在王老太爺的耳邊說道。
“出去了！”
管家點點頭。
“是的，帶了不少東西，門衛說，門外還有幾個戰士等著他的樣子，看起來王昭少爺今年，是不打算在家里過年了。”
聽管家的話，王家老太爺的臉上，皺紋微微疊起，一頭霜白的頭發下，眸光反而透出幾分贊賞。
沒有詢問王昭的去向，反而向管家問道：“你覺得小昭回來后，和以往比有了什么變化么？”
“這個…”
管家心里拿捏不定老爺子的意思，沉思片刻后才道：“成熟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這番答案，令王老爺子的臉上一時展露出笑容。
心中感嘆起來：“何止是成熟！”
微笑中，微微閉上了雙眼，凝神養氣起來。
管家站在一旁，看著王老爺子微微起伏的胸口，確定老爺子只是睡著了之后，這才敢小聲離開庭院。
王昭去了什么地方？
其實也不遠。
就在S市的瀍河區，臨近老城的新街路口。
幾個戰士跟在王照的身后。
王昭看了一眼手上抄錄下來的地址，確定沒有錯后，帶著人走進面前的胡同里。
年關將至，家家門口掛著鮮亮的紅燈籠，貼著嶄新的對聯。
可唯獨在胡同最深處的一家。
大門緊鎖，房門上什么都沒有。
透過門縫，依稀能看到房子里微弱的燈光，證實了有人還在這里居住。
但反而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房間里，一盞臺燈亮著昏黃的光線。
兩個老人，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死氣沉沉的樣子，連雙眼都布滿了愁容。
老伴偶爾看了一眼墻頭上掛的黑白照片，用滿是皺紋的雙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眼睛驟然就紅了。
“咣咣咣。”
伴隨著突如其來的敲門聲。
屋子里卻是沉默一片。
可無論是老頭，還是那位老太太，兩人誰都沒有動，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墻上的鐘表聲，噠噠噠…的響動著。
似乎已經是房間里唯一的聲源。
“咣咣咣”
這時候，門外的敲門聲，又傳來了，聲音明顯比方才重了許多。
老太太眉頭觸動了下，抬頭看向身旁的老伴，卻見老伴神色始終沒有變化的樣子，最終才長嘆口氣，站起來走出房門。
緊隨著屋子的門被拉開，一個瘦小的身影邁步走出來。
“誰啊！”
老人小心透過門縫往外看，只是門外昏暗的光線下，卻是只能看到幾個人整整齊齊的站在那里。
想要仔細看，但奈何老眼昏花，看不清楚。
“是我！”
這時候，門外洪亮的聲音傳來，卻是令老人的手微微一顫。
深吸了一口氣，將大門輕輕打開。
“嗡…”
隨著大門的縫隙被緩緩推開，老人渾濁的眸子中逐漸閃亮起了神韻的光澤，目光看著面前，穿戴著軍裝的大小伙子們，正要說話的時候。
卻見王昭往后退上一步，與身后的幾個戰士站在一起，齊聲喊道：“媽，我回來吃餃子了！”
聲音洪亮如鐘。
卻是更像是一道陽光，猛的照進了老人冰涼涼的心口上。
街坊的鄰居聽到動靜，紛紛打開了大門，借著各家的燈火下。
只見王昭一行幾個戰士，站在鵝毛大雪上。
朝著面前，老盤家再次喊道：“媽，我們回來了！我們是盤鍵的兄弟，您就是我們的母親，我們回來陪您過年了！”
說著齊刷刷的敬禮，瞬間令老婦的眼眶一下濕潤了。
“別，孩子們，快，快點進來！”
說著，老婦急忙的回過頭，朝著房間里的老伴喊道：“老頭你快點出來，孩子們…孩子們回來了！”
老婦強忍著眼眶里的淚珠招呼著老伴快點出來。
雙手不安的在圍裙上擦拭起來，看著自家門口連個對聯都沒，更別說是餃子了。
一時緊張的說話都不利索：“你們…這…家里還沒來及做飯…”
“媽，沒事，我們來！”王昭伸手攙扶在老婦的手上，揮了揮手：“干活！”
頓時后面的幾個戰士，馬上開始拿出自己準備好的對聯、燈籠，面粉、豬肉等等材料。
開始忙活起來。
不多時，盤家的大門前，就懸掛起了兩盞紅亮的燈籠。
喜氣洋洋的對聯，已然貼的工工整整。
大門敞開，院子里的燈光被打開。
可以看到房間里，幾個人忙前忙后的身影，還有不時傳來的歡歌笑語聲。
沒多久，就聽廚房里傳來一聲喊聲：“餃子好了！”
餃子的香味彌漫開來。
隨著鐘表上的時針整整落在12點的上面，發出清亮有力的鐘聲下。
天空上“吱”的一聲。
一道煙花“轟”的一聲在天空上綻放開。
“吱！！轟！！”
看著天空上，炸開的燦爛煙花。
在碼頭的港口上。
云吞攤上的老人，逐漸隨著煙花抬起頭來。
目光展望這天空上五顏六色的火花，不禁回頭看著推車，車篷里擺放的黑白照片。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以往這里只有他老婆的照片。
而今天，除了他老婆外，還有兩個人的照片。
一個是老大，一個是老四。
“你們看，咱們打贏了，打贏了…”
老人說著說著，突然就感到鼻酸起來。
不過就在這時候，本來空無一人的桌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兩個身影。
兩人坐在椅子上，全身被黑色的長袍覆蓋這：“大爺，兩碗云吞，一碗不要蔥花！”
老人一怔，楞然了一會后，才緩緩點了點頭。
開始掀開鍋蓋，下起云吞。
“大爺，這么晚了，還不回去么？”
斗篷下傳來關心的詢問聲。
“回去也是一個人，我的家人，都在這里，陪著他們看看煙花，挺好……”
老人說話間，眸光總是時不時的掃視在，那位不要蔥花的人身上，反問道：“你們呢，這么晚，不在家里吃上一頓大飯，跑到這里來吃云吞？”
“這里看的更漂亮啊！”
只見斗篷拉開，露出丁小乙的面孔，指著頭頂綻放的煙花，向著老人笑道。
而身旁的另一人，同時也拉開了頭上的斗篷。
只是展露出來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頰，令老人呆愣了下，最終苦笑著點點頭：“是啊，這里看的更清楚。”
三人抬起頭看著頭頂一朵又一朵的煙花，在極致燦爛的光輝下，逐漸黯然。
臉上都掛起了淡淡的微笑。
只是煙花熄滅的時候，老人突然一愣，發現丁小乙兩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
這令他撓撓頭，回頭看向車篷里的黑白照片。
“老嘍，真的是老嘍，人家什么時候走，我都不清楚，再等等，看起來，要不了多久，我也要去陪你們了。”
老人說罷開始收拾起碗筷。
不過這時候，他驚訝的發現，在碗旁，也就是那個不要蔥花的家伙，位置上。
居然留下了一個玻璃瓶。
當看到玻璃瓶里淡藍色的小藥丸時，老頭突然臉色聚變，三兩步跳上前面電線桿頂端，目光掃視向周圍。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任憑他仔細查找，卻始終不見方才兩人的影子。
“是你么？老四！！”
看著手上的玻璃瓶，老人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可最終在周圍快速尋找了一圈后，也只好放棄了繼續追尋下去。
只能默默將玻璃瓶收起來，目光看向車篷里，陳老頭的黑白照片，心道：“或許…這也是一種團圓吧！”